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起來了啊？”

徐鎂努力讓自己的表自然一些，特意笑了幾聲，方才騰出一只手指著廚房說：“二嫂他們去打核桃去了，廚房里留了飯，二嫂說了，你要是的話，就先吃，要是不，就去幫忙打核桃。”

“對，核桃樹就在林子那兒，你出門后，順著河邊的林子，一直往南走，穿過林子，就能看見他們了。”

話落，又指了指雜間：“那里有背簍，你去的時候，背一個過去。”

聽說完一番話，王遠怔怔地轉過頭來看，半張著神詫異。

徐鎂端著小竹筐的手攥了幾分，察言觀道：“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攔著你，主要是，現下快晌午了，大娘出門之前說，讓你吃了飯再走，還說，今天要做好吃的。”

王遠張了張，原本沉的雙眸像是起了一層霧氣，看上去有些迷離。

徐鎂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別開臉道：“事就是這樣，我去摘菜了。”

話落，快步朝著后院而去。

王遠站在原地愣了會兒后，抬頭看向天空，見日頭已經快到正南方，抿了抿，須臾，洗了手，走進廚房，掀開竹蓋子，見鍋里放著一個原木的竹篦子，篦子上放著兩個饅頭，一碗湯，一碗素菜，一碗。”

王遠看著，鼻子忽然有些酸。

他將竹蓋子放到一旁，手把湯端了出來，又拿出饅頭掰開夾了些菜和進去，而后將竹蓋子蓋上，又將那碗尚且溫熱的湯一飲而盡，咬了口饅頭，去刷了碗，這才拿著饅頭邊走邊吃，進了雜間，須臾，背著背簍，咬著饅頭，出了家門。

怕王遠不辭而別，徐鎂去了后院后，又折返回來，但見院子里已經沒了人，忙往王遠昨晚住的耳房去了，但見行李都還在，這才松了口氣，拍著脯回后院去了。

遠遠的，王遠就看見不遠的大樹上有個人，他手在眼前搭了個涼棚，這才發現樹上的人是徐青云，他想起王氏以往對徐青云的形容，不由了脖子。

但還是抬腳走了過去。

“哎呦，表哥來了啊！”

蘇晚原本正站在蘇晚，對著樹上打核桃的徐青云指手畫腳，眼角余瞥見王遠過來，一邊的眉，瞬間挑高。

“嗯。”

一想到自己在別人家，一睡到了大晌午，王遠就臉熱得厲害，不好意思面對蘇晚。

“睡好了就。”蘇晚笑起來，“說起來，我們也剛起……”

“？”王遠詫異地回頭看。

蘇晚抓著頭發嘿嘿一笑，“這不是趕路太累了嗎？所以，起得晚了。”

“不過多虧了我娘！”蘇晚話鋒一轉，“要不是老人家一早起來把窗戶給咱們都關了，咱們都還睡不了這麼好呢！”

王遠：“！！！！”

他就說，他沒打開房門之前，怎麼沒察覺到線刺眼呢！原來是孟氏把他窗戶給關了！

“我娘人多好啊！”蘇晚一臉認真，“以后發達了，千萬不要忘了老人家。”話落，抬起頭，鄭重其事的在王遠肩膀上拍了拍。

王遠：“……”

“二嫂，你又懶……”

小豆丁不滿的聲音響起，蘇晚拉長尾音應了聲。

“哪兒有……”

順著蘇晚的視線，王遠這才看見先前被大大的竹筐擋住了的小豆丁。

再看蘇晚，頓時神復雜。

——連小孩子都忽悠……

“哎，麻煩！”蘇晚蹙眉，語速極快地代王遠：“看見地上那些核桃了嗎？等下都是你的。”

話落，不等王遠答話，便小跑著到了樹下，了小豆丁的腦袋，而后拿起樹旁的竹竿，蹭蹭兩下，猴兒似的上了頭，跟徐青云一起左右開弓，打起核桃了。

王遠怔怔地看著，直到蘇晚不耐煩地催促他，方才抬腳走過來。

看到樹下一臉幽怨的小豆丁，再看看滿地的核桃，以及地上擺著的幾個空竹筐。

他相信了蘇晚的話，這夫妻倆，大概沒比他早起多久。

但……

他同小豆丁對視了一眼，瞬間生出一同“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蒼涼。

甚至開始懷疑，徐鎂說，孟氏要留他吃飯的真實。

“哎……”

小豆丁短暫地嘆了口氣后，認命地彎腰撿起核桃。

王遠見狀，忽地有些想笑，但聽見核桃落地的聲音，低頭看了一眼遍地的核桃，還沒蔓延到角的笑意，猛地收了回去。

“……”

他沉默了，沉默半晌，想起小豆丁是徐鎂的弟弟，劉氏的兒子，便彎下腰，認真負責的撿起核桃來。

蘇晚站在樹上，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角揚起一抹笑，沖著徐青云眨眼一笑。

徐青云也無聲地笑起來，明溫，不勝收。

-

等到核桃打的差不多時，蘇晚和徐青云先后從樹上下來，找了個石頭坐著休息。

“哎，對，那邊那邊……，還有那邊，哎，那片草地里也有。”

“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別浪費啊！”

小豆丁貓著腰拎著個小竹筐，認認真真地剪了半天的核桃，但見蘇晚坐在遠，一邊曬太，一邊指點他們撿核桃，頓時生氣了。

“二嫂，你好過分！”

“誒？”蘇晚撇，戰略后傾，“我怎麼過分了？”

小豆丁直了腰板，單手叉腰，氣呼呼道：“你不撿核桃也就算了，你還一直咋咋呼呼的影響我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哪兒有？”蘇晚笑起來。“我明明是幫你們，怕你們撿不干凈呢！”

“那你為啥不撿？”

王遠聞言看了一眼膽子很大的小豆丁，這個問題問得好！

“先前不是說好了嗎？”蘇晚支著下，笑盈盈地道：“分工合作啊！什麼分工合作，那就是臟活累活危險的活兒，我跟你二哥來做，簡單的給你們，這是你同意了的啊！”

“我……我……”小豆丁憋紅了一張臉，也沒憋出反駁的話來。

王遠同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滿臉笑容的蘇晚，心說，小孩，跟蘇晚斗，你還是太了。

當然，分工合作這事兒，蘇晚沒跟他商量過，他完全有理由反駁，但，想到蘇晚在康平府捉弄那兩人的模樣，王遠放棄了這個打算。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你沒理。”蘇晚用眼角余撇了王遠一眼，見他繼續撿核桃，角笑意更濃。

“小豆丁，跟遠表哥學著點兒，你看，遠表哥什麼都沒說呢。”

“我……”氣呼呼的小豆丁看了王遠一眼，須臾憋出一句：“那是因為他來得晚！”

“誒，有點兒道理！”蘇晚認同地點頭，而后曉之以之以理，“既然你也覺得表哥來得晚，那你就讓表哥多撿點兒核桃，你撿點兒。”

小豆丁：“……”

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