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天機

秀禾放在地上的手倏地收。

已有宮人笑著上前來請出去了，畢竟是主子了，可不能再做這些宮的活計。

遲靜姝抬眸，便看，秀禾被人簇擁出去的時候，回頭，朝看了一眼。

那眼神當真……怨毒的很呢。

低低一笑，轉過臉去，對開元帝說道，“陛下，此瞧著很有幾分靈氣，若得真龍之氣，恐能生出得天之靈也不為奇。小便在此恭喜陛下了。”

開元帝笑著掌，“朕也覺得此頗為靈，尤其發間的那香味，正是朕這幾日在祭祀臺前嘗到的甘之味。”

又對遲靜姝略施淺禮，“多虧神祈祝之勞，上天才會對凡子有如此厚賞。”

遲靜姝朝他笑得溫婉又慈莊，端的一副高潔神的模樣，微微點頭。

“小也是偶然得了上天提示，因著陛下虔誠至純，上天才降下此等甘之水所造之人，助殿下早一步登上踏云大道。陛下當謝上天才是，小不過只是傳話之人而已。”

開元帝看著含笑的臉，眼神愈發癡迷，頻頻點頭，“多謝上天，多謝神。”

遲靜姝笑著手將他扶起，“陛下多禮了。只不過，此等上天恩德，乃是天機，陛下當謹記，切莫泄天機，否則……”

開元帝立時鄭重表示，“神放心，此等天機，凡子必牢記心中，絕不會對外人隨意開口。”

遲靜姝點頭，很是滿意。

送走了開元帝之后，又忙忙碌碌地吩咐了各部在夏日祭里需要安排的祭祀事務后。

再歇下來時，已是暮。

天邊一道道金都已被淺墨黯淡下去。

站在主殿高高的臺階上，朝東邊的方向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后。

轉，來到供奉祭祀臺的側殿。

“吱呀。”

房門關上后，殿一片昏暗。

祭祀的香煙淡淡繚繞。

垂眸，看向跪在祭祀案邊的小宮，笑了笑，“你做得很好。”

小宮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正是跟著秀禾一起來給開元帝量裁的其中一個宮！

看了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低聲道，“奴婢不敢。”

肩膀還有些發抖，顯見地害怕。

遲靜姝笑了笑，走到跟前，將一支香遞給，笑道，“拿去給你姐姐。”

小宮雙手接過，又看了一眼，頓了頓，轉便從側殿的后門跑了。

遲靜姝笑了笑。

走到祭祀臺前，燃了一支香，進香爐里。

才轉，就看到門邊，逆著黯淡的微，站在那里的左四。

并不意外地冷笑一聲，“怎麼？不生氣麼？”

左四沒開口，只是沉默地看著。

微之中，漸漸能看清他那張被劃得不堪目的破臉。

若不是那日的無意之舉，真的不曾想到——這臉，竟然會是假的。

會模仿被人的聲音，會做這樣生的假臉。

這個左四，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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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正疑間，左四開了口，“你算計秀禾，卻把往高位上送，沒想過后果？”

遲靜姝一瞬回神，譏笑不掩，“后果？你覺得還能活著回來？”

“你什麼意思！”左四語氣一沉。

遲靜姝卻笑著反問他，“怎麼？在意麼？在意的話，怎麼當初就能容忍那樣設計我呢？”

左四一下近了遲靜姝的跟前，假臉之下，一雙黑眸沉得可怕，“若不是你自己心思有異，能被算計了？”

遲靜姝笑，也不計較他言語里的嘲諷，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能算計，自然也就要想著別人會報復。能被算計了，就代表還是太蠢。”

又看向左四，“跟這樣的蠢人合作，難為你還能活到現在。”

這句話已經有些威脅的意思了。

可左四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卻突然一下笑了。

遲靜姝被這笑得后背一麻。

接著就被住下，左四強行轉過去瞧著他。

“這麼計較我同意秀禾算計你的事，莫不是吃味了？”

遲靜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人怕不是瘋魔了！

到底是什麼鬼迷了心竅，才能讓他以為自己居然對他有意思？！

當真快惡心得不行。

卻是冷笑一聲，推開左四的手，“別發夢了。我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子，這樣不顧大，不惜算計我，要廢了我的人，本就是沒考慮過你們的計劃，這樣的人，留著也沒用。”

左四了被過的手腕，森森地笑了下。

“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敷衍我，你算計秀禾，無非是因為擋了你去東宮的路。”

遲靜姝沒出聲，背過去，走到祭祀臺前才說道，“若是你心中不是把已經做了棄子，又怎會容忍我這樣明正大的算計？”

左四看著。

是的，那一日，他雖匆忙離去，可卻并沒有忽略對遲靜姝的監視。

之后的一切行，都在他的眼睛底下進行的。

秀禾自以為算計了遲靜姝，在左四眼里遲靜姝已經是個徹底的廢子了，便不再拿當一回事。

便讓尚局另一個低一頭的掌事姑姑給遲靜姝送裳時。

這卻給遲靜姝了一個反過來算計的機會！

遲靜姝淺試一次，便知這位姑姑不甘屈居秀禾底下，便提出一個能將秀禾排下去，給提供一個晉升尚局的機會。

那個姑姑當即便表示愿意效忠神。

之后的事，便簡單多了。

遲靜姝配了一種香料，加在每日供奉祭祀臺的水里，給開元帝飲下，告訴他這一直平淡的水忽然有了香味，乃是神賜之意。

又讓那掌事姑姑，在尚局故意炫耀自己新得了一款梳頭的香油，十分好聞。

果然秀禾這個表面看著與世無爭刻板正直的，私底下就是個爭強好勝的，也尋了那香料來，梳在頭上。

待得知秀禾用了那香料后，遲靜姝便故意借著安排夏日祭祭祀上天需要做新的由頭，將秀禾點名要了來。

之后……

秀禾如今已準備著要侍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