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貴妃想架空顧青昭的心思昭然若揭。

齊渺和龔嬪不約而同地沒有選擇作聲。

顧青昭近來風頭太盛，眼下又誕下皇子，若是再真正拿了權柄，們兩人地位的也要往后靠。宮權就這麼多，三個人的時候就已經分不均，這再多一個人來，豈非更權利削減？

顧青昭勾笑了，從前事事忍，能過且過，那是因為自個兒還不顯山不顯水，可以選擇誰都不得罪，匿在人群里頭，也沒人會想起去對付，故而能過些閑適安寧的生活。

可到了如今，已然走到人前，若步步退讓，只會人覺得弱可欺，人人得而輕賤。反將自己置于險境。

何況，該是的東西，又憑什麼拱手讓人呢？

尤其是讓給裴氏。

揚眉笑著，“正如貴妃姐姐所言，臣妾初初接手宮權，好多地方還需多磨煉，正因如此，才要多上手學著。方才太后娘娘不也說，初學者多看多學多做，方能練就本領，若臣妾眼下就知難而退，豈非辜負了太后娘娘教誨？”

裴貴妃沒料到顧青昭能這麼說，畢竟從前謹慎得很，輕易不會這樣直截了當地與說話。

察覺到顧青昭的改變，裴氏危機驟升，微瞇眼，端著笑說道：“本宮也是想著妹妹才出月子不久，怕累著你。再說了，不管如何，總是要先以皇嗣為重，妹妹難道忍心瞧著三皇子無人照料？”

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是顧青昭若要參與宮務，那就是急功近利，為此不惜犧牲自己孩子，面目可憎了。

膝下有子嗣的齊賢妃不免蹙眉。

顧青昭不不慢回話，“貴妃姐姐關心，妹妹很是容。只是臣妾以為，宮務和皇嗣，二者并非不可共存。若是治理好了宮務，后宮安穩順當，是為陛下和太后娘娘解憂，亦是宮闈清凈，保皇嗣們平安長。想來諸位姐妹與臣妾的想法，應是一致。”

這番話誰會反駁呢？

齊賢妃也終于開口，“裴貴妃養著大公主，不也抓著宮權？若是如裴貴妃所言，為著皇嗣著想就不能想著宮權，那咱們這幾個里頭，也就龔嬪可以掌宮了，不如裴貴妃也下了令，上尚宮和錢尚功一同去效力龔嬪妹妹。”

這極不客氣的話裴氏的笑臉險些裂。

齊賢妃見狀就冷哼一聲。

權柄下移，裴氏哪里肯。

“渺兒，怎能這樣無禮？”太后蹙眉看一眼，很是不贊同。

“姑母，我知道錯了。”齊賢妃忙裝模作樣陪笑，“妹妹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姐姐不會生氣罷？”

這樣人見了更氣憤的語態，還是從早年白嬪那兒學來的。

裴貴妃氣得儀態都差點沒穩住了。

“放肆！”

是太后開口了，語氣比起方才來，多了凌厲和威懾，“以下犯上，這就是平時哀家教你的?”

“姑母……”齊賢妃怔怔開口，方才上功夫贏了裴貴妃的喜悅然無存。

“賢妃足一月，即刻回宮自省。”

“姑母！”齊賢妃大驚，馬上就是親蠶禮了和秀大選了，足一月，便什麼都錯過了。

可榮太后半點面不給，賢妃終于是被沁芳姑姑和冬夏勸著回去了。

“賢妃被哀家慣壞了，口無遮攔了些。貴妃莫要放在心上。”

裴氏心里這才舒坦了，“賢妃妹妹年紀還小。不過是句話的功夫，不礙事。”

榮太后才又說起正事來，“方才良妃所言很是。你們都是頂頂聰慧的，皇嗣和宮務想來是能夠兼顧的。退一萬步說，各宮還有那麼些伺候的人在，若是主子不在皇嗣就不能有個安穩，那才是要貽笑大方的。”

“娘娘說得是，是臣妾想著顧妹妹子弱，怕不住，到底是臣妾偏頗了。”裴氏自個兒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太后也不揭穿，“眼下賢妃足，親蠶禮和大選，你們就要更忙碌些，都早些回去歇著罷。”

三人屈告退。

裴貴妃自然走在最前頭，也是最先坐上轎輦揚長而去。

龔嬪和顧青昭不期然走到一起，想及方才的事，龔嬪不由覺得有些尷尬，到底是這麼多年端莊過來的人，面上端著得的笑，如往常一樣與顧青昭打招呼，“自打姐姐產下三皇子，算來也有月余了。昨兒滿月宴關雎宮人來人往，也沒來得及與姐姐說說話。”

顧青昭暗自佩服的心，這樣都能如此面不改，“同為宮妃，何愁沒機會一同說話呢。”

龔嬪啞然失笑，“姐姐說得是。”

龔嬪住的承德宮在西邊，與東邊靠前的關雎宮隔著寬長的道和好幾院所宮殿，不比在東宮時住得近，兩人出了慈安宮正門，便分道揚鑣。

坐在轎輦上緩緩行著，龔嬪突然搖頭嘆息，“到底是有了利益紛擾，人聚了又散。”

從前與良妃，也算得上脾相投，還能在盛夏夜里一同賞曇花，如今卻是各自不同了。

荷侍立在一側，小步走著，面有些復雜，“說起來主子您與良妃娘娘也從未惡，只是宮后……”

得知顧青昭有了孕那會子，龔嬪也是整夜整夜地沒睡著。

說嫉妒罷，談不上，可羨慕卻是怎麼都免不了的。

羨慕有寵還能有子嗣，自個兒出大族，模樣也不差，卻總不得陛下垂青，到底是心里頭那些緒作怪，借口宮務繁忙，再未踏足過顧青昭。

顧青昭豈是傻子，兩人漸漸疏遠，這才到了今日。

“我知道，本是我自個兒心思偏了。怨不得。”本以為自己手握宮權，又有龔氏做倚靠，即便無寵也與那些靠恩寵上位的人是不同的，可眼瞧著顧青昭得寵又得權，一直引以為傲的持重，也漸漸垮了臺。

嘆息，“眼瞧著良妃這般得勢，只怕是陛下有意起來，幸好之前未曾得罪過。”

至于今兒慈安宮的事，利益相爭，只是不想讓罷了。

宮里，怎麼談得上什麼真正的姐妹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