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方知春是三日后,彼時,蘇晚剛從外看診回來。
雖是個年輕醫,卻因先后救了縣太爺夫人和方家夫人而出名,以至于梧桐鎮的大多婦人生了病,都會派人來請蘇晚。
“蘇姐姐……”
蘇晚剛邁步進醫館,便聽見一聲歡喜又殷切的喚,尋目去,便瞧見年一華服,腳步極快地朝走來。
“是你啊。”
蘇晚彎著眉眼笑起來,“最近子可還好?有沒有不舒服?對了,那天沒風寒吧?”
“沒有。”方知春笑的靦腆,喑啞的嗓音里帶著難以言說的歡喜。
蘇晚靜靜看著他,沒從他眼里看到郁和憂愁,總算是放下心來。
他招呼著方知春進去坐,又招呼琥珀幫忙煮茶,這才詢問起方夫人的況。
“母親一切都好,姐姐莫要擔心。”
“那就好。”
琥珀拎著一壺新茶過來,蘇晚接過,倒了一杯茶遞給方知春,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記得,你先前是跟著你舅舅讀書的吧。”
蘇晚啜了口茶,淺笑著問道。
跟方知春,算不上多,卻也不能說不,這麼個關系,兩個人都沉默的時候,委實不大自在,蘇晚尷尬的用腳摳出三室一廳后,搜腸刮肚地找了個話題。
“嗯。”方知春點了頭,放下茶盞,看向蘇晚時,眼睛里好似有。
“如今在家也能讀書的,就暫且不去舅舅那邊了。”
“嗯,也好。”
見蘇晚點頭后,又端起茶盞來,年到了邊的話,猶豫了一瞬后,淺笑了下,沒說出來。
兩人就這麼靜坐著喝完了一盞茶。
忘憂遠遠瞧著,略蹙了下眉頭,輕輕嘆了口氣,轉眸看向了窗外。
送走方知春吼,蘇晚松了口氣,剛要去后院看看徐青云,就被忘憂喊住。
“方家小公子來的時候,給了謝禮。”
“嗯?”蘇晚疑。“那日里不是已經給過了麼?”
“你來看看。”忘憂神有些復雜,臉上也沒有慣有的笑容,只帶著蘇晚進了堂。
“這些就是。”
堂的紅木桌子上,擺著時新的布料和一些首飾點心,除此以外,還有銀子。
蘇晚看了看東西,又看向忘憂。
“方家公子說,這是專程給你的謝禮。”忘憂垂著眉眼說道。
蘇晚角了下,一時間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這有什麼區別嗎?”
忘憂嘆了口氣,神復雜的看向蘇晚,半晌移開視線道:“沒什麼區別,只是按照尋常醫館的規矩,單獨給大夫的謝禮,不歸公中罷了。”
蘇晚噗嗤笑了,“這小孩還有心。”
“的確是有心了。”忘憂抬手了發簪,“這些東西,你打算如何置?”
蘇晚走過去翻了翻布料,道:“左右是一番心意,退回去,怕是不大好,布料的話,留著回頭冬的時候,給咱們做新裳。點心的話,給琥珀他們分一分,首飾麼……”
“你自己留著吧。”忘憂打斷蘇晚的話,“梧桐鎮就這麼大,要是被方家公子發現,他送你的首飾,你給了別人,怕是要傷心的。”
“好吧。”蘇晚點頭,心下莫名覺得哪里不太對,但來不及細想,就聽見外頭琥珀來喊,說是有病人找。
便忙應了一聲,急匆匆往外去了。
忘憂站在堂,看著蘇晚快步離開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
-
有關吳詩玥和那小丫鬟的事,最終如何理,蘇晚沒打聽。不過梧桐鎮就那麼大,想要發現些蛛馬跡,倒也不難。
先是從流言開始,鎮子上開始傳有人親眼瞧見吳詩玥推自家表哥下水,說其鐵石心腸,方知春險些喪命云云,說的有眉有眼,很是可信。
又有不圍觀者證實了吳詩玥的驕縱跋扈,蠢壞無理。
很快,便有人將閩慧君母來梧桐鎮的緣由,以及后面發現的事給了出來。
吳詩玥在鎮子上時,素來瞧不起人,是以,流言盛行時,無人幫這對母說話。
等蘇晚從病人里聽說方家的這樁丑事時,流言已經了,閩慧君母蛇蝎心腸,八字不好,坑害了原配一家后,又來害方家。
因為他們的到來,方夫人險些喪命,就連方老板都開始生病。
甚至還有人說閩慧君母心積慮想要害死方家人,和謀奪方家的財產。
不過,也有人說,是吳詩玥看上了方知春,想要嫁給方知春為妻,方知春不愿意,吳詩玥這才惱怒把方知春推下了水。
但,這說法剛一出來,就被人反駁了。
說是曾不止一次目睹方知春被吳詩玥辱罵,罵的那麼兇,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嫁給方知春的。
蘇晚回想了一下,也十分認同。畢竟,吳詩玥看方知春的時候,總是一副恨不得讓對方去死的模樣,怎麼可能會嫁給他呢?
想著,倒也沒當回事。
畢竟,真相如何,只有方家人知道罷了。
但,顯然,有人不這麼想。
“呸——”
柳芊芊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中氣十足地大罵道:“這人好生不要臉!來投奔方家,還能干出這種事來!實在是不要臉!”
蘇晚聞言,眼睛睜大了幾分,就看見柳芊芊正從外面走進來,極為氣憤地說道:“我看那小妖就是專門來害人的,方知春與其娶了,還不如來娶我。”
“小姐說的是。”小丫鬟狗的附和:“小姐比吳詩玥那小賤人強一萬倍!方爺要是能娶你,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蘇晚角瞅了下,忍不住了太。
看來,是老了,要不然,怎麼會因為今日不見,就把柳芊芊這號人給忘了呢!
“那是!”柳芊芊一臉自信,“方知春生的俊俏,我是斷斷舍不得害死他的。”
“小姐說的是,小姐最是心善。”小丫鬟繼續拍馬屁。
柳芊芊得意的仰起頭,帶起下上的第三層。
“心善不心善的吧,若是他同我在一起,旁的不說,我讓他做個還是可以的,他不是讀書嗎?我就讓他讀!不讓他讀,還會讓姐姐給他封個做一做。”
蘇晚聞言險些憋不住笑。
這柳芊芊,能不能長點兒心啊!姐姐不過是個妾,甚至還不是皇上的妾,還只是明遠侯的妾。
就連皇上的妾,都沒權利給家人封,更何況呢?
小丫鬟倒是不管這些,聞言又拍了一套響亮的馬屁,直拍的柳芊芊神清氣爽。
而后,才下館子似的,一揮手大喊:“掌柜的!”
明明是個醫館,愣是被柳芊芊這一嗓子,喊出了酒樓客棧的味道。
忘憂到底是見過世面的,聞言面不改地上前,笑容和善,禮數周到。
“原來是柳小姐大駕臨,不知柳小姐是得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