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信誓旦旦，王遠慢半拍的眨了下眼睛。

見王遠不說話，小豆丁以為他還在難過，當即朝自家姐姐看了一眼，下一瞬，便跳到徐鎂邊，扯著徐鎂的裳沖著王遠道：“還有我姐姐呢！我倆一起陪著你！”

王遠視線移，略過拍脯的小豆丁，最終落在徐鎂上，卻是對上徐鎂詫異的目。

四目相對，王遠猛地回神，脊背也在一瞬間變得僵。

徐鎂臉一熱，“蹭”地站起來，扯開小豆丁的手，“我去給大娘幫忙。”

話落，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嘿嘿，我就知道。”

小豆丁跑到王遠邊，雙手叉腰，一臉得意。

眼看著徐鎂的影消失在院子門口，王遠這才收回視線看向小豆丁，“你……知道什麼了？”

小豆丁嫌棄地嘖了他一聲，“我姐姐沒拒絕，那就是同意啦！”他說著，起手來，一臉的激開心：“大娘人最好了，咱們晚上不睡覺，還能湊在一起玩，對了，你會做泥人不？”

王遠搖了搖頭。

“泥人你都不會？”小豆丁嫌棄地直皺眉，但想著王遠是個讀書人，便又問：“那跳繩你會嗎？”

王遠再度搖頭。

小豆丁不甘心，又將他知道的所有小游戲說了一遍兒，卻發現，王遠一個都不會。

看著王遠那一臉茫然的模樣，小豆丁神凝重，如臨大敵。

庭院寂靜，無風無雨。只有一大一小四目相對。

半晌，小豆丁帶著幾分同問：“那你會什麼？”

這個問題，著實是把王遠給問住了，他活了十九年，自有記憶起，家里讓他做的事，除了讀書，還是讀書。

而村里，能讀書的孩子不多，丁氏覺得那些不讀書的孩子會帶壞他，從不讓他跟那些孩子出去玩。

起初，孩子們小，并不排斥王遠，王遠也想要跟他們一起玩。但丁氏每次都會把人趕走，即便他跑出去跟他們玩，也會被丁氏抓回來。

而那些孩子，也會因為同王遠玩，而被丁氏訓斥。

久而久之，村里人都知道丁氏很兇，大人們，也不想自家孩子被丁氏訓斥，便不讓自家孩子來找王遠。

漸漸地，村里的孩子都不再來找王遠玩。

丁氏放下心來，一遍又一遍地跟王遠說，兒子，你跟那些人是不一樣的，你比他們聰明，你要用功讀書，日后考取功名，宗耀祖。

也會說，兒子啊，娘不是不讓你出去玩，但，你要玩，得跟私塾里的那些孩子一起玩，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讀書的孩子一起玩，才能把書讀得不好。

年紀小的時候，他無力反抗，聽到這話，即便不高興，也會照做。

他努力的，想要跟私塾里的那些孩子一起玩，可他們，是怎麼對他的呢？

沒人愿意跟他玩，所有人都在孤立他，欺負他。

他有年嗎？

王遠不知道。

記憶里，他總是在讀書，又總是一個人。所以，他會什麼呢？他好像除了讀書，別的什麼都不會？

他忽然有些愧疚，他辜負了小豆丁的一番心意，卻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算了！”

像是過了一瞬，又像是過了好半晌，小豆丁長嘆了口氣，可下一瞬，便抬起頭來，神嚴肅地出一只手指著他的鼻子，而后中氣十足的道：“聽著，遠表哥，從現在起，你歸我管了！”

-

天完全黑下來時，醫館后院的一間屋子里亮著暖黃的燭。

忘憂坐在桌邊，低著頭，怔怔地看著桌子上的盒子和信封。

那上面的字跡，再悉不過，可如今瞧著，卻又生出一陌生來。

好一會兒，吐了口濁氣，抬手拿起信封打開，待看到上面簡單的恭賀詞后，苦笑著嘆了口氣，而后視線落在盒子上。

但，猶豫過后，并未拆開，而是拿起盒子走到床邊，打開床頭的柜子，將那盒子放在了最底下。

而后，走到桌邊，又將信上的恭賀詞看了一遍兒，這才將信折好，塞進信封。

早就知道的，那人只是看在家小姐的面子上，又或者是沖著蘇晚的面子，才派人送了賀禮來，所以，能有什麼真實意呢？

忘憂苦笑了下，拿起信封送到蠟燭前，可猶豫了一瞬，到底是收了回來。

-

晚膳時分，蘇晚總算是看到了人，只是，但也只是幾個侍和小廝。

也不知什麼病，這些人都不大說話，以至于有那麼一瞬，蘇晚真的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人。

晚膳之后，徐青云問蘇晚要不要去泡溫泉，蘇晚聞言一驚，眼睛都睜大了：“這兒還有溫泉？”

徐青云笑出聲，“有的，娘子要去嗎？”

蘇晚連連點頭。

很快，便有侍過來，領著蘇晚去后院的溫泉池，但見徐青云坐著不，蘇晚猶豫了一瞬，還是問他：“相公，你不去嗎？”

徐青云挑眉：“娘子想我去嗎？”

蘇晚臉騰地一下紅了，想著有外人在，便狠狠瞪了徐青云一眼，一跺腳，轉跟著侍走了。

徐青云難得見蘇晚耍小子，單手撐著臉，坐在桌邊笑出了聲。

但這笑容，并未維持太久，等蘇晚的影消失在轉角后，徐青云臉上的笑容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沉和冷漠。

他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酒，長長的睫低垂著，將他眼底的神完全遮擋住。

很快，一個黑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花廳。

“主……”黑人單膝跪地，手持白信封，舉過頭頂。

“興樺城來信了。”

徐青云淡淡應了一聲，放下酒杯接了信過來。

黑人低著頭跪在地上，屋一片靜謐，唯有遠山上傳來的嚎聲。

天竺牡丹的香味兒混著夜風灌進來，讓人恍惚生出一種，自己置花海的錯覺。

蘇晚將自己泡進溫泉，滿意地發出一聲喟嘆。

侍提著花籃，將無數的新鮮花瓣撒溫泉。

那些花瓣上還帶著水，一溫泉，就變的鮮活起來。

蘇晚睜開眼，從溫泉水里捧起一捧花，咧著角，彎著眉眼傻氣又開心地笑了。

花廳，徐青云看完了信，眉頭皺起，語調幽冷：“一群廢！”

黑人子不可控制地抖了下，腦袋埋的更低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要坐火車去鄭州，等第二章等到了鄭州在寫哈，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