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莫尋歡背負著多麼沉重的痛苦和仇恨，可是竟然從他上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

　“無涯，如若我要出海，你能為我提供一條船嗎？”瑟瑟問道，原以為莫尋歡是島國皇子，若是出海，或許他可以幫上的忙。如今看來，恐怕是不行了。原本計劃秋后才出海，如今，計劃怕是也要提前了。

　必須到東海去走一趟。

　夜無涯對于瑟瑟這個問題極是驚訝，他笑著道：“不是你出海吧？”

　瑟瑟淡笑，“確實是我！”

　“你要出海做什麼？你不怕遇上海盜，現在海上可是極不安全的。”夜無涯挑眉道，他真是搞不懂，好端端的為何要出海。

　“我知道，也不會去多遠，就是我娘親希將的骨灰撒到海里。”瑟瑟凝眉沒敢告訴夜無涯實話，那樣，他勢必不會為準備船的。

　“好，我試試吧。”夜無涯點了點頭。

　“關于海盜的事，朝中可有靜？”瑟瑟問道。

　當年，娘親是東海盜首，那時，南月國派兵去圍剿海盜，折損了許多兵力。后來，朝廷派爹爹前去圍剿，爹爹和娘親在海上大戰百回合，便是那一戰，讓娘親徹底慕上爹爹。所以，接了朝廷招安，嫁到侯府，而余下的海盜接了招安條款，自此，東海海盜們不再在東海出沒，了“水龍島”。

　如今，海盜再次出沒，朝廷應當也是有靜的。

　夜無涯點了點頭，“朝中反響很大，但是暫時沒有適合的將領出海討伐。海盜已經占領了伊脈島，直接攻打很難取勝。所以，莫王子幾次向朝廷請求援助，都被朝廷拒絕了。”

　海盜暫時沒有威脅到南月，朝廷置之不理，也是難免的。但是，瑟瑟也知曉，朝廷絕不會放任海盜繼續稱霸的。

　討伐，只是早晚之事。

　瑟瑟將埋在浴桶里，洗去習武的疲憊。抬手，用木勺舀水，倒向素白的香肩，垂眸，看著明的水滴順著肩頭慢慢落。睫警覺地了，手，卻是悄悄向浴桶邊緣，輕輕扯住掛在那里的一塊素帛。

　窗子無聲無息開了，兩道人影如同鬼魅般躍了進來，一道黑影襲向瑟瑟，另一道影徑直撲向屏風，那里掛著瑟瑟的衫。

　瑟瑟猛地起，拉過那塊素帛，裹了子，一縱便從浴桶中躍出。

　撲向瑟瑟的蒙面子，單手握刀，原本是砍向瑟瑟，此時那刀卻是直直砍向浴桶。只聽得一聲迸裂，木桶裂開，水花四濺，花瓣隨著水流傾瀉而出。

　那子愣了一瞬，轉首看到瑟瑟倚在幾案旁淡定自若地淺笑，目一瞇，握刀再次砍了過去。

　撲向屏風的那個子，將瑟瑟的衫翻了個遍，沒找到自己所要的東西，眸復雜地閃了閃，撮打了一聲呼哨。正要再次砍向瑟瑟的那個子聞聽，猛然收住刀勢。

　兩人對一眼，雙雙向窗畔奔去。

　“你們是要找這個東西嗎？”溫雅清澈的聲音傳來。

　兩人齊齊回首，看到瑟瑟手指上纏繞著一個金鏈子，鏈子底端，垂著一個銅錢大的金令牌。

　兩人眸一亮，互一眼。

　“拿去吧！”瑟瑟手指一甩，那金令牌帶起一弧金，直直向那兩個人飛去。自從今晨櫻子走后，就猜到會來打這塊金令牌的主意。所以將青梅和紫迷都打發了出去，倒要看看，們要如何來取這塊金令牌，卻不想們會直接來搶奪。更不曾想到，平日里溫婉可人的櫻子和雅子，砍起人來竟那麼狠厲。難道說，為了復仇救國就可以犧牲無辜之人的命？還是們以為有著海盜的牌子，便也是海盜了？

　蒙面子手接過金令牌，眸中神極是驚訝，似乎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得到這個東西。

　“如若想要什麼，直接和我說就行了，何必這般大費周折。櫻子，雅子。”瑟瑟冷冷說道。如若這個牌子真能幫到們，自然不會吝嗇。只是，事恐怕不僅僅是一塊牌子就能解決的。

　被識破了份，櫻子和雅子扯下了面巾。

　“對不住，江姑娘，這東西對我們很重要，我們必須要得到。”櫻子低低說道。

　“既然如此重要，那就借你們用吧！”瑟瑟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們兩個蠢貨，還不把金令牌還給江小姐！”房門推開，莫尋歡轉過屏風，緩步走了進來。

　一襲布，襯著他絕世姿容，散發著質樸的瑰麗。

　“小王子，江姑娘已經答應把金令牌借給我們了。”櫻子不甘心地說道。

　“放肆，你們兩個，還不知錯在哪里嗎？”莫尋歡冷斥道。

　兩人齊齊跪倒，皆是雙眸含淚。

　莫尋歡走上前去，只聽得噼啪兩聲，櫻子和雅子臉上都各挨了一耳：“冒犯了江小姐，還不向江小姐道歉。”

　櫻子和雅子起，向瑟瑟齊齊鞠了一躬，眸中滿是愧意。

　“請江小姐恕罪！”櫻子和雅子齊齊說道。

　櫻子抬手，將金令牌雙手奉到瑟瑟面前。

　瑟瑟淡淡笑了笑，輕聲道：“無妨。”指將金令牌拿了起來。

　“回去面壁思過！”莫尋歡低低說道，語氣輕緩卻有著不可置疑的威嚴。

　櫻子和雅子低首退去，室瞬間就剩下瑟瑟和莫尋歡兩人了。

　瑟瑟手擼了擼漉漉的發，淡笑道：“請莫王子稍等，容我穿上衫再敘。”

　莫尋歡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闖了瑟瑟的室，雙眸一掃，眸忽然幽深。此時，瑟瑟只披了一件布帛，漉漉的，掩住了子，掩不住曼妙的形。雙臂和脖頸在外，肩頭上，還沾著一片紅的花瓣，襯著纖白的，綻放著說不出的醉人風采。

　“好！”莫尋歡低頭從室退出來，直到出了房門，他才平息了心頭的紊。瞇眼著院子里芭蕉葉幽綠的葉片，眼前浮現出當日的烽火傾城，想起親人的淌在自己臉上的覺，他的眸，忽而變得鋒銳起來。

　微風徐來，如愁緒般沾染到他的上，無影無形，抓不著，也驅不散，卻能過衫，鉆到心里去。

　瑟瑟穿好輕衫羅，發還沒有干，地披垂在肩上。

　從室步出，一眼便瞧見莫尋歡默立門口，背影是那樣蕭索寥落。

　以前，以為他本就是淡泊之人，對于別人的輕辱謾罵，都是一笑置之。直到今日，方知，輕辱謾罵和他肩上背負的疼痛相比，簡直是輕如鴻，不堪一提。怪不得他毫不在意，經歷了人間煉獄般的災難，還會在意那一點兒輕辱嗎？

　“莫王子，請坐。”瑟瑟淺笑盈盈地說道，親自斟了一杯茶放到莫尋歡面前。

　“方才，屬下魯莽，驚擾了江姑娘，還請江姑娘恕罪。”莫尋歡握著茶盞，輕輕說道。氤氳的水汽里，他一雙黑眸，深幽得看不出毫緒。

　“莫王子，我想你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吧？”瑟瑟淺笑。

　或許，今日之前，還是相信莫尋歡和相是緣分，但是，經歷了今天的事，如若還那樣想，就太遲鈍了。

　賭坊里的相遇，或許是偶然。

　但是，那首平心頭郁結的《幽蘭曲》卻絕不是他隨而奏。他說是為了知音琴，顯而易見是說了。邀請們到他暫居之過夜，甚至于帶來夜無涯的府邸，更有甚者，今晨夜無涯向敘述的他的亡國之事，恐怕都是他事先早已安排好了的。

　莫尋歡眸閃了閃，淡淡說道：“不錯，江姑娘果然蘭心蕙質，我確實有事要請江姑娘幫忙。”

　“但說無妨！”瑟瑟凝聲道。

　不喜歡被利用的滋味，可是，既然手中握有東海盜首的令牌，那些海盜的事，多都是有一些責任的。

　“我希江姑娘能和我一起到東海一趟。”莫尋歡著，沉聲說道。

　“為什麼你覺得我能幫上你的忙？就憑我手中這個令牌？你知道，我娘親已經故去，這個令牌或許早就沒有意義了。”瑟瑟冷聲道。

　“不，我已經打聽到，海盜之中，還是有一多半的人，并非真正臣服于現在的海盜王，尤其是曾經的四大龍將。”莫尋歡凝眉說道。

　這麼說，娘親的威信還在？瑟瑟笑了笑。不過，不管如何，都會到東海去一趟的。

　“我已經讓無涯備好船只了，不日，我們就起程！”瑟瑟淡淡說道。

　莫尋歡眸中芒一熱，原來，早已安排了船只。原來，早就愿意幫他的。

　“不過……”瑟瑟開口，瞇眼笑道，“我不想令海盜們知曉我此去的目的，所以，你若和我同去，最好是細心裝扮一番。不要讓他們認出你便是伊脈國的皇子，事未曾辦好，我不想自找麻煩。”

　沒忘那日在街頭的刺殺，如若莫尋歡頂著伊脈國皇子的份前去，若是被海盜們當作伊脈國人，連也一并除去，事就糟糕了。

　“我明白。”莫尋歡微微蹙眉，似乎是在為裝扮發愁。

　瑟瑟不以為然，這些事，就讓他愁去吧。誰讓他對這麼不坦誠，這也算是小小的懲罰了。抬眸向天空，快要看到魂牽夢系的大海了，雖然，前途渺茫，或許會有很多艱險，可是，心向往，不懼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