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事

不幾日楚霄楚旼先後都去了，此事終於告一段落，雙林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子終於大好，和楚昭又和睦好，便又不太去外宅，而時時在宮裡，英順自然樂得將雙林這個前大總管本就該負責的事又都推了回去。好在雙林之前也悉，置得倒也輕鬆。眼見著年過去，早春要到了，春寒料峭裡，宮裡一年諸事也開始謀劃起來。

這日按例六局又送了單子過來給雙林審著，平日裡這些原也都是英順批過，他不過是掌掌眼罷了。這日英順卻告假出宮去了，雙林反正無聊，便那送單子的羅方拿上來，他早點批了下頭好趕辦差。

雙林漫不經心地拿了單子來看，過了一會兒忽然眼在某一行字上凝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淡淡問：「玉堂、壽安、曲臺、猗蘭、廣明、清涼六宮殿修繕預支？」

羅方連忙笑道：「這是前兒工部發過來給營繕司的，說了陛下給了工部口諭，讓修繕這幾宮室，玉堂、壽安是給先帝的無子太妃們挪進去住的，另外四是備著封妃了，因著國喪才過，暫不封后，但是陛下後宮總不能空著，聽說前朝的大人們便提出了讓陛下先封貴德賢淑四妃，禮部已報了秀名單呈覽，待春祭過後便要下旨了，這宮室立時就得收拾出來……這還好了，原本聽說四妃六嬪都要選出來的，若是這般我們可不得忙壞了……還是陛下道先帝才走，一切從簡，先封四妃便可了……」

雙林忽然覺到了口一陣劇痛，彷彿有什麼東西剝落開來，卻有有著一種終於來了的痛快，他也不知是如何翻完那幾頁帳冊，漠然想著這些日子自己幾乎不離楚昭左右，難為楚昭還能找到空子和大臣們商議，沒讓自己打點這事——這已是帝王極為難得的重了。

不錯，藩地裡他的確是為了自己曾經遣散姬妾，但是，那時候他不過是藩王，一心撲在別的地方，本也無心在那上頭，那些毫無名分的人並不重要，打發了也沒什麼。如今事易時移，他登基為帝，正是壯年，後宮難道還能真的一個妃子都不封？後宮現在是太皇太后為最貴，若是楚昭遲遲不封后，朝廷命婦們誰來統領，後宮誰來掌事，誰來主持嘉善長公主的婚事，負責皇長子的養？皇后之位不會一直空缺。興許在楚昭心裡，封了也可以放在那裡作為擺設，他待自己的心不變就好，可是自己，真的能過得了心裡這道關？等著他封后納妃，等著他兒孫滿堂……他不僅僅是他的人，還是一個皇帝，是一個父親，是別人的兄長，還將為別的人託付終的丈夫。

自己這些日子是被楚昭溫給矇住了眼，卻忘了一些事，漢數代皇帝，幾乎個個都是雙，斷袖之歡也好，分桃之樂也好，哪一個和男寵們投意合的時候，後宮沒有妃嬪皇后？又豈會沒有皇子皇孫？楚昭自己也說大皇子年失恃，需要慈母養，想必早就想好總要選個賢良淑德的子來育大皇子了，而皇家子嗣傳承，又哪裡是只有一個還不知賢愚的皇子可以保證的，在這孩夭折率這樣大的古代，哪一任皇帝不為保天下穩固，生上十個八個皇子？

福王瑞王尚能彼此相守，如今他與楚昭，又何嘗不是圈在這皇宮裡的一對兒，只是楚昭是主人，選擇餘地至大許多。如今回想起來，福王瑞王一事上，楚昭做出如此寬大理，這些日子又事事讓步，怕是當時就已是對自己的一種補償？他會什麼時候才和自己說這件事呢？前幾日說的驚喜，總不會是這件，那便是大概在這之前，先給自己更多的好，更多的溫，讓自己沈溺在這裡頭，再也捨不得他……

晚間楚昭看到雙林滿眼是笑：「快來，朕有個好東西給你。」一邊拉了雙林的手，親熱的攬了攬他的腰，笑道：「你太瘦了，前兒病好多了吧，得多吃點。」一邊拿出了一寶燦爛的玉腰帶來，上頭鑲著明珠，粒粒圓潤，都有拇指頭大，楚昭親手替他圍上，笑道：「南邊貢來的，我今兒看到覺得合適你，沒讓他們庫，直接扣下了。」

雙林低頭去看楚昭那修長靈活的手指替他扣著帶鉤，心裡一陣酸楚，楚昭這些天變著法子賞賜他，玉珮、印石、硯臺、帶鉤，盡皆價值連城，這般反常，他居然完全沒有察覺——不能給他位份，便用這些來補償他，是這個意思麼？楚昭看他垂頭不語，卻也習慣了他一貫寡言語，手上微微使力，將他抱著坐在貴妃榻上笑道：「朕親手給你圍上，又要親手替你解開了。」

雙林被他忽然攬到他膝上，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了手去扶著楚昭的脖子，低頭看到楚昭英俊而年輕的面容，眉飛眼利，這些日子是他最得意的日子，從不得志的臥薪藏膽數年到得登大寶，他終於一雪前恥揚眉吐氣，整個面容都充滿了朝氣，充滿了吸引人的男魅力，整整一個天下在等著他君臨……傅雙林不過是他擁有的廣袤無邊的天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點。

雙林低頭去吻他，這一吻意無限，他的確是喜歡這個男人的，無關別，無關地位，他看著他長，輔佐他，聽從他，發自心底對他敬，而且。

楚昭一怔，雙林很主親熱，從下往上看，雙林睫垂著，眼眸半睜，意流，他雙手猶如鐵鉗一般的攬著雙林，很快反被為主，覺到雙林不再和從前一樣被，而是舌頭齒都在回應，他下登時便有了反應，子一翻，早將雙林在了下，一邊息著去解他的衫一邊捧了雙林的臉胡親著。

雙林閉著眼睛覺著楚昭充滿熱力而健壯的軀在自己上，臂膀有力地箝制著自己的手腕，楚昭只大他三歲，卻早已長了一副青年健壯的軀——而他卻永遠留在了年一般，孱弱瘦小再也長不開，自己沒了男人的象徵，連心也變了人嗎？今後就像一個人一樣在後宮，等著帝王的寵幸，爭著帝王的恩……自己甚至連那些人都不如，們得了帝王的雨，至能有孩子，而自己則將為一名倚仗帝王恩寵的佞宦，卑微地向帝王乞求寵，又或者，選擇另外一條路，仗著帝王床笫之間的寵，結外臣，朝堂上呼風喚雨，為人人側目的權宦。

楚昭衝了進去，看著下的雙林深深了一口氣，咬著雙忍著疼，雙眼卻不由自主地通紅起來，半睜的眼睛裡飽含了淚，一向清冷的面容上帶了上了一點不勝，楚昭下卻更是意興昂然，他低下頭吻去雙林眼角的潤，一邊他：「很快就好……」一邊親吻著他臉上難得的艷，一邊大力伐撻起來。

一次釋放後，楚昭仍是有些捨不得的抱著雙林，親吻著他的，有些憾地道：「明兒二月二，要去太廟親耕勸農，先歇了吧。」雙林睜了眼睛看他，外頭燭明亮，楚昭強壯的軀上掛滿汗珠，看著他的雙眼滿是意，是的，至這一刻，雙林相信楚昭是真的著他的。只是人的一輩子太長了，而作為皇帝，擁有的太多，他很快就會被更多的東西吸引，譬如說一不二的權力的甘，譬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富有四海，譬如各式各樣的人——甚至男人，會有更多更好的東西一一呈現在他面前，雙林不過是他首戰告捷的一個比較特別的戰利品，因為念舊，因為曾經失去過，因為對他付出比較多，所以顯得比較特別，然而很快會有更多更好的……

雙林反手抱著楚昭，趴到他上，楚昭呵呵的笑起來，顯然對雙林極表現出來的依覺到了興，雙林輕輕著他的膛，緩緩往下了被，楚昭瞪大了眼睛，震驚地喊了聲：「雙林……」卻被那極大的驚喜所帶來的極樂給席捲了，他息著手去挲雙林的頭髮，強忍著不捨將雙林拉了起來，抱他道：「別這樣……」巨大的洋溢在他的中，他找不到言語形容他這一刻的喜悅和意，他將雙林擁抱，在他耳邊低嘆：「雙林……」

四更的時候楚昭便起了，他今日要帶著文武百去先農壇春祭勸農，昨夜原沒想過要縱慾的，但是雙林難得的主回應卻讓他放縱了一把，直到快二更才歇了下去，如今仍覺得腰疲憊，還好心裡有事還是按時醒了，一向勤勉警醒的雙林卻仍趴在被一不，睫垂著，半邊臉都埋在枕裡，仍在沈睡，眉心仍蹙著，頭髮零地披在被子外，令人覺得可憐可，楚昭小心翼翼起了，替他掖好被子，拿了外袍悄悄走出外頭，招呼了敬忠來低聲道：「今兒去地裡辛苦，你傅公公子不好，不讓你傅公公伺候了，等他醒了你備下熱水給他用，讓他歇一天，就說朕說的。」

敬忠低頭大氣不敢出的應了，送了楚昭到前頭寢殿，吃過早膳，幾個宮圍上來給楚昭將朝服都穿戴好，便自出去上了駕往先農壇去了。

楚昭的時候，雙林其實已醒，卻仍閉著眼睛一不裝睡，果然聽到他叮囑人不必他伺候，讓他好好歇歇。

等楚昭走後，他才起了，慢條斯理地洗過用過餐，和往常一樣去務司點了卯看過帳，才不慌不忙代：「拿個出宮的牌子來，今兒皇上春祭親耕，晚上大宴群臣，我去務府看看備得如何了。」

眾人連忙送了令牌來，他拿著出宮的令牌一路出了宮，去了禮部，問了下當值的差，又代了一些細節，又代了跟著的慎事去務府傳個話，在禮部衙門坐了一會便道：「我這些日子有些忙，難得出宮，且先在外頭逛逛，這服卻是有些不便，不知……」陪坐的禮部郎中連忙笑道：「傅公公要換裝簡單，我立刻讓人備下，馬上便能換好。」

果然不過半刻，履齊備，他換了服笑道：「那我先出去逛逛，服晚點命人來拿。」說著慢慢地走了出來，彷彿閑逛一般地在大街上走起來，搖搖晃晃走出了城門，路引是早就備好的，出了城門，他並不回頭，毫不留地搭了個順風的馬車去了碼頭，使了些銀子上了個即刻開船去杭州的船，一路順風順水，輕舟已過萬重山，酉時，雙林走出船頭看了看京城的方向，早已什麼都看不到了，而山高水闊，豁然開朗。

這時候宮門也該落匙了，慎事大概應該發現了不對，但是皇帝祭天后便是大宴群臣，他不敢報，頂多只能到英順那兒，等楚昭知道，大概也是宴後的事了……而自己全無異狀，只怕他們一時也不會想到自己是自己走的，恐怕還會在城查一番是否被劫掠，畢竟自己可是兩朝權宦，在外人看來，應該是知道許多皇家私的，上次自己被瑞王劫持，不也沒被發現，這就給了自己充分的時間，他在住放楚昭那些價值連城的賞賜裡頭，放了一張紙，這些年的和，無法承載，自己為什麼要走，也說不清楚，他不怪楚昭，他只是不想做這樣一個角了，所以他只是簡簡單單地寫了我走了三個字，可以想像楚昭知道他走的難過，但是，時間會治療一切，他擁有得太多，應該不會忘了他，但是也不會再念念不忘，這樣也好，分離在彼此還最好的那一刻，大家都還沒有來得及變樣，永遠是回憶中最好的那個人。

雙林漠然想著，心中無悲無喜，在一個停靠的小碼頭下了船，這兒雖小，卻四通八達，他換了服，隨心而行，一連換了幾次船，到了出海口，天空海闊，明，海風輕拂他的臉，他瞇起眼睛看天上雲卷雲舒，有數隻海鷗展開雙持在蔚藍的天空中翺翔，前世今生他未能走過的地方，如今敞開在他面前，任他行走，他雖有殘缺，卻一直是個男人，小事，拿得起放得下，沒什麼放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