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燈火閃。
沈文韶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銀河的聲音平靜如水,“薛凈幫出的城,您再遲來一步,薛凈的人就該出現了。”
書房中寂靜無聲,偶爾聽見燭花輕聲響的靜。
銀河的聲音低低的,“爺,興許只是偶然,正巧薛凈在那兒,就幫了一把……”
“薛凈,是什麼樣的人?他從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沈文韶雖與薛凈道不同,但對此人,他是有些忌憚的,只因此人行事從來有的放矢,絕不肯在多余的事上浪費心力,這樣的人有謀算有手段無意無底線,是個棘手的對頭。
“可也許是薛凈想利用唐笑,自己并不知,唐笑來沈家之后對爺始終忠心耿耿,做什麼都想著爺……”
沈文韶揮了揮手,慢慢睜開眼睛,里面霧沉沉的看不清緒。
“會知道的。”
他目落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很多時候自己一抬眼就能看到唐笑趴在那兒一筆一劃地寫字抄書,漸漸的了習慣。
只是有時候太習慣了一件事并不好,會令人分心。
唐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慢慢,都會知道。
……
第二日紅雀來說了唐笑的傷勢,只說親眼見到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看得昨晚上手都在發抖。
“嚴重得很,有兩旁邊全是滲出的小點,看著太嚇人了。”
沈文韶沒什麼表,只讓好好看著唐笑藥,轉頭隨意地吩咐銀河,那幾個雇于人者,再好好查查,這總不會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查深一些,一丁點兒都不要放過。
銀河疑地應下,心想爺何時對這些下三濫的人這般咄咄人?不過爺肯定有爺的緣故,他照做就好。
這幾日唐笑就不必跟著沈文韶,每日都會去桔梗那里。
衙門里也來過了人,問了況,桔梗早已不報任何希,將事全盤托出。
那日喝下去的迷藥,是丁老太婆給的,丁老太一改之前蠻橫的態度,一句句說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對不起桔梗,跟爹明兒就去常家,已經借了錢要把那高額的彩禮錢還掉,他們還給桔梗看了借來的銀票。
桔梗以為他們是真的看到了自己的難,一時心不察,喝了丁老太婆給倒的水。
如今對丁家,桔梗只余下滿腔的恨,他們不管自己的死活,連同囡囡都可以親手送去常家折磨。
桔梗平靜地說丁家是如何如何用自己的生辰八字作假,收了常家多銀子,在常家到什麼樣的待遇……
有人說子能生存下來全靠命,命好的,遇上心疼子的爹媽,或是嫁個不往死里磋磨媳婦的人家,能全須全尾活下來這輩子就算幸運了。
至于那些被折磨得活不下去的子,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只能忍著,著,等眼睛一閉,才算真正解。
桔梗原先也是這麼想,可見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唐笑,鼓勵著自己,支撐著自己,讓桔梗也漸漸生出了反抗的念頭。
“大人明察,我若再待在常家,自己的命恐怕都要保不住,更是可憐了我那剛出生的孩子,我只愿與常家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桔梗態度堅決,常家的兩個兒媳和藍嬤嬤已經被放走,這會兒怕是已經回到了常家。
唐笑安,“姐你別怕,我兒就沒聽說過常家,想來也只是個不重要的配角,沈大人說會幫咱們,咱們就好好等著。”
事實上并沒有等多久,以沈文韶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幫一個子和離,太容易不過。
常家幾乎沒有過掙扎,晏城的沈家,他們哪里得罪得起,人一只小手指就能碾死他們。
放妻書送到桔梗手里的時候,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像是要將自己在常家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干凈。
來送放妻書的銀河在小院子里表僵,安也不是不安也不是,急得抓耳撓腮,最后只能默默在旁邊遞干凈的帕子,安靜地陪著哭。
哭了好幾條帕子,桔梗回神之后才覺得不好意思,紅腫著眼睛跟銀河道謝。
“不用謝我,是我家爺的意思,往后你就安安心心地過自己的日子,丁家被判了還錢,住的地方都收走了,往后也不會再在晏城出現。”
“沈大人的大恩大德,桔梗沒齒難忘。”
“也是不用,這事兒吧,爺會跟唐笑那兒清算的。”
銀河本是開個玩笑,想逗開懷,哪兒知道桔梗就當真了,神急切道,“那怎麼,笑笑也是為了幫我,沈大人若有什麼吩咐,我定碎骨在所不辭,與笑笑無關的。”
銀河逗人鐵盧,值得耐心地解釋道歉,等回府見到了唐笑,忍不住嘆氣,“你說你姐姐那麼單純良善的人,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妹妹。”
唐笑懶得理他,“我們又不是親的。”
“那耳濡目染也行啊,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長出來的。”
“哦,那改日我問問我姐姐,就說你好奇的,幫你解解。”
銀河瞬間啞火,媽的就會用這一招!關鍵他還就吃這招。
唐笑神清氣爽地去灶房,天氣轉涼了,正是滋補的好時節,想給沈文韶做點補的佳肴。
新鮮的土宰殺剁塊,汆水后放砂鍋里,加調料和枸杞之類溫補的藥材慢慢燉煮,將滋味都燉出來,湯鮮,加理好煮切的豬肚和切的白蘿卜同煮,用鹽和胡椒調味,咸鮮微辣,爽口開胃。
國朝海金貴,唐笑無意間發現了海參,立刻用高湯煨味切段,又去泡了豆子磨漿,加蛋清調味后蒸豆花備用。
在沈家的時候腌了不泡菜,挑一壇子取出切粒,找來菌菇同樣切粒飛水撈出。
紅油下鍋燒熱,將自己腌的豆瓣醬炒香,下高湯燒開,調味,放海參段泡菜菌菇粒燒開,勾芡,起鍋倒盅的豆花上。
再炒兩個時鮮的蔬菜,那邊來人說沈文韶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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