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臣的大手扶著的頭，調整了一下睡姿，這會兒，簡寧舒服多了，靠著的地方也沒有那麼了。許多年沒有在顧景臣的懷中睡過，已忘了怎樣的姿勢和位置最合適。

為什麼不是幾年前呢，還沒有死的時候，還沒有以別的人的重新復活的時候……特別想看到那一天，顧景臣知道了的份時，會有什麼反應？

呵，簡寧冷笑，應該會很有趣吧？

顧景臣睡著睡著開始做夢，夢裡，簡寧站在雨中，大聲地質問他：「為什麼騙我？你要和在一起，我算什麼？！」

大雨和雷聲把的聲音都蓋住了，的質問顯得那麼無力，秦採薇站在一邊，給他打著傘，他把傘奪過來朝簡寧走去，高高舉過簡寧的頭頂，他說：「回去吧。別再來找我，我覺得很煩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簡寧聽了，傻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問道：「你說你煩了？哪裡煩了？是覺得玩兒膩了不想要我了？我那麼遠送上門讓你，我犯賤還沒犯夠，你他媽先說煩了？」

口特別不好聽，大部分是跟他學的，從小耳濡目染，氣不過就能說出來。

他離很近，看得到蒼白的臉，還是別過眼睛去：「你現在就特別煩，哭哭啼啼糾纏不清。」

分手時的每一句話估計都可以在對方心上捅出一個窟窿，他下手真狠，對著他的，一刀下去，連皮帶骨的，一滴都不流。

「給我個理由。我需要一個理由。」簡寧在絕過後反而冷靜下來，冰冷地看著他。

他冷冷地給出要的理由：「的家世可以讓我步步高升，這是我們顧家需要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

「一開始？」簡寧笑了，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一開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我們第一次上床開始，還是從你厭倦了我開始？顧景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想過要娶我？你一開始想的，不過就是玩玩而已？」

的尖銳問題擺在他的面前，他沒有退的餘地，便全都認了，一條不落：「是。一開始就是最初。」

簡寧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看穿，忽然笑了，笑得很可怕，整個雨簾里都是的聲音。忽然，在所有人毫無防備時，猝不及防地拔出一邊警衛的槍就抵在了自己的太上。

他嚇得魂飛魄散，喝道：「你想做什麼？放下槍！」

會聽他的話，就不簡寧了，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顯然已經刺激了，簡寧扣扳機，看著他：「想娶，除非我死了，到時候你想怎麼玩都隨你，我活著，你休想甩掉我！」

他怕真的會做傻事，不敢再，秦採薇卻一步一步走上前來，說道：「這樣糾纏下去真的有意思嗎？得不到的可憐蟲，就只有自殺這種手段了？我真替你到悲哀。」

「閉！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簡寧喝了一聲，扣了扳機，只聽一聲槍響，將雷雨聲都蓋過了。

有人中槍倒地。

是秦採薇。

簡寧握著槍，面無表地指向顧景臣道：「死了，你還要娶嗎？我背負上殺人犯的罪名，現在你如願以償了，可以和在一起了，哈哈哈哈……」

警衛上前去制住，被迫著跪倒在雨中，頭髮散，劇烈掙扎，他就知道他們不可能若無其事地和平分手，以一人之力將局勢攪得大，讓他無法掌控，就是有與他玉石俱焚的剛烈。

最後，被帶走時，對他說了一句話，的眼神灰敗，眼睛里那種明亮彩全部消失不見，輕輕地說，顧景臣，你會後悔的。

這也是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的日子過得特別慢又特別快，他在部隊里疲力竭，什麼消息都被封鎖，偶爾與外面的聯繫只是的時間軸，一會兒聽說回國了，一會兒又聽說結婚了，再聽說懷孕了，的時尚設計品牌拿了國際大獎……

從此保持緘默，再不提過顧景臣這個人，做了妻子，快要當媽，有自己功的事業，再然後，等他退役，還沒想好如何與重逢，就突然接到的死訊。

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他沒有親眼見到，就總是不信，他在那些日子裡總是做夢，夢中有的各種各樣的死法——那天分手過後，在路上走著走著，忽然來了一輛車，極快地將撞飛出去，死了。

又或者是，分手后，跳了樓、臥了軌、服了毒、割了腕……其中的任何一種手段都死了一回，他一直還記得分手當天的頹敗神，想著若死去應該就是因為他，因為對他說的那句，顧景臣，你會後悔的。

再一次，他的眼前出現了可怕的畫面，他在大雨里開車，他的車撞上了前面的一個黑影，與其說那個黑影是他撞上的，倒不如說是故意在那裡等著他的。被他的車撞翻，狠狠砸在他的擋風玻璃上，鮮順著玻璃流淌下來，混合著雨水一起，讓他驚恐大。他不是害怕，他只是看到了簡寧的臉，年輕的模樣，悉的眼神，模糊的樣子……

「啊！不要！求你不要！」

簡寧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忽然聽到顧景臣大喊了一聲，整個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差點就掉到地上去了，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顧景臣喊出來的話，他也有求人的時候？還真新鮮。

不閑不淡地問道：「四，怎麼了？做惡夢了？」

一直抱著簡寧睡了一下午，顧景臣醒的時候天都快黑了，電視關掉了，別墅也沒開燈，落地窗的不那麼亮，給整間客廳籠罩了一層灰暗，是恐怖片易上演的場景。

他本都看不清邊的人是誰，乍一聽到的聲音，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抱住，息不定道：「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他的聲音不穩，確實是在哀求，但是簡寧不覺得有什麼事會讓顧景臣這種兵王特種兵到害怕，他的手上還能沒有幾條人命？但是，簡寧也不會以為顧景臣是在做戲，他沒有做戲的必要，是真的夢魘了。

然而，簡寧想不明白，顧景臣在求誰別離開他，他父母健在，家庭圓滿，事業有，可以說別人有的他都有，別人沒有的他也樣樣齊全，還有什麼讓他覺得不滿足求而不得呢？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顧景臣還在喃喃，抱抱得很，得簡寧的快要被他碎。

但是就算顧景臣再怎麼難過害怕，簡寧也不會再有任何一同心，冷眼旁觀他的一切，保持著絕佳的鎮定，拍著顧景臣的背道：「四，你醒一醒，夢都是假的，沒有誰會離開你。」

冷靜自持，像審判者似的，下著所認為的正確的判決，更不會妄自揣測顧景臣夢裡的人是，早死了心。

顧景臣的恢復能力很好，沒過一分鐘他就漸漸反應過來，抬起頭環顧著周圍的景，家裡的一切，還有懷裡抱的人……他慢慢地將簡寧放開，後仰，癱靠在沙發上，他用手著額頭，一片汗，嗓子乾得厲害：「把燈打開。再給我倒杯水。」

「好。」簡寧照做，立刻站起，但是不大知道燈的開關在哪，而且被顧景臣抱得太久，被他麻了，才走了兩步就撞上了一個東西，「噗通」一聲毫無預兆地栽倒，還不知道把什麼拽翻，一大片不明七零八落地掉下來。

「怎麼了？！」

可視度差，顧景臣只能看到一個黑的人影倒下去，其餘的什麼都看不到，他條件反地從沙發上彈起，極快地走過去：「怎麼樣？還好嗎？」

簡寧以為他又要埋怨把他的別墅拆了，要生氣跟吵，結果顧景臣只是把從地上扶起，探出手臂去按亮了燈。

燈一亮，所有一切都暴在亮里，張或是非。

「對不起，我會收拾的。」簡寧看著滿地的狼藉，忙道歉道，把架子上擺著的兩盆花給帶倒了，花盆掉在地上，碎了，一地都是營養土。

顧景臣蹲在地上看的膝蓋，他又焦又躁：「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收拾，疼嗎？」

他問的是簡寧膝蓋上的傷，因為的皮白皙，撞到架子上，傷痕立刻就浮現，看起來似乎很嚴重。

「還好。」簡寧試著站起來，本不理會顧景臣的擔憂，笑道：「只是撞了下，很快就會好的。四，你不是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

說著，就往廚房走去，小一瘸一拐的。

顧景臣氣不打一來，因為做惡夢，他額頭和後背的冷汗還沒有干，又來氣他，他已經糊塗，糊塗到分不清誰是誰，他從夢裡醒來邊只有這個人，他只能像抓住救命繩索那樣抓住，看到傷，他特別難，特別不舒服。

「給我站住！」顧景臣衝上前去，一把扯住簡寧的胳膊，「我說你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是四說要喝水，我只是照做，要是我不去，萬一四又生氣了呢？」簡寧皺眉，費解地看著顧景臣不悅的臉。

顧景臣想掐死，又不能，彎腰將抱起來，過凌的碎片和黑土，將放在沙發上，按住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