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事件後王迎鬆已經極去明樓,就算有什麽事,也是和管事兒的在府裏談,每月一次,談完之後再把要管事兒做的事待下去。轉眼間這一個月的時間又到了,王迎鬆放下手裏的茶杯對一旁和管家道:“個人去明樓說一聲,我明天會過去,讓管事兒不必過來了。”他這麽做還是因為王殊睿,如今勢特殊,一點也大意不得。前幾天燈會不知道有沒有看見蘇夢鸞和殊睿,謹慎一點,是不應該讓外人到府裏來了。
管家應聲退了下去。
其實明樓這段時間的事並不是太多,紡染權最終結果還沒公布,所以樓裏的工人多還在觀,這些年還算國泰,所以人們在吃穿用度上的花銷便大了些,除了新年,平日裏也開始做新了,如此布料的需求便大了些,連帶著染行所需要的人手也多了起來,紡染權結果公布之後,部份染坊的經營會做出相應的調整,練一些的工人也會因為薪錢的升降而相應的選擇東家。
而現在,全都在觀。
王迎鬆頭有些疼,距離紡染權公布結果已經沒多日子了,而趙瑾源,卻一點消息也沒出來。
蒼蠅不盯不的蛋,最怕,就是有蛋沒有。
他過去的時候把時間提前了些,管事兒的在帳房外麵備好了茶水,他還有事,王迎鬆便讓他先去理了再來。秋天了,地麵上已經積了不落葉,一層一層,頗有些蕭瑟的覺,王迎鬆怔怔的看了一會兒便歎了一口氣。他有時也會慨,這一生忙忙碌碌,一年裏,不怎麽注意就又是一秋了。
“二公子在時外麵還沒多落葉……”管事兒的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他瞅了一眼旁邊的王迎鬆。“時間過得真快。”
王迎鬆輕啜了一口杯子裏的茶,杯子是藍的青花瓷杯,產自江南,王殊睿最喜歡這種杯子,說是簡單素淨。說起來也是矛盾,王殊睿過的日子奢華浪費,喝茶的杯子,卻喜素淨。王迎鬆輕輕笑了笑。“是啊,殊睿過世也一兩個月了,殊睿活著時頑劣,多虧管事兒的包容他,說起來,我應當對你說聲謝謝。”
管事兒擺擺手。“大公子嚴重了,二公子聰明,他學東西很快,屬下隻是微微提點而已。”
“可惜沒有福份繼續學下去。”王迎鬆道,他頗為惋惜的語氣,在末尾的時候淡去。“哎……”微微的歎息聲。
“對了,二公子……”管家頓了頓,他小心的抬眼瞅了一眼王迎鬆,又謹慎的垂下頭去,緩了緩,問:“二公子……找著了沒。”
這自然是指的找著沒。“沒呢。”王迎鬆頓了頓,又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他喝得慢,眼神有些悲痛的模樣。“為這,娘沒罵我,自疼殊睿,無數次說可憐殊睿在人世走一圈,去時墓裏連塊骨頭也沒有……”
“那……二公子有沒有可能沒死……”管家的小聲道:“二公子福厚,也許能逃出升天呢。”
王迎鬆怔了怔,臉上卻是悲痛的模樣,隔了一會兒又疑的道:“你這麽問,是不是看見什麽了?”
管事兒的趕搖頭。“沒,沒有,我隻是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二公子這樣仁厚的人應該能得到上天庇佑的,何況,沒有找著二公子的一肢片骨,不是嗎。”
王迎鬆歎了一口氣。“倒是這樣想呢,隻是葬穀啊,這名字……”他說著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管事兒的出門前看了一眼王迎鬆,這王迎鬆的厲害他自然是知道的,可這回答,滴水不,是是非非,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順著話說,卻又沒把自個兒繞進去,他問題的答案不但沒找到,怕是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
管事兒的想,再不能在王迎鬆麵前提這件事,但此事兒斷斷沒有就此打住之理,富貴顯中求,這弄明白了,隻有好沒有壞。
管事兒的眼睛轉了幾轉。
是夜,王府被幾個小賊闖,小賊猖狂,各個房間洗劫了遍,卻在臨走時被逮個正著,最後留下錢帳逃了。
王迎鬆到地下室的時候上隻穿了一件中,王殊睿給夢鸞蓋好被子後端了兩杯茶出來,他把其中一杯擺在王迎鬆麵前,又把蠟燈挑亮了些。“哥,這事……”他沒往下說。王殊睿的意思是問這事兒是真搶劫還是假搶劫,王迎鬆自是明白的。“盜賊看樣子是為劫財而來,但是……”他看了王殊睿一眼。“白天的時候我去明樓,管事兒的提過你……”
“他問我什麽了?”
“他問有沒有找到你的骨。”
“你覺得是管事兒的指使的?”
王迎鬆搖搖頭。“不好說。”王迎鬆道:“這時間配合上讓人生疑,但也並沒有巧合的可能……”
“那……”
“管事兒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王迎鬆微微閉了閉眼。“一個有些小聰明的人,可以利用,但不值得信任。”他頓了頓又問:“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王殊睿沉默了一會兒。“看來府裏暫時不能呆下去了。”他道。“我帶夢鸞去別莊住一段時間吧。”他頓了頓又說:“至於管事兒,現在不得,一,便是作實了他的懷疑……我看,讓人看著他一點……”
王迎鬆點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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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來趙瑾源下了朝隻會朝一個地方去,管家對此是了解的,所以隻需一個眼神他便明白了,他接過來趙瑾源的服便道:“小公子在後院練功呢。”
趙瑾源點點頭。“早飯準備好了嗎?”
管家點頭。“都準備好了。”
“準備了些什麽?”
“水晶鉸子,香饅頭,八寶瘦粥……全是小公子喜歡吃的……”
趙瑾源表示滿意。
穿過月形拱門便是王府練功的大院,大院左側擺放著刀劍等十八般武,右側則是一排木樁,中間則是大理石砌的圓形平麵,四周則種著香槐,香槐秋日落葉,此時禿禿的立著,模樣並不好看。而文錦則站在平麵中間,他半蹲著,在紮馬。
謝榮朝趙瑾源行了一個禮。
“紮多久了。”趙瑾源緩步過去,他踢了踢文錦的彎,又摁著他的肩膀朝下了。“本王年的時候,從淩晨便開始紮馬,一紮便是兩個時辰,萬丈高摟平地起,這基礎,是最重要的。”
文錦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昨天那套拳,教完了嗎?”趙瑾源問謝榮。
“已經完了。”
趙瑾源點點頭等在一旁,文錦紮完馬之後他便要和文錦比試,文錦自是打不贏他的,幾下就被倒了,文錦這孩子也倔,每次一摔之後馬上站起來,每摔每站,最後隻落得了氣籲籲下場。
“服輸不。”
“今天服了。”
趙瑾源微笑。“很好,那從明日起,每日的紮馬加半個時辰……”他對一旁的謝榮道。
謝榮點點頭。
文錦自然是聽見這一切的,他沒說什麽,規規矩矩的站好,那意思便是,不用明天,我從今天開始。
趙瑾源年輕時也有這麽一子倔勁,他最是欣賞這樣的脾氣,他哪管文錦如此聽話的機是什麽,他喜歡了,便去文錦的頭。
文錦一偏頭躲開了。
趙瑾源也不惱,他惱走離開,結果才走出院子不久便被管家住了。
“王爺,王爺……”
趙瑾源停了下來。
“王爺……”
“怎麽了。”趙瑾源有些不耐。
“剛才在府外抓了些人。”
“那就送府唄。”他說完就轉,誰知又被住了。
“這些人有些奇怪。”
“說。”
“是這樣的。”話進來的卻是謝榮。“近幾日府裏侍衛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府外窺探,昨日還有人給銀子向府的人打聽王爺的事,屬下聽後便讓人盯著點,如果再看見此人就先抓了再說,可不,現在就給抓住了……”
趙瑾源有了些興趣。“他向人打聽本王什麽?”
謝榮頓了頓。“打聽的是王爺的私事……”
趙瑾源沉默了一會兒。“去看看。”
被抓的是一個中年人,相貌普通,有胡子,那人最初不肯招,趙瑾源見多了這種人,看是外強,其實中幹,他閑閑的喝了一口茶,道:“既然不肯招,那將上刑吧,瑾王府打死一個人,趙某還怕不到哪兒去……”
那人咬牙不看趙瑾源。
趙瑾源冷哼一聲。“給本王打。”
結果沒打幾板就招了。
“王爺,王爺饒命,是管事兒,就是明樓的那個管事兒讓我來的,哦,您不知道明樓,哪您知道王家吧,就是王家的明樓……”
趙瑾源有一段時間日日潛在明樓,他哪會兒不知道,他站起來,淡淡道:“早知如此,何必白挨那幾板子呢?”他頓了頓又問:“他讓你查什麽?”
“也沒什麽……”那人疼,便咬著。“他讓我問問府裏的丫頭下人,看看王爺喜歡些什麽,與哪個人好……”
“就是這些?”
“就是這些。”
趙瑾源一出地牢謝榮便跟了上來。“王爺,那人沒說個明白,依你看,王家在查什麽事……”
趙瑾源搖搖頭。“不會是王家,王家大公子要查事何必勞煩一個小小管事兒,本王看啊,是有人不安份……”
“王爺……”
“既然他想知道本王的事,本王怎麽能不去拜訪拜訪呢?謝榮,夜後跟本王走一趟吧。”
謝榮頷首應聲,他知道趙瑾源如此做的原因,原本這一切可以簡單,像抓那人一樣把管事兒的也抓來嚴刑拷問便可什麽都弄個明白,但如此一來,王迎鬆必定會知道出了事,打草便會驚了蛇……
但這樣深夜過去,便可神不知,鬼不覺。
管事兒回家前去喝了幾杯小酒,他這人喜歡酒卻又不得喝,出了酒館便走得跌跌撞撞,回去時家裏一片漆黑,他想了想才想起媳婦帶著兒子回娘家去了,他推開門,搖搖晃晃的點開燈,燈一亮才發現桌邊坐了兩個男人。
他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之後便跪了下去,他這幾日都在打聽瑾王爺的事,自然知道趙瑾源長什麽模樣,他不笨,跪下的時候便知道事差不多已經敗了。
“王爺。”
“等候多時了。”趙瑾源輕輕抬了抬眼皮。
“不知王爺到賤民家裏來是所為何事?”
趙瑾源微笑。“今日王府闖進了一隻小賊,此小賊賊頭鼠目,本王看了就討厭,最厭惡的是還不誠實,本王被他弄煩了,便讓謝榮理了他,謝榮,你是怎麽理的。”
“王爺,自當淩遲千刀而亡……”
“哦。”
“用解牛的刀,此刀最嗜,沾便變得鋒利無比,用此刀緩慢的切,最先切大,流如注……”
管事兒的酒全醒了。“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呀……”
“說。”
“賤民是因為懷疑王二公子的事才去王爺府打聽的。”
“說清楚一點。”
管事兒的道:“前些日子燈會,扔繡球之時賤民仿佛看見了王二公子和蘇夢鸞,他們兩個戴著黑巾鬥笠,行跡有些鬼祟,賤民又想,這王二公子和蘇夢鸞不是命葬穀底了嗎,那這是怎麽回事呢……正想弄個清楚之時這兩人消失了,賤民去向王大公子打聽,可是什麽也沒問出來,燈會上賤民從王爺口裏聽到了夢鸞的名字,便想查查王爺和這蘇夢鸞有沒有關係……王爺……”管事兒伏趴在地上。“賤民全招了。”
趙瑾源在前半句時還是端坐著,這最後幾個字出來卻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年看著謝榮。“夢鸞……沒死……”
“王爺……”管事兒的忐忑不已。
趙瑾源經曆的大場麵何其多,他很快冷靜下來,他看了一旁的管事一眼,道:“隻要你聽話,本王就不會要你的命,如果不聽話……”
“賤民聽話,聽話……”
“那好,你就當今天晚上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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