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壽辰過后，皇上下了罪己詔。

　馮初秉筆潤，洋洋灑灑一大篇也是廢話，不如言簡意賅：

　“朕思慮不周，致使徐閣老被籌軍餉所累，與班婕妤無關。

　朕決意齋戒半年，為徐閣老的病祈福。

　安不忘危，盛必慮衰。與諸位卿共勉。”

　皇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馮初就是他手中最鋒利的刀。

　皇上準備迎班婕妤回宮，若再有人敢置喙，馮初便不惜大開殺戒了。

　皇上不能隨便決定，但皇上一旦決定了，便不該有人隨便置喙。

　馮初收起詔書，準備早朝時頒布。

　心里思量著另一件事，他與衛水的三日之期已到，但顯然對方并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

　司禮監，姚牧著禮部商議著迎班婕妤回宮的事，到底是，還是大張旗鼓。

　馮初出門準備找衛水談一談，倒是乖覺，主來找自己。

　“奴才見過衛嬪娘娘。”

　“那幅畫我沒有找到。”衛水直接開門見山，“不要我弟弟衛山，請馮公公提出其他解決問題的方法。

　如果馮公公決意與我為敵，我也不吃素的，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善罷甘休。”

　“你怎麼總是不長記，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被人威脅。”馮初若非擔心那幅畫某天跳出來作，實在不想跟浪費口舌。

　“當初我替娘娘下衛山殺人的事，可沒想過跟你為敵。

　你若因為我將衛山繩之以法而報復我，下一次，我的就是衛嬪娘娘的五皇子了。

　奴才賤命不值錢，如果五皇子的命、跟奴才的命一樣卑微如草芥，娘娘不妨一試。”

　衛水面如土，“這幅畫容我再去找……”

　“不必了。有心之人收起來，又豈是能被你我二人能窺見的。”馮初不打算繼續恐嚇了，“衛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娘娘若是識時務，衛山在大牢里關幾個月，興許就出來了。”

　衛水還想開口求，知道這已是最好的結果，除了耐心等候，不能激化矛盾了。

　“娘娘同奴才說說那幅畫吧，運筆和彩，興許我能找到作畫之人。”

　衛水一五一十的將畫中細節講給他，馮初拱手說了句“多謝了”。

　跟衛水分別后，轉回了司禮監，姚牧正準備帶著詔書出宮，先將班小主迎回來，其他事再議無妨。

　馮初住了他，“姚爺，你可知朝中有誰擅做水墨丹青圖？”

　“你呀！”姚牧不知道他今天怎麼這般反常，一向冷淡的子，突然想聽恭維了。

　“我沒同你玩笑。”馮初認真的語氣，依舊沒引起姚牧的重視。

　“別人不知道了，我只知你畫得山水圖堪稱一絕，很有徐閣老的風。”姚牧捧著詔書，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馮初默念，“徐閣老……？”很快就否定了自己這一想法，暫不說徐閣老一直病著沒辦法作畫，徐閣老一向是朝中清流，無黨派人士，不是后宮任何一位娘娘的黨羽。

　姚牧走了有一會兒了，他一直失神的想著畫的事，他厭惡這樣失控的局面，他習慣萬事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覺。

　直到有人在后了他，下意識回頭，看到瞇著眼睛笑。

　“給你。”李眉嫵將一方油紙包著的點心遞給他。

　“哪來的？”他不覺得這樣的品階，能輕易拿到這樣的小吃。

　“太后賞的，大概是壽宴辦得高興，所以每個宮里都賞了一塊。

　我聞著好香，就拿來送給你。”

　李眉嫵坐在他經常理政事的楠木桌上，看他拆開那盒點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這里，被我咬了一口。

　點心好香，我忍不住饞。”

　馮初沒有推辭，明明不，還是順著小小牙印的地方，兩三口將點心吃了。

　李眉嫵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吃，一口也沒給自己留，有點小失落，還要聽著他嫌棄，“太甜了。”

　“你不喜歡？我聽青茄說，這是你家鄉的小吃。”

　“你喜歡？”他心明明大好，表面卻是云淡風輕。

　這個小傻子，不知道他在這樣的位置上，什麼好吃的吃不到。

　好不容易得了賞賜，還的給自己送來。

　他收斂著緒，怕這些催生出來的暖流，會讓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