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百思不得其解，蹙眉看著男人的頭。

距離男人被送來，已經過了十幾天。縱然頭部過傷，現在也開不出來。

且，頭部的問題，并非是診脈能診斷出來的。

可偏偏，這里沒有什麼后現代的儀，不然一個腦ct就解決大半難題。

想到這兒，蘇晚嘆了口氣。

“大哥，你要是好了呢，就趕醒過來，老這麼躺著可不行，饒是我們不給你扔出去，你躺久了，自己的也扛不住。”

古代可沒有葡萄糖輸什麼的，男人昏迷了十多天還能活著，全靠參湯吊著呢，不然，即便傷的不嚴重，不吃不喝這一點兒，也足夠讓他死了。

徐青云卸了馬車過來時，見廂房的門開著，就過來，就見蘇晚對著病床唉聲嘆氣。

他勾了勾角，斜倚在門框前看。

“參湯啊，住院啊，可都是錢，你不醒來，我很為難的啊……”

蘇晚絮絮叨叨的算了算價格，又憂心忡忡地想了想近來自己給醫館創造的收支。

貌似，只接了兩個單子，一個是袁公子，一個是方夫人。袁公子那邊是正常給的診金，當然，給的多了一些，但也不是特別多。

至于方夫人那邊，因為母子平安，方老板、方夫人以及方家公子，先后都送了謝禮和賞銀，加在一起，倒也不錢。

扣除這男人的開銷，見還有剩余，蘇晚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沒給段湘寧虧錢，不然，何以堪啊！

畢竟，這醫館才剛剛開了半個多月……

－

翌日一早，方家。

方春生一大早便去給方老夫人請安。

彼時，方老夫人正靠在錦榻上歇息，兩個小丫鬟一左一右的跪在兩邊給老夫人捶。

方春生臉上帶著如春日朝般的笑容，極為規矩地朝老夫人行了一禮。

“孫兒，給祖母請安。”

“哎呦，你這孩子，都同你說了，不必日日來。”

老夫人笑的慈祥，雖然頭發已經灰白了大半，但眉眼間依舊帶著明。

這樣的老夫人，方夫人從來不是對手。

但因著過去方夫人謙卑謹慎，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乖順的兒媳婦，所以，婆媳兩個，倒也沒什麼矛盾。

可閩慧君帶著兒來到方家之后，一切都變了。

毫無緣關系的兒媳婦，徹底了外人。那曾經的外甥，才是能老夫人眼的人。

老夫人越發不喜歡方夫人，但，這并不影響喜歡這個孫兒。

畢竟，這孫兒生的好看，相貌上繼承了方老板和方夫人的所有優點。就連子也是溫潤有禮，進退有度的。

且這孩子素來孝順，讀書也極為用功。每每同老姐妹相聚，這孫子都夠方老夫人夸很久的。

“來，坐。”

方老夫人沖方春生招手，眉眼中全是慈。

方春生乖順地走過去坐下，老夫人便拉起他的手，好生關心了他一番，方才切正題。

“你姑母進門的事，我知道你心里不高興，但，事已至此，總得是有個解決法子的，你說是也不是？”

方春生乖順地垂下了眼簾，角依舊帶著些微笑意。

“祖母說的是，不過，孫兒沒有不高興。”

“沒有？”方老夫人怔住，連帶著方春生手背的作都跟著僵住了。

方春生抬起頭來看，笑的一如既往的乖巧。

“本來孫兒也沒有不高興，孫兒一開始，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

“不適應？”老夫人眼眸里閃過一抹疑，卻是盯著方春生的眼睛，似乎想看清楚他是不是在說謊。

“對。”方春生點頭，“畢竟，先前姑母一直都是姑母，如今，姑母變了姨娘，我倒是不知該如何喊了。”

“原來是這個。”方老夫人沒從他眼睛里看出任何不滿，想著這孫兒自心思純真良善，便松了口氣。

“都是自家人，咱們呢，不講究那些虛禮，你啊，還按照以往那般就是。”

“可以嗎？”方春生懵懂又困的目看著老夫人，那模樣，像極了剛剛出生的雛鳥，對看到的第一個人，充滿信任和依賴。

“當然！”老夫人心直線上升，看方春生的目越發溫慈。

“好孫兒，你記住，這方家啊，姓方，你才是方家的大爺，無論你爹爹娶了誰，納了誰，你都是方家的大爺，咱們方家啊，以后是你說了算的。”

這是許諾。

以方家為諾，許他未來。

方春生聽得出來，他乖順地伏在老夫人上，像時那般撒。

“孫兒只想祖母健康，其他的，什麼都不想。只想他日高中，好讓祖母開心。”

“好好好……”

方老夫人被哄的開心，笑的都合不攏。

“我的好孫兒啊，就是有志氣。”

方春生乖巧的笑著，心下卻是萬分悲涼。

曾經，他母親也是方老夫人的好兒媳，他妹妹，也是方老夫人的好孫。

可后來，姑母來了，表妹來了。

然后，母親不再是好兒媳，妹妹不再是好孫，就在母親難產，最小的妹妹出生，祖母都未曾去看一眼……

哪怕只是看一看剛出生的妹妹呢？

畢竟，那也是父親的孩子……

可祖母沒有。

方春生難過的心口痛，他忍不住想，若姑母同父親生下一個兒子，他這個孫兒，是不是也不再是好孫兒？

老夫人還在溫聲叮囑，無非是教他不要管家里的事，安心讀書便是，至于缺什麼，吩咐一聲讓下人去準備即可。

方春生乖巧地聽著，直到一道明黃影，如蝴蝶一般飛進來。

“姨姥姥……”

豆蔻年華的，面桃，清麗可人，像是芳菲五月時，在姹紫嫣紅的花園里，飛來飛去的黃蝴蝶。

那麼的青春，那麼的活潑，那麼的……招人喜歡。

方春生垂在側的手在寬大的袖子里一點一點蜷。

若他記得沒錯，上的明黃布料，是舅舅專程托人從江南帶來的，梧桐鎮乃至整個兒康平府都難尋。

那是舅舅給妹妹的禮十三歲生日禮。

可是，閩慧君來了，吳詩玥來了，這對母親，以楚楚可憐的姿態進方家，而后，披著羊皮，強取豪奪。

們從母親那里想走了尊嚴，想走了信賴，搶走了疼。

從妹妹那里搶走了舅舅送來做服的布料，搶走了他輾轉托人買了玉石又辛苦翻圖譜，熬了許久，畫出來，又托人雕刻的一套首飾。

們搶走了祖母，搶走了父親。

們貪婪不知滿足，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搶。

卻從未想，們做的對不對。

這樣的人……

指甲深陷進里，方春生卻是察覺不到疼，他眼看著方老夫人松開他的手，開心地抱住朝撲過來的吳詩玥。

心里，尖銳地、麻麻地，疼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在鄭州，尤其是最近幾天，在幫我姐打下手干活兒，比較忙，所以，寫的比較晚。更得也比較晚，不好意思啊。無業游民，就是容易忽然忙起來，就是這種忙，一般都是給人幫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