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訓心里其實已經有數了。

　他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一臉決然地道：“買，多買一些，想盡辦法去搜羅……既然能掙銀子，而且也不是貪贓枉法，這個銀子，別人能掙，咱們劉家為何不能掙？”

　聽說姓黃的都買了，劉鴻訓心里就有了底氣，便道：“不能讓姓黃的……什麼便宜都占了。”

　劉文昌等的就是這句話。

　若是父親不答應，他甚至已經打算做一個違背父親的決定了。

　主要還是嘗到了甜頭，利潤過于厚了。

　換做是誰都把持不住啊。

　劉文昌心里大樂，便立即道：“父親高明，兒子這就去辦，咱們家，家里如今的積蓄……有三十七萬兩，統統都買了？”

　劉鴻訓點點頭，隨即便低頭喝茶，他不愿意花太多時間放在這錙銖必較的事上，畢竟是閣大學士，終究還是要顯得不貪財貨的。

　劉文昌便興沖沖地道：“父親，那麼兒子這就走了……”

　“且慢著。”劉鴻訓突然想起了什麼。

　“父親還有什麼吩咐？”

　“這個事嘛，不要四去張揚，這樣不好。”劉鴻訓板著臉道：“咱們是鐘鼎之家，不要張口閉口就是買賣、掙錢這樣的話，你不怕，老夫還怕。”

　劉文昌只好唯唯諾諾地道：“是，是，是……”

　劉鴻訓隨即宮，前往閣。

　到了閣里頭，便低頭票擬，到了正午，幾個閣大學士統統到茶房里喝茶。

　三人各自落座，劉鴻訓怪氣地看著一臉無事一般的黃立極。

　黃立極呷了口茶，帶著憂國憂民的口吻道：“聽聞……又有不士紳去投了那李自，李自現在手里頭，人才濟濟，此時他已不做流寇，而是開始經營自己打下來的七個府，三十九個縣了。那武漢三鎮，又是富庶之地，再加上他得了楚王的錢糧，聲勢大振，哎……甚至還聽說過有舉人獻城之事，這李自越發的讓人難以對付了。現在許多人借著李自，開始呼吁暫緩新政，你們怎麼看待此事？”

　“陛下決心推行，我等有什麼辦法呢？”劉鴻訓手一攤：“陛下的子，你們不是不知道的，眼下……說什麼也沒用。”

　黃立極點點頭，表示認同，便道：“哎……哪里想到，我大明本為朝廷，名正言順，如今聲譽竟不如賊。”

　一番唏噓之后。

　孫承宗倒是道：“這樣做，對李自而言，有利有弊，他確實得到了士紳的認可，而且不士紳，或許未必認可他，只是被新政急了，所以不得不將希放在他的上而已。可是……老夫卻以為，他得了士紳的人心，可對黎民百姓而言……卻未必有從前的號召力了。”

　“這卻未必。”劉鴻訓搖搖頭道：“荊襄之地以及江南等地，與關中畢竟不同。在關中，打擊士紳，可以得人心，得兵源，得錢糧。可南方宗族的掌控更甚，雖有大大小小的災禍，可畢竟還沒有到人相食的地步，他帶了關中之流民，食宗室之錢糧，那些關中流寇，照樣奉他為主。”

　“而在江南一帶，他善待士紳，又要開科舉，也正順了士紳們的心思，這些士紳，依托宗族治理地方，得了他們的人心，自然他的治地就穩定了。雖然可能會惹來一些小麻煩，卻未必不能事。”

　這也是實，江南和荊襄一帶，士紳和佃農的矛盾雖然也很重，可畢竟士紳們的掌控力還是很足的，流寇進了南方，若是也搞原來那一套，那麼士紳們便會組織大大小小的民團，令其舉步維艱。

　可現在……一旦雙方合流，反而讓李自有了更大的余地。

　劉鴻訓憂心地接著道：“現在那南方的不士紳，都是蠢蠢，有人甚至震獻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找個時間，只怕還是上奏一二，好教陛下知道當下的局勢已經到了何等的地步。”

　黃立極想了想便道：“也好。”

　正說著，劉鴻訓突然話鋒一轉，一面眼睛落在黃立極的上，一面道：“聽聞現在這鐵路公司，倒是風生水起，那鐵路互通有無，實在是厲害啊！”

　黃立極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好像對此不甚關心。

　倒是孫承宗一說到這個，便立即來了興趣：“這東西好啊，老夫去過許多趟，運力實在大的嚇人，聽聞現在……鐵路公司還在實驗承載力更大的蒸汽機，不只如此，還說要開放客運，從此以后，咱們去天津衛，去遼東，便方便了。”

　“說起來，遼東那地方，老夫一直想再回去看看，畢竟在那里督師多年，只可惜……年紀大了，不了這樣的折騰了，這一來一回，便要花費上一年半載，折騰不起，若是有生之年，能去沈，去錦州都看一看，此生便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