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駛得萬年船……

因為孟氏的這一句提醒，蘇晚徹底打消了搬去醫館的念頭。

盡管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怕小人糾纏。

是不怕那些小人，但，理起來，總歸是麻煩。

再說了，徐家老宅里還有黃鼠狼，原主也還有一對兒用一百兩銀子賣掉的爹娘，若沒錢，這些人誰也不來搭理。

可一旦顯了什麼，那些人說不定全都聞著味兒找過來了。

先前，是糊涂了。顧著高興，全然忘了考慮人。

但好在，有孟氏在。

“你覺得，青山醫館這個名字怎麼樣？”

徐青云正幫蘇晚搗藥，聞言怔住，腦海里想了無數遍的“該用什麼借口出遠門”的問題還沒想出答案，便再一次卡了殼。

“你說什麼？”

蘇晚：“……”

短暫的沉默一瞬后，蘇晚將問題重復了一遍兒。

“好的。”徐青云淺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寓意不錯。”

“那就這個？”蘇晚眼神亮了亮。

“嗯。”徐青云點頭，看著蘇晚臉上俏麗的笑容，心越發復雜。

“娘子……”他艱難開口。

“嗯？”拿著筆在紙上寫字的蘇晚頭也不抬地問：“怎麼了？”

“我……”

蘇晚安靜地等，可等到把“青山醫館”四個字寫完，也沒聽見下文。

“怎麼了？”抬起頭來，見男人微微擰著眉頭，神糾結，長而直的睫垂落，遮擋住眼睛，抿了抿，輕聲問了句。

“我……”

明明話已經到了邊，可徐青云就是說不出來。

“你我是夫妻。”蘇晚放下筆，坐直了子看他，“有什麼話，相公可以直說。”

徐青云抬眸看他，烏黑瞳孔時倒映著平靜的臉。

“我可能要出門一趟。”

“去哪兒？”蘇晚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很快便恢復平靜。

“云州。”徐青云看著蘇晚的眼睛，不等對方發問，便主代：“有人托爹爹去云州送一封信，爹爹和幾位師兄要去江南走鏢，忙不過來，說是讓我去一趟。”

“嗯，好。”蘇晚垂下眼簾，蝶翼般的睫微微抖了下，拿著筆在空氣中劃拉了一下，問：“什麼時候走？”

徐青云神復雜，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他很想讓這件事辦得順利，也怕蘇晚問太多問題，可當對方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卻不追問任何細節時，那一顆原本浮躁的心，像是被鐵錘錘了一下似的，重重地落下去。

“啪”的一聲，蘇晚胳膊肘不小心到桌邊的書，忙放下筆去撿。

“對了，怎麼去啊？”蘇晚拍了拍書上不存在的塵埃，“要去多久？”

徐青云盯著，見語氣淡淡，始終沒有要抬頭看自己的意思，口悶得不行。

“娘子想我什麼時候去？”

蘇晚被問得一怔，莫名的，覺得徐青云嗓音里著委屈，像是被欺負了的小。

抬起頭來，看向幾步開外的男人，見那人可憐又傷心地看著自己，角了下，忽地有些無奈。

將書在桌面上放好，上吐了口氣道：“是你自己說要出門的，你又要委屈。”

徐青云低下頭，看著搗藥罐出神。

“早去早回吧，既然已經答應下來，總不好反悔。”

“嗯。”

徐青云聲音沉悶地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蘇晚抬手了眉心，這人真是……

明明話題是他挑起來的，怎麼還委屈上了呢？

閉上眼睛的剎那，蘇晚想，若面前的青年，還是那個傻乎乎的小相公，倒是能哄一哄，也知道如何哄一哄。

可現在這個人……

哄不了，也不知道怎麼哄。

畢竟，總不能拿那套哄孩子的手段，來哄一個年人。

-

孟氏得了徐青云要出門的消息，有些悶悶不樂，卻也沒說什麼，問了幾句，便開始給徐青云收拾行囊。

“不用這麼麻煩的，娘。”

眼看著孟氏大包小包的收拾，徐青云嘆了口氣上前勸阻。

“云州那麼遠呢。”孟氏眼睛微紅，帶著幾分氣惱道：“你爹也是，怎麼能讓你去云州呢？”

徐青云張了張，沒說話。

“娘……”

關鍵時候蘇晚走了進來，拉住孟氏，溫聲勸說：“不用帶這麼多東西，東西帶得多了，反而麻煩，稍微帶點兒，再拿上銀子就了。”

孟氏抹著眼淚沒說話。

蘇晚遞了個眼神給徐青云，徐青云會意，轉掀開簾子出去了。

-

蘇晚是如何勸說孟氏的，徐青云不清楚，他從堂屋出來后，在廊檐下站了一會兒便回屋子里去了。

等到蘇晚回來時，他正坐在桌邊出神。

“不是說明天一早出發嗎？怎麼還不睡？”

蘇晚疑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走到床邊去鋪床。

徐青云亦步亦趨地跟在后，見狀手幫忙。蘇晚也沒拒絕。

等鋪好床，蘇晚從床頭柜的箱子里翻出一個荷包遞給了徐青云。

“這里面有碎銀，還有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你明天出去的時候，戴在上。”蘇晚話說一半兒，皺了眉頭。

“怎麼了？”徐青云張地問。

“你明天出門，穿哪件服？”蘇晚忽然抬眸問他。

徐青云被問得一愣。

蘇晚看了他一眼，轉走到柜前，翻出一霧藍的長袍。

“就穿這個吧。”蘇晚邊說邊找翻出針線盒子，又找了些雖不出來。

徐青云不知道要做什麼，原地愣怔了一會兒，抬腳走了過去。

“把荷包里的銀票拿出來給我。”蘇晚翻開長袍，拿著線將一塊藍碎布到了服側。

徐青云打開荷包，將銀票遞了進去后，烏黑眼眸盯著蘇晚出神。

已經是二更天，屋的蠟燭散發著暖黃的芒，照得蘇晚一張臉溫昳麗。

這樣好的子，看上自己什麼了呢？

徐青云不知道。

但滿心都是舍不得，一想到他此番出去，要有好多天看不到蘇晚，他就難得不行。

“好了。”

將銀票到服里后，蘇晚長吐了口氣，端起桌上的涼水一飲而盡后，將服塞給徐青云，“記住，銀票在這里，沒錢的時候，把線拆開，就能拿出來了。”

說完，又叮囑：“出門在外，一定要記得財不外，也要注意地方小，聽到沒？”

“嗯。”徐青云抱著服，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蘇晚。

“睡吧。”蘇晚沖著他笑了下，站起走到床邊，下鞋子上了床，面朝里躺下。

徐青云坐在桌邊，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霧藍長袍，這才站起，滅了蠟燭，抱著服朝床邊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哎，寫了三個多小時，刪刪改改，生怕審核不給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