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競在學堂里等了半天，板蠶村的學生們一個也沒來，派了一個學生去村子里喊人，結果包子打狗，派去的學生也沒回來，又等了一會兒，無奈把趙大郎家的小子趙長派出去，又等了半天，趙長才回來，還跑得氣吁吁的。

“先生，他們都在殷家幫忙洗桃子呢，每天管飯三十文錢，小本來是去喊人，誰知道也被拐走了！”

剛才派出去那個小孩兒李小，是趙長同村的發小。小孩子們哪里見過錢，于是想都沒想，留下來就干活了。

白競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扔下課本就準備去找殷清瑤理論。

五房的大門敞開著，雖然看不見里面的形，但是在門口就能聞見腌制瓜子的香味兒。

進了門，前院一個人都沒有，二樓倒是傳來了孩的哭聲，他知道那是李娘在屋子里帶孩子，沒好意思上去。再說，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還得找殷清瑤。

學生們跟在他屁后面進來，聞見這個香味兒，都吸著鼻子趕多聞聞，這個味道實在是太香了，他們在學堂里天天饞得流口水。瓜子他們都嘗過，沒啥味兒啊？

前院沒有人，旁邊通向后院的門開著，白競沒猶豫，抬腳邁進去，跟在他后面的學生都是第一次來，以往只是遠遠瞧著一棟高大的建筑，這會兒進來了，不由得都好奇地打量。

白競目不斜視地往左邊一拐，順著聲音找去，沒靠近就覺到夾雜著奇異香味兒的熱浪迎面鋪來。在門口看了會兒，里面的人忙得連坐下來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沒看見殷清瑤跟小蘿卜頭們，他一腳邁進去，問立春：“殷清瑤呢？”

立春額頭上的汗，頭都沒抬，話也不想說，灌了口水，指指隔壁的院子。白競從院子里出來，走到第二個院子里面，果然看見幾個學生正在把洗干凈的桃子擺在墊子上晾。

還沒見殷清瑤。

等了會兒，問道：“殷清瑤呢？”

聽見他的聲音，專心擺桃子的喜蛋兒嚇得跳起來，把剛洗干凈的桃子弄掉在地上，沾了很多灰。學生們大概都怕先生，他只把桃子撿起來，便規矩站著不敢了。

“在泉水邊。”

泉水引到院子里，在廚房那邊，白競又找到廚房，果然看見殷清瑤跟一群小蘿卜頭們坐在一起洗桃子。

“殷清瑤，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殷清瑤也被后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他，還納悶他好端端地不上課，跑來這里干什麼？

白競見懵懂著走過來，氣得在腦袋上一拍。

“是你說要辦學堂，讓村子里的孩子們讀書識字明理吧？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昨天讓他們摘了一天桃，今天讓他們來洗桃子？前段時間還收柴火，你到底還讓不讓他們好好上學了？”

殷清瑤這才恍然大悟，回頭掃了一眼給干活的人，除了劉氏不是學堂的學生之外，就連錢大花都會空去學幾個字。在場的，竟然都是他的學生！

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那怎麼辦？”

一向自詡聰明的這會兒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大家已經干了半天了，現在不讓他們干，工錢怎麼結算？關鍵是，家的這些桃子怎麼辦？再不收拾出來就爛了！

大家都怕先生，一時間也沒人敢吭聲。

都已經這樣了，而且剩下的學生一聽有錢拿，也都躍躍試呢！

白競了眉心，只能無奈說道：“上午干活的，你按照半天工錢結算，讓他們下午去學堂，上午沒干活的，現在回去上課，下午換你們過來。”

這個安排……也就殷清瑤會吃點虧，干半天活就得管飯。

抿抿，在大家的歡呼雀躍聲中，反思自己是不是資本主義，剝削工……

“行，就這麼著吧，上午干活的管午飯，下午干活的管晚飯。”

家的面缸總是很快就見底，今年剛收回來的大米也吃了一小半了，油更是三天兩頭地去打，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殷清瑤現在才會到當時部隊里管餐廳的領導的辛酸。

一天吃掉一座山吶……

“我們也能干活賺錢嗎？”趙小云原本一臉艷羨地看著李小，這會兒整張臉都是興，“我可不可以上午就開始干？”

“不能，剩下的學生回去上課！”

白競把賴在殷家不肯走的學生一個一個趕回學堂，只教了三個字就到中午了。放學之后，大家有干糧的拿出干糧啃兩口，沒干糧的擼起袖子沖到殷清瑤家開始干活。

聞見飯菜的香味兒實在沒忍住，被殷清瑤發現很多學生都沒吃飯，于是拿了豆窩窩出來，一人分了一個，勉強墊墊肚子。

等到晚上結了錢，一個個開心地拿著十五個銅板回家，他們只干了半天活，賺了十五個銅板，還管了一頓飯。中午的菜里還有呢，不這樣，回家時候殷清瑤還給他們每個人兜里塞了兩塊兒糖呢。

鄉下人工錢本來就低，再加上他們是小孩子，能賺十五個銅板就不錯了，十五個銅板快能買一斤白糖了！回頭買上一點白糖，和在從井里打出來的涼水里，可真甜！

真是勞累又開心的一天！

殷清瑤洗漱完躺在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在快要睡著的時候，李娘端了一碗骨頭湯進來，骨頭上面都是香噴噴的瘦。

“清瑤，起來喝點湯再睡。”

殷清瑤從床上爬起來，把碗接過來，最先對著把湯喝了，這才盤坐著，拿著筷子扎進里面。李娘心疼地看著。

“你都瘦了，不行咱們再去買幾個人，你別那麼累，累壞了怎麼辦？”

殷清瑤一邊啃著骨頭一邊苦笑道：“娘啊，咱家現在沒錢了，錢我都花出去了還沒回本呢，等回本了我再去買人。”

“賺了那麼多錢都花完了？”

殷清瑤嗯了一聲，抬頭看臉上驚愕的表，也是，在父母的眼里，一百兩二百兩銀子就很多了，李娘雖然不管錢，但是上次邵云舒來送錢的時候看見了，厚厚一打銀票，得有好幾千兩銀子吧，這就都沒了？

“娘啊，您知道咱們今年收了多瓜子嗎？”

收回來的瓜子堆在倉庫里，李娘常年種地，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得有十來萬斤吧……”

各個村子里零零散散種了有五百畝瓜子，上半年年景好，雨水照都充足，也經常去地里巡視，該上料或者是誰家料上得太薄會督促著大家上料，料跟上，瓜子的顆粒就飽滿。

他們家前院兩邊的倉庫很大，倉庫都堆滿了，李娘略估算可能得有十幾萬斤。

殷清瑤淺笑著說道：“零零散散，有二十萬零六百八十七斤。每斤收購價格十文錢，是收購這些瓜子，就花了兩千零六兩九錢銀子。”

“咱們當初買地花了將近兩千兩。除去各種花銷，雇人干活、買料花的錢，大頭就剩下吃喝了，咱們家張吃飯的就有三十一口人，要是請人干活，還要管飯。”

“夏天的裳一人兩能換著穿，眼看著到了秋天了，每人都得置辦裳，這些開支都不小。”

“咱們手里的那點銀子早就花得差不多了，還有就是，咱家那八十畝棉花該摘了。得跟我爹說說，讓他明天找點人手去摘棉花。”

一孕傻三年，李娘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殷清瑤整天忙得跟一個陀螺一樣，還得想著家里的每一件事兒，天天在家里帶孩子，也沒想起來棉花這一茬。

“摘了棉花，地里你打算種啥？”

他們這邊的棉花差不多是麥收后種上，過完八月十五好摘棉花。去年買那些沙地的時候太晚了，沒趕上種麥子，于是過了年之后棉花種得早，所以得也早。種豆子的話怕到時候天冷收不好。

“等摘完棉花先把地收拾出來，麥子可以早點種上。咱家吃飯的人太多，得種點兒糧食。”

“行，到時候把棉花賣了也能賺些錢。”

殷清瑤沒說這些棉花不打算賣，想紡線織布。到時候置辦一些織布機，冬天屋子里燒上地龍，暖暖和和的大家一起織布。

李娘把啃完的骨頭收拾在空碗里，見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了。

“那你早點休息吧，咱家里都指靠著你呢！”

開玩笑的語氣讓母兩人都是一笑，或許是想起什麼，殷清瑤躺下之前嘟囔了一聲：“指不定我還能讓您封個誥命呢！”

李娘只當是在說夢話，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老宅，王氏打了個哈欠，把煎好的藥端到上屋，見林氏踢著鞋出來，趕忙輕聲問道：“娘，爹睡了？還沒喝藥呢！”

林氏抬起眼皮看一眼，把藥端起來往屋里走，殷老二從院子里鬼鬼祟祟進來。

“娘，爹睡了沒？”

對王氏沒好臉的林氏對殷老二態度了，輕聲說道：“沒睡呢，你有事兒？”

殷老二兩只手在肚子前面握著，從前的他雖然讀書不怎麼樣，但是上自有一儒雅的人風度，走到哪里至姿拔，看起來很有神。

自從回到村子里，他地沒去過幾次，后背倒是塌下去了，肚子凸顯起來，看著有些油膩。

“沒事兒……我，我就是擔心爹的。”

見他言又止，王氏一個勁兒給他使眼，瞧著兩人的眼皮司，林氏又問一遍：“你到底有啥事兒？”

【作者有話說】

這是一個大章，一章的容快趕上以往的兩章了，很多小伙伴兒們說閑漢更新慢，一天只有一章，其實一章的容并不，最也有四千五百字，多的時候五千多字，這一章七千多，閑漢寫文很努力了，希大家不要嫌棄。多謝小可們的理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