柳伯是頭一回見個丫頭這麼理直氣壯地委屈，一時間自己都有點蒙，做錯了事罰不是應當的？只不過罰不準吃飯，比起其他地方不打一頓不知道和多，居然還這麼矯，莫不是在宮里從沒有過罰？就這子，怎麼可能？

想到沈文韶，柳伯按下心里的氣，“行了，你若是做出來的東西能讓爺多吃兩口，這懲罰就算了。”

垂喪著耳朵的唐笑忽然一下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柳伯，“你說誰？我要做給誰吃？”

“自然是爺。”

“那你怎麼不早說！”

唐笑作麻利地穿鞋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嘀咕，“話也不說清楚，壞了我崽可怎麼辦……”

知道是做給沈文韶吃的，唐笑立刻來了勁頭，這會兒時辰不早了，問清楚了沈文韶今兒一整日就吃了個早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人是極好的，腦子也是聰慧的，就是太貴，不好養。

看了府里之前送上去的菜，山蘑菇燉小，蒸羊之類，這種時節確實看著沒胃口，但這里的菜大多是這些蒸菜燉菜，蘸著蒜泥醬料這麼吃。

唐笑瞥了一眼灶上的高湯，也沒用，手收拾了一些青菜，又找出一條厚均勻的快速剁碎，拌筍末做圓，下在青菜湯里，湯清，碧綠的菜葉，圓乎乎的圓，看著就清爽。

看著有豆腐，煎了幾塊，按著獨家方調的醬，倒進鍋里包裹住每一塊豆腐，在盤子里疊出漂亮的擺盤。

又燙了些時蔬，碧綠黃，拌的時候有些憾作料不夠齊全，要不能鮮得舌頭都掉下來。

擺盤也有講究，不能太多，要在素雅的碗盤中間放好，旁邊最好再點綴一下，看著量不多，不會膩住胃口。

做菜的當口，看著天熱，唐笑問了府里有常備藥材，要了烏梅山楂甘草陳皮熬煮。

幾樣菜做好，連同之前端上去的挑了兩樣看著清爽的讓人一塊兒重新給沈文韶端過去。

唐笑做的量不多，除卻給沈文韶的份，都給自己留了一份，“我先幫他嘗個味，也免得你們不放心我做的東西。”

義正言辭地先吃起來，湯濃郁的煎豆腐配著糯的米飯，吃一筷子清爽鮮脆的涼拌時蔬，再喝一口滋味清雅的湯，圓里筍末爽脆，末得像豆腐一樣，一點不膩人。

唐笑早壞了，作優雅又迅速，吃得心滿足。

干凈收拾好，又跟大師傅要了去年腌漬的桂花，調涼好的烏梅里。

“用冰冰一會兒給沈文韶送去，不過太涼了也不要讓他喝太多。”

柳伯一直在旁邊看著，他看唐笑做菜的手法嫻，確實是個手，又干凈又利落，切菜的刀工不輸灶房里的師傅，他就納悶了，這丫頭是從尚儀局帶回來的？怕不是被從膳房攆出來的？

烏梅放到冰盆里鎮著，唐笑也沒回去，也想看看沈文韶對的手藝是什麼評價。

過了一會兒有人送了餐盒回來，臉上喜笑開，“大人吃了許多，還多喝了一碗湯，這會兒在院子里消食，怕是吃得撐著了。”

唐笑朝柳伯挑了挑眉，柳伯扭開頭，覺得辣眼睛。

“一會兒可以把烏梅送過去，這個時節喝最是舒爽。”

唐笑也不客氣，給自己盛了一碗，調了糖桂花進去，喝一口眼睛都瞇了起來，酸甜沁涼，上孔都打開了一樣。

“柳伯要不要也來一碗？很好喝的。”

柳伯朝哼了一聲，嫌棄地看，“沒事了就回去待著，別以為做兩個菜就翹尾。”

唐笑無辜地看他，“沒有呀，我會做的可不止兩個菜，這哪兒就值得我翹尾……”

“走走走。”

唐笑不跟上了年紀的人計較，捧著冰冰涼的烏梅回去自己的屋子，肚子不了覺真好。

離開后，大師傅立刻給柳伯盛了一碗烏梅遞過去，柳伯也沒推辭。

用冰鎮過的烏梅上飄著細小的桂花，手捧著碗邊就能到一陣陣涼氣，喝一口冰涼酸甜，將夏日的暑氣瞬間帶走，讓人忍不住打個舒爽的小抖。

一會兒銀河又過來了，說還要冰鎮烏梅，“大人喝了覺得不錯，說讓以后都備著。”

柳伯的眼神發深，那小丫頭確實有兩把刷子，就是這子不，驕縱乖張，不知道還以為是來沈家當主子的，往后一定得好好教一教。

……

沈文韶難得吃了一頓舒坦的。

平日里午膳他會在宮里或是史府里用，這些地方的膳食說起來都是好的，但大都葷腥，不過大家都是這麼吃的，他不喜，只能吃甚至不吃，但他也是會的。

的時候就讓自己沉浸到工作中，腦子不去想就行了，他也不喜歡吃糕點，太甜，尤其是夏日，更覺得膩得慌。

他的病金氏最知道，不放心離開晏城也是因為這個，怕自己走了沈文韶會為晏城第一個把自己死的員，家里那麼些個廚子都是金氏絞盡腦找來的，奈何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這會兒沈文韶居然把自己給吃撐了，他覺得還新奇，啜了一口烏梅，聽銀河說唐笑的事。

“宮里有人去打聽過的事，悄悄去的，怕被人知曉。”

“……在宮里沒有跟什麼人接過的跡象，那日會出現似乎純粹是個巧合，在宮中沒什麼資歷，一直在尚儀局，沒有路子去別的地方。”

“宮外有家人，不過有點復雜，我們不敢太接近，怕被人察覺。”

沈文韶安安靜靜的把烏梅喝完，覺得意猶未盡，還想要一碗的時候銀河面猶豫，“說不能多喝，太涼了。”

沈文韶便沒再提，只是問，“會做菜這件事可有人知曉？”

“沒有吧，不過也沒人問過，說是素來子斂，別人不跟說話就不會主找人閑聊，但是旁人請幫忙也不拒絕，老好人一個。”

呵，老好人，能一棒子敲暈宮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