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璃宮。

　玉陌聽著影一的報告，斂下了眉。

　姜敬亭一直很懂事，不會像別的小孩那樣，無緣無故的哭鬧。

　加上玉陌一直很有耐心，每日無論再忙，都會出時間來陪他玩，陪他說話。

　兩人的非常好，姜敬亭心里想什麼都會和玉陌說，不需要用哭用鬧來表達自己的真實需求和。

　他從來沒有問起過娘親。

　因為，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見過娘親，也不知道有大家都是有娘親的。

　換句話說：他本不知道“娘親”這個份和人。

　直到有一日，姜敬亭在花園里玩耍，聽到有宮說話，說起自己的娘親，說想念娘親了，姜敬亭跑來問他：

　“父皇，娘親是什麼，我也有娘親嗎？”

　玉陌永遠忘不了姜敬亭當時抬頭看向他的眼神，干凈、明亮、充滿著好奇和期待。

　那一剎，他的心如被什麼狠狠攥住，無比疼痛。

　他舍不得騙他。

　“亭兒當然有娘親。亭兒的娘親，便是父皇的妻子，大周的皇后。”

　那一刻，姜敬亭的眼里泛起萬道芒，“那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也從來沒有人提起？”

　“因為娘親現在不在宮里。”

　“那娘親在哪里？”

　“你的娘親，在大周的某一個地方。”

　“為什麼不回來？”姜敬亭急急地問。

　“等亭兒長大了，就會回來了。”

　“那，亭兒什麼時候才會長大？”

　玉陌看著他瞬間頹敗下去的表，心中苦，了他的頭，“亭兒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念書，好好學規矩，等把這些都學好的時候，沒準娘親就回來了。”

　“好，亭兒一定乖乖聽話。這樣就能見到娘親了。”

　“乖。”

　“父皇。”

　“嗯。”

　“娘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的娘親啊，是非常勇敢堅強有智慧的子。聰明果斷，麗大方，樂觀積極，你的娘親，是世上最好的人。”

　“哇。”姜敬亭慨著，心里油然而生的一驕傲。

　“娘親長什麼樣？”

　“是大周最的子。”

　“哇。”姜敬亭兩眼放。“比青姨還嗎？”

　“是，還要。”

　“還有呢，還有呢？”

　“你的娘親……”

　姜敬亭趴在玉陌的膝蓋上，看著夕緩緩落下，聽他講，的娘親的故事。

　當日夜里，他的夢都是甜的，睡著后，角都不自覺地出笑意來。

　此后，姜敬亭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吃飯穿睡覺都不用別人催，自己就做好了。

　跟著夫子念書也非常認真，多念幾遍，就能背下來。

　無論學什麼，都是又認真又快。

　玉陌很欣，欣之余，是濃濃的心疼。

　“潯城那邊如何？”

　影一垂頭，“沒有太有用的消息，和之前差不多。”

　“準備一下，朕去一趟潯城。”

　影一點頭，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亭兒和朕一塊去。”

　“是。”雖心里有疑，但是影一沒有說。

　玉陌對這一次并沒有抱太大的希，他只是想帶姜敬亭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姜敬亭如今一門心思想見娘親，小小年紀那般懂事，不知苦累，讓人心疼。玉陌不想讓他失，出去轉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玉陌嘆息一聲，“去安排吧。”

　“是。”

　第二日，玉陌便單獨見了衛宸，又找閣談了話。

　大家對玉陌時不時地出行，已經見怪不怪了。

　玉陌對外頭的說法，是微服私訪，只有數幾個知道的人清楚，他的真正目的，是找人。

　時間，定在了一個月后。四月初，草長鶯飛的季節，不冷不熱，路上也不會難。

　春季，萬復蘇，到都開滿了花，葉子翠綠翠綠的，好看的景，讓人心愉悅。

　姜敬亭聽說玉陌要帶他出宮的消息時，簡直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之前，他一直問宮外是什麼樣子，但是沒人敢告訴他，只有青崖偶爾說上幾句。

　飲鴆止，更讓人心難耐。

　但是姜敬亭很懂事，從來不鬧說要出宮，老師說了，他是太子，不可以任妄為，他是天下人的表率。

　每次玉陌出宮，他其實都是知道的，但是都裝作不知道，沒有說出來。

　雖然每次玉陌回來，都會給他帶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但是，其實他更向往外面的那個世界。

　他很想很想出去。

　很想很想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

　如今，愿實現了，姜敬亭高興的一整天都沒有落下笑，連吃飯都能笑出聲來，樂不思蜀。

　青崖看他這個樣子，又好笑又心疼。

　“青姨，這一次你會和我一起出宮嗎？”

　“不，這一次影二影三陪你一起。”

　“哦，那小凳子呢？”

　“他也不去。”

　“好吧。”姜敬亭臉上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又笑出聲來。

　有父皇陪著，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青姨，你說父皇是不是帶我去見娘親。”說著，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青崖。

　“奴婢不知皇上的想法，或許吧。”

　“真的嗎？”

　“青姨，你快和我說說娘親的事，娘親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娘親喜歡什麼，我好帶了送給。”

　姜敬亭是自從知道青崖從前是他娘親跟前的丫鬟，開始青姨，在他心里，青姨或許是除了父皇之外，最親近娘親的人了。

　所以，他和青姨親近，也就相當于和娘親親近了。

　“你娘親喜歡吃草莓，不喜歡吃小棠菜，喜歡花，喜歡月，喜歡水，喜歡雪。”

　姜敬亭默默地記著，頓了頓，想了一會沒想明白，“什麼是小棠菜？”

　“有的地方青江白菜，但是你娘親它上，海青。”

　“上，海青？好奇怪的名字。”

　“是，你娘親懷你的時候，時不時便會蹦出幾個奇怪的詞和語句。”

　“啊，娘親懷我？”姜敬亭睜著好奇的大眼睛。

　“是啊，你娘親就是先懷你，然后把你生下來，于是就有了你啊。”

　姜敬亭聽得懵里懵懂，搖搖頭，“不明白。”

　“殿下以后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