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那人哼笑,語氣里似是帶著嘲弄,又似是無所謂。
大殿的鎏金琺瑯祥瑞大鼎燃著熏香,淡淡的香味兒從中飄出,灰白的煙霧在大殿緩緩散開,又被風吹的消失不見。
“我是怕你,忘了我們的正事。”
大概是因為徐青云許久未吭聲,那人便又說了一句。
夜很濃,那人明明在笑,可聲音里卻沒有溫度,沒有重量,好似鬼魅,卻偏偏,又帶著幾分涼薄。
聽上去無又涼薄。
攥著的拳驀然收,好看的眉咻地擰起,好一會兒,才漸漸舒展開來。
“我沒忘。”
“那就好。”那人的聲音里又輕了幾分,像是從地獄盡頭的海底傳來。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徐青云皺眉,好一會兒才道:“再等一等。”
“等?”涼意陡然而生,下一瞬一個酒杯如利箭般朝著徐青云而來,徐青云猛地閃到一邊,晶瑩剔的玉酒杯好似從冰層里取出來的兇,在被徐青云躲開之后,“叮”地一聲,嵌在大殿的玉柱上。
徐青云抬眸看了一眼,見大半個玉酒杯都嵌了進去,臉沉了幾分。
“等什麼?”那人的聲音帶著譏誚聲響起,如妖似魔,“等你跟你的小娘子,親親熱熱,生下孩子麼?”
聞言,徐青云臉瞬變,烏黑眼眸里驟然結了一層冰。
“怎麼,想殺了我?”
那人說話的尾音,微微上挑,“青云啊,你現在,可不是我的對手。”
徐青云垂在側的手,攥拳。
“我勸你,最好聽話一些,畢竟,我們要做的事,本就是你該做的事。”
“我跟你不一樣。”徐青云皺著眉頭,沉聲開口。
“嗯,的確是不一樣。”那人嗤笑出聲,“我要是你,就不會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他嘖嘖出聲,端著一杯酒,輕輕啜了一口。
“若是我,定是要將他們全都是殺了的。”
“我不是你。”徐青云擰眉,面前的這個人,一直都是個瘋子,如果可以,他本不想跟他打照面。
“青云啊……”那人輕笑,“你怎麼想呢,我不管,你只要把你該做的事,全都做好就行。”
“至于其他,我都不管。”
徐青云皺了皺眉。
那人放下玉酒杯,微微前傾,著珠簾看大殿的徐青云。
“只要那件事了了,你積你的德,我造我的孽。從此,你徐青云縱使上天地,又或者街邊乞討,我都不會過問。”
-
不過問嗎?
走出大殿時,徐青云抬起頭。
夜深重,遠天月被烏云遮住大半,只出淺淺的上半天,像是碎了的玉玨。
曾經的漫天繁星消失不見,只剩下些殘存的星。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到曉穿朱戶。”
徐青云抬手,骨節分明的手,修長有力,他對著月,輕輕描摹了下,烏黑明亮的眸子里,染上了相思。
也不知,他家小娘子現在如何了。
他留下的標記,大概已經消失了吧?
沒能在標記消失之前回去,是他的不好。
-
大殿,寂靜無聲,昏黃的燭,隨風搖曳,那人坐在珠簾,著玉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穿著黑,黑紗遮臉的子走進大殿,見那人一直在喝酒,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夜深了。”
那人聽見聲音,緩緩抬眸過來,過珠簾看到那雙清冷如寒霜的眉眼,聳著肩膀笑了聲。
“知道了。”
他帶著笑意如是說。
而大殿的子,卻是皺了眉頭。
“青云已經走了。”
“哦。”那人端起玉酒杯,一飲而盡后,譏誚出聲:“走就走了吧,神稀罕……”
黑子一時沒吭聲,見他又在倒酒喝酒,抬腳走上前,在珠簾三步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既然把人找來,就該好好說話,你這般折騰,最后傷的,又是誰?又能傷得了誰?”
那人嗤笑出聲,抬起泛紅后漂亮又妖冶的眼睛看:“你這是,在教我做事嗎?”
那人角微微上揚,整個人看上去是在笑,可好看的眸子里,卻是滿滿的黑暗。
黑子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后退了兩步,神恭敬:“屬下不敢。”
“呵……”那人哼笑出聲,端起玉酒杯晃了晃,瞇起眼眸看:“既然知道,還不滾?怎麼……難不,想讓我留你,喝一杯?”
“屬下……”
不等黑子把話說完,那人著玉酒杯的手指微,清泠如泉水般的酒,瞬間化為一條會飛的蛇,直直地朝著子襲來。
那子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慌,忙不迭的閃,而那注酒,卻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就朝著沖了過來。
“宮主饒命!”
子臉一白,急聲喊了一句。
那條由酒水形的小蛇,好似被人點了似的,在距離子面頰五指的地方停了下來。
“滾……”
那人聲音又輕又涼,像是秋夜里的風。
“謝宮主饒命。”
子失了面,匆匆退了出去。
那由酒水形的小蛇,在一瞬間散落在地上。
珠簾的人沒,依舊自顧自地喝酒。
直到,他把自己喝的爛醉,方才停下來,拎著酒壇子,掀開珠簾,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他一路出了大殿,仰頭看了看月亮,扯著角妖冶鬼魅地一笑,接著,他一路往外走,穿過回廊,穿過拱門,來到九層寶塔前。
“手可摘星辰啊……”他仰起頭,看著將月擋住大半的寶塔,拎著酒壇子猛地喝了一口后,足尖輕點,如一只夜鷹般,飛上半空,落在了寶塔的三層。
寶塔的三層,沒有守衛,只有花,各種各樣的花,養在盆里的,水缸里的,甚至還有剛從樹枝上剪下來,在花瓶里的。
各種花香縈繞在一起,混一難以言說的香味兒。
那人雖走的跌跌撞撞,卻是眉眼到任何一朵花。
他掀開層層紗幔,路過各花瓣,走進深。
塔的深,沒有毫想象中的漣漪,有的只是一座雕像。
那雕像雕的是一個坐在案臺前彈琴的子,一素紗,眉眼溫。
那人看著雕像,神有一瞬的恍惚,接著,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放下酒壇子,極其乖地在書案前跪坐下來。
“阿姐……”
他低著頭喊,聲音哽咽、難過,又委屈。
“我想你了……”
【作者有話說】
我跟你們講,這個新出來的男人,是我這本書里最的人設了,本來,他不該出場這麼早,但是我好喜歡他啊,哈哈哈哈……所以,就寫出來提前跟大家見面了,我相信,只要我爭氣,我能把他從九線男配,寫二線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