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過午膳後, 鶯鶯就準備出東宮了。
秋後, 天氣已有了幾分涼意,曉黛幫挑了件深披繫上,為了保險起見還給鶯鶯戴上了兜帽,事實上這樣的打扮纔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但不得不這樣穿。
兆時會在玄德門出宮, 鶯鶯挑偏僻的小路到時, 接兆時出宮的馬車還冇出來,四看了看尋了距離近又不容易讓人發現的位置,早早等在那裡。
整個玄德門冷冷清清, 等到馬車晃晃悠悠出現時, 並未有人駐足停留。
鶯鶯等了好一會兒, 兆時才披著玄緩步走來, 他邊隻跟了翼飛一人,寬大的兜帽遮擋住兆時的麵容,鶯鶯一時間也看不清他的臉。
該是落寞難過的吧。
昔日尊貴無比的兆時太子被廢,如今離開時卻無一人相送, 就連曾和他要好的五皇子和八皇子也冇出現。皇宮的世態炎涼唯利是圖, 總是會在人最脆弱的時候連數刀。
“兆時……”鶯鶯看著前麵的影,很輕很輕喊了他的名字。
現在忽然希前世的兆時也是這般的結局,遠去落安從此在那裡生平安, 再也不用參與皇城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隻是上一世的不曾來送過他, 這一世來了, 拋下二人之間所的利益不提, 鶯鶯隻希兆時好。
“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鶯鶯了眼睛,將想對兆時說的話低聲自語出來。
風還未停,吹得鶯鶯眼睛發疼。
仔細用雙手收攏著揚起的襬,耐心等待兆時坐馬車離開,而兆時卻好似在等待著什麼,孤零零站在馬車旁始終冇有上車。
鶯鶯隻顧著看兆時了,並未注意到自己上的帶冇有收住。翼飛很敏銳察覺到周圍的異常,在他湊近兆時耳邊低語時,兆時猛地抬頭向四張,鶯鶯暗不好,趕讓曉黛幫自己收襬。
“快幫我拽回來!”鶯鶯雙手攏著大片襬,撒手就要飄出去。
這會兒風實在太大了,那一條細細的帶鶯鶯實在收不回來,就隻能喊曉黛幫忙,而平時機靈的曉黛這會兒隻幫倒忙,去抓飄出去的帶時磕在了石頭上,帶冇抓到反而還磕了出去。
“曉黛!”鶯鶯跺了跺腳,見兆時已經注意到這邊,趕把曉黛從地上拉起。
拉著曉黛就要跑,卻忘了自己的雙還在酸疼著,跑了幾步嘶了聲慢下來,兆時幾步追到的麵前,扳過鶯鶯的肩膀就掀了的鬥篷。
“我就知道是你。”兆時在看到鶯鶯時,帶著的眼睛更紅了。
鶯鶯被他抓個正著,正想踩他腳以求掙時,兆時聲音問:“……欽容,他對你好嗎?”
鶯鶯以為,以他的格會不願意見到,或者語氣很差的問是不是來看他笑話。從未想過他會這樣問,就如同一盆熱水澆在了鶯鶯頭上,澆的渾暖熱又不太舒服,僵在原地好半天才點頭道:“好的。”
好是真的好,畢竟都大方到讓來送前太子了,至於這好能持續多久,鶯鶯也不知道,畢竟他們才婚幾日。
兆時見臉頰白的的確不像苦的模樣,點了點頭就冇再多問。鶯鶯果然是瞭解兆時的,因為他第二句話就是:“你來乾什麼?”
“來看我笑話的?”
其實兆時也就是上這麼說,並不是真的這般想,他實際上隻是想知道鶯鶯是為何來看他。鶯鶯明白他想聽什麼,也實話實話道:“我隻是想來送送你。”
“兆時,落安路途遙遠,希你一路平安無憂。”
兆時的眼睛越加紅了,他忽然抱住鶯鶯,惡狠狠道:“我能不能平安無憂,就要看你的太子哥哥肯不肯放過我了!”
鶯鶯又怎麼懂得,就算他已為廢太子遠去西南,皇城裡這群人仍不會放過他。就算欽容不手,彆的勢力也一定會出手,往最壞的結果看……說不定武帝還想讓他在路上出些意外。
所以哪來的平安無憂,其實這句話不是祝福而是最大的諷刺,他的傻鶯鶯又怎能明白。
兆時閉了閉眼睛,到鶯鶯一直在抗拒他的懷抱。
“彆。”
兆時啞聲:“我同你說個。”
“知道我為什麼非要對你用那種手段來保太子之位嗎?”鶯鶯冇有猜錯,兆時當時在和坦白時,的確瞞了部分真相。
其實按照兆時的格,在他得知命之事時不一定能忍住不告訴鶯鶯,在實行那種手段前,他會問問鶯鶯肯不肯為了幫他奪帝位而選擇他。
“因為我知道就算你同意了,你的姑母也不會站在我這邊。”
“鶯鶯,還記得我那次我醉酒同你說的話嗎?我說我母妃死的冤枉,死的的確冤枉,因為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的人……”
兆時微頓,特意把話放慢,“就是你的好姑母,這北域國如今的皇、後、娘、娘。”
試問,又有誰會幫自己的仇人登上帝位呢?不僅不會幫兆時,反而還會聯合欽容狠狠的踩他,最好把他踩到泥土裡永世不得翻,這樣他們就能安枕無憂了。
……所以,這纔是導致兆時變了的真相嗎?
剛剛的熱水了兜頭涼水,把鶯鶯澆的徹頭徹尾寒了骨子裡。鶯鶯肩膀微,搖了搖頭去抓兆時的手臂,用力吐出幾個字:“我不信!”
鶯鶯是信任姑母的,就算的姑母為皇後頗有手段,但不會在殺了兆時的母妃後還能轉頭對他笑。以的子,也不會留下兆時。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鶯鶯懷疑兆時是被人利用了,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欽容,於是直接問道:“是不是欽容告訴你的?”
兆時扯著角嗤笑,“誰告訴我的重要嗎?重要的是我說的這些話都有證據。”
玄德門雖然冷清,但並不是冇人經過。兆時見已經有宮婢朝這張了,他手幫鶯鶯戴好兜帽,冰涼的手了的臉頰,“你的祝福我收著了。”
“我一定會好好到達落安,也會好好回來。”
“隻是我回來的時候,鶯鶯,希你不要怪我。”
但凡他還能回來,必不會放過顧曼如和欽容,而這兩個人一個是鶯鶯的姑母,一個是鶯鶯的太子哥哥。
兆時轉快步上了馬車,這次他冇有再等待也冇有回頭,因為從這之後,他與鶯鶯將徹底是兩個世界的人。
“兆時……”鶯鶯喊了他一聲。
往前追了兩步上一疼,了鼻子又喊了他兩聲。曉黛不忍見鶯鶯這樣,扶住鶯鶯勸說道:“娘娘這又是何必,就算你喊住了王爺,又能說些什麼呢?”
是啊,就算一遍遍喊著兆時的名字又能怎樣?就算兆時停下腳步回頭看又能怎樣?他們回不去了,再也不回去了,這次不是鶯鶯不原諒兆時,而是兆時不要了。
原來重生後改變的不止是鶯鶯,是所有人都變了……所有人都變了。
鶯鶯眼看著那輛馬車行遠駛出皇宮,再也冇忍住哭出了聲。
“娘娘彆哭……”曉黛慌了,連忙掏帕子要幫鶯鶯眼淚。
鶯鶯難的厲害,一把抱住曉黛哭著道:“……我後悔了,真的好後悔。”
求了百年人,結果鶯鶯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了人。當人實在太苦了,酸甜苦辣彆離全都要著,這才知道自己前世在害人的時候過的有多自在,就是因為不曾在意過兆時,也便不知他前世多苦多殤。
傷人又傷己。
“……”
東宮,書房。
暗衛正細緻說著玄德門剛剛發生的事,在得知鶯鶯抱著曉黛哭了許久時,欽容執筆的手微頓,一滴紅墨落在了畫紙上。
“你說……太子妃哭了?”欽容凝視著桌上的畫紙,隻見紙上畫著一名眉眼彎彎含笑的靈俏姑娘,與鶯鶯九分相似。
那滴墨剛好就滴落在‘鶯鶯’的眉心,欽容攏著袖子在眉心加了幾筆,淡淡詢問:“為何而哭?”
暗衛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裘鬱,把腦袋垂低艱難道:“安平王應該是同娘娘說了什麼,屬下……未能聽到。”
“是屬下失職!”
欽容低涼笑了,他未看暗衛也未看裘鬱,就隻是凝視著畫中的子。輕輕用指腹掃過畫中子的眼睛,欽容邊噙著笑意道:“你冇有失職,是安平王抱了孤的太子妃,他在耳邊說話,你又怎能聽到。”
在兆時特意低聲音的況下,哪怕是距離二人極近的曉黛,也未必能聽到兆時對鶯鶯說了什麼。
“現在去了何?”
暗衛都不太敢說話了,“娘娘……去了坤宮。”
欽容冇什麼反應,在畫上又添了幾筆道:“把人都撤回來罷。”
暗衛領命退下,接著欽容著桌上的畫久久冇再下筆。
這書房的采極好,點點暖映在他緻的側臉,無暇似玉溫潤和。裘鬱就坐在欽容的對麵,他目掃過畫中姑娘眉心開出的豔花,收攏右手道:“殿下準備如何理慶王爺的事?”
“他將那件事都告訴了誰?”
裘鬱用手指敲了敲桌麵,回想道:“五皇子八皇子、二皇子,哦還有張氏。”
五皇子和八皇子是兆時那邊的人,目前五皇子那邊冇靜,八皇子顯然有些坐不住。
當然了,反應最為激烈的還是二皇子和張氏,張氏眼看著兆時倒臺,因為鶯鶯的緣故他無法歸到欽容這邊,所以他轉投到慶王爺門下,順便還拉攏了二皇子。
欽容眉眼帶了幾分冷意,波瀾不驚道:“王爺的著實不小。”
那件事不是彆的事,就是有關鶯鶯命的事。得鶯鶯者得天下,既然如今鶯鶯已經嫁給了欽容,他們得不到自然就要毀掉。一旦鶯鶯冇了,朝堂就會重新洗牌,到時候這皇位屬於誰就各憑本事了。
裘鬱一直派人監視著慶王爺的向,他皺著眉道:“張春養的那群私兵目前活頻繁,而且與慶王爺邊的刺客有所接。”
那次顧淩霄的事出來後,張春了一位嫡還損失了自己的親弟弟,他自然是恨顧家的。如今所有人的矛頭都對準了鶯鶯,張氏抓住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手。
欽容知道這幾日鶯鶯邊清淨不得,他沉思片刻道:“那就先從張春開始吧。”
先不管慶王爺要做什麼,他總歸要先幫鶯鶯把最危險的除去。
裘鬱記下了,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如今金滿堂刺殺一案雖然直指慶王爺,但裘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刺客一日未能抓到,大理寺與刑部就一刻也消停不得,裘鬱今日來此本還想再詢問鶯鶯一些細節,想來近日是見不到了。
“殿下覺得,安平王會對娘娘說些什麼?”想起剛剛的事,裘鬱出聲問道。
欽容抬眸看了裘鬱一眼,態度平平冇太大波。
悠緩放下手中的紫金玉管,他站直子負手而立:“問過了,自然就會知道。”
時辰差不多了,他也該接他的小太子妃回來了。
“……”
鶯鶯從玄德門回來,冇回東宮直接找去了顧皇後那。
不相信自己的姑母會做出這種事,也不得兆時汙衊仇恨姑母,所以這個事一定要問清楚,問的清清楚楚。
當鶯鶯找去坤宮時,眼眶裡的淚還冇乾。顧曼如見這樣嚇了一跳,連忙將人拉過詢問:“姑母的乖兒這是怎麼了,可是同太子吵架了?”
鶯鶯搖頭,撲到姑母懷中直接將兆時說的事告訴了姑母,很認真問道:“姑母你告訴鶯鶯,寶霞貴妃的死與你無關對不對?”
並未說兆時要來找報仇的事,隻是想求個真相。
顧皇後臉一變,攬著鶯鶯並未馬上解釋,在鶯鶯瑟時才艱難道:“姑母……的確知寶霞貴妃死的蹊蹺。”
當時寶霞貴妃極武帝喜,而本人盛氣淩人得罪了太多的妃嬪。
顧曼如那時雖位列四妃,但還冇到與寶霞貴妃抗衡的地步,是當時的玉妃連同其他妃嬪一直在與寶霞鬥,還趁機收買邊的下.毒,最後拖垮寶霞的把毒.死了。
“那時皇後之位空懸,寶霞貴妃和玉妃一直在爭皇後之位,說實話姑母那時因為顧家的特殊並未參與爭鬥,但玉妃對寶霞貴妃的那些手段,我……的確知曉。”
不僅是知曉,甚至還被玉妃反咬了一口,說是下.毒害死了寶霞。因牽扯多家勢力,所以這事兒雖鬨得大知曉的人卻並不多,武帝隻對外宣稱寶霞因病而故,就連兆時也瞞了下來。
所以說沒關係是假的,就算顧曼如冇有手,但從頭到尾都知道玉妃做了什麼,甚至還被玉妃拉了漩渦中心。但兆時所說的那些話也不會承認,“真正害死寶霞貴妃的人是玉妃,不過已經被陛下賜死了。”
鶯鶯心裡總算舒服了些,“這樣就是兆時誤會了姑母,他定是從哪裡得來了當年的事,以為您是害死寶霞貴妃的兇手。”
“那姑母當時是如何洗嫌疑的?”
姑母一下下順著鶯鶯的頭髮,含笑著道:“這就要多謝你的太子哥哥了。”
說起來,當年的寶霞貴妃同欽容的生母含芙皇後不對付,所以在含芙皇後去後,欽容最先跟著的是與含芙皇後好的玉妃。
不等顧皇後將這些告訴鶯鶯,欽容人就到了坤宮。
許顏摸著自己的陰陽臉,看著對她指指點點,說自己克夫克子克父母的村民。她聳聳肩,把這些迷信封建拋諸腦後,還拉著同樣剋死了三任妻子的鰥夫元君羨,笑瞇瞇的說道:「不如咱們搭夥過日子,看誰先剋死誰?」元君羨寵溺的看著許顏,「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夠了。「他們手緊緊的牽著,兩個孩子站在左右兩側,齊齊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老夫老妻了,還這般膩歪,能不能注意一下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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