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章眉目流轉，下意識要為孟嫵辯駁，孟嫵手攔了下。

這時候他若手，只會越描越黑。

孟嫵正要解釋，沈詞突然跳出來，視線在幾人之間滾了一圈，歪頭問：“我不過是打了個盹，孟娘子怎麼臉這麼差？”

什麼娘子？孟嫵瞪圓了眼。

紀雪瑤卻似抓到把柄，笑意瞬間漫開了些：“看來孟大夫果真是改嫁了？”

“若是改嫁，我倒還歡喜了。”沈詞故作委屈地：“我求了好些時日，又和孟大夫賭上家命，才換來這一日癮。”

聽著有，紀雪瑤直覺不想往下問，但沈詞倒是很快，接著道：“前幾日來了個手臂斷了的傷患，我便和孟大夫打賭，若不能讓病人的手臂完好如初，便要做我一日口頭娘子，了了我的心愿。”

“那傷患手臂只剩一層皮接著，我本以為是絕不能的，誰知道孟大夫生生救了回來，也就是傷患不聽勸阻提前取了紗布，導致骨頭接歪了些，不然我還贏不了。”

他嘟嘟囔囔的，越發委屈，比起慕孟嫵，更像是和鄰家姐姐撒：“孟大夫原是不想我再糾纏，才答應我這一日特例，本質也不過是哄孩子罷了。”

“誰知道這僅此一日的玩笑之言反被有心人聽了去，了孟大夫的拖累。”

沈詞素來是個白面小生，平日里也甚是活潑可，滿是年人的朝氣，來往的病人都很喜歡他，此時見他委屈的，也早忘了最初在討論什麼。

陸行章見狀找回思緒，平靜地接話：“孟嫵不愿耽擱沈詞，才有此下策，只是時機不湊巧，造了誤會。”

“也是我的問題，選什麼時候不好，偏選今天，大概是想借著這莫須有的東西向那過世的大哥撒氣。”沈詞臉皺的，饒是過分了些，卻也無人責怪他。

兩人這一唱一和的，仿佛孟嫵才是那個無可奈何的害者。

木匠也聽愣了，收起盒子結結地告辭：“看來的確是場誤會，那我就先走了。”

一旁養傷的病人也忍不住小聲流：“只是年人一點未的稚氣，還是別小題大做了，孟大夫也并非那般不知廉恥之人，可別東傳西傳的影響了生意。”

孟嫵人都呆了，這沈詞是個頂級綠茶啊。

主張的人和旁聽的人都各自散去，紀雪瑤也沒了趣兒，倒也不太失落，畢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下孟嫵的風流韻事又有得傳了，總有些人是停不下來的。

果然，起初談論的人還只是看著孟嫵的眼趁不注意時頭接耳，后來便漸漸不避著。

現在——

孟嫵正在屏風后給傷患換藥，外頭進來了兩位姑娘，興許是以為孟嫵不在，便沒控制聲音。

“聽說這里的潤霜是一絕，涂抹半月便能如凝脂，白勝雪。”

“可不是，你可知制作這霜的孟大夫本就是一狐子勁兒，制作出來的東西自然也懂男人心思。”

“外面人都說和陸公子是一對兒，我看啊哪兒配得上陸公子，陸公子日后是要朝為的，算哪蔥。”

有人聽不下去，出聲阻止：“嚼舌子，比什麼霜都有用。”

“關你什麼事兒啊，買東西還買了奴才？”

孟嫵和那傷患對視一眼，平靜地拿起藥罐從屏風后走出，方才還囂張的兩個姑娘登時啞言，心虛地瞥著。

目不斜視地從兩人跟前經過，將藥罐給剛熬藥出來的李欣，從容走到柜臺后，抬眸輕聲問：“二位姑娘是要買潤霜？”

“……是。”應答聲如蚊吶。

孟嫵也不惱，從藥柜里拿出了兩盒遞給們，打量了下們的打扮，淡然道：“一共五十兩。”

“一盒不是十兩？你在誆我們？”其中一個姑娘高聲質問。

勾起角笑笑，撐著柜臺泰然著們：“多出的三十兩，便當是付我挨罵的歉禮吧，否則二位請出門左轉。”

兩個姑娘實在想要那潤霜，又是不缺錢的主兒，咬牙付了銀錢買下。

等們付完了，孟嫵才幽幽加了句：“下次不必再來了，若是來了必是十倍價格，我記還不錯，二位的臉一時半會兒是忘不了了。”

姑娘拿著包袱氣得半死，還沒走呢，陸行章走出來，見們這神，又想到方才那約的爭執，了然

他忽視兩位姑娘慕的眼神，轉頭問孟嫵：“聽玉兒說剛才有兩個長舌婦嚼舌？多半是嫉妒小氣之輩，你別往心里去。”

那倆姑娘臉登時變了，愧地迅速離開。

等人走了，陸行章神才嚴肅了幾分，認真地觀察孟嫵臉：“閑言碎語也無法控制，你……”

孟嫵掂了掂剛到手的三十兩，分出一半遞給陸行章，埋怨著：“本來是我收拾們的辛苦錢，你這臨門補一腳，現在倒要分你一半了。”

陸行章看著撥到自己跟前的那十五兩，無聲淺笑了下，大方收下：“還好我多，不然怎麼白得銀子。”

“嘁，得了便宜還賣乖。”孟嫵白了他一眼。

頓了頓，忽然正道：“陸行章，我沒那麼脆弱，醫館的事我多半應付得來，你只好好準備殿試便可。”

陸行章食指輕微敲了敲柜臺臺面，低嗓音問：“你是讓我專心準備殿試，還是我以后不要手你醫館的事？”

“或者說，讓我以后離你遠點？”

孟嫵整理錢袋的手頓住，否認的話在邊滾了幾圈，說不出來；承認的話就更如鯁在。

沒有抬頭看他，盡量讓自己聽起來輕松：“這是什麼話，說得我多嫌棄你似的，殿試一過，以后你就是朝廷命了，總得和一介平民保持距離才是。”

縱然沒抬頭，也到陸行章散發出的寒氣，就連剛進來的病人也察言觀起來，放緩作。

陸行章深深換了口氣，聽得出在克制脾氣，鎮定后才徐徐問：“你還是聽進去了那些議論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