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飯點，林澈按響門鈴。

等了幾秒，屋子里出傳出腳步聲，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大媽打開門，有點警惕地開口，“你們找誰？”

林澈出示了警證，“江州市公安局刑警隊的，請問莊霏霏是住這嗎？”

見是警察，大媽趕打開門，“是是是，我去人。”

林澈和沐剛進屋，一個穿著格紋短，著膀子的男人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家里進了陌生人，也是嚇了一跳，瞪著大媽，不滿地開口，“我說你怎麼回事？怎麼什麼人都往家里領？”

林澈往旁邊挪了一步，擋住沐的視線，這圓滾滾的油肚，白花花的，實在是有點辣眼睛。

大媽站在原地，局促地解釋，“小劉，這兩位是警察。”

大媽剛說完，臥室里傳來嬰兒的哭聲，男人皺著眉擺擺手，“你先去看孩子。”

大媽匆忙小跑進屋，男人拿起茶幾上的煙盒，了一叼在上，斜著眼朝林澈走過來，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神態。

“誰報的警？醫院？還是那個什麼姓許的護士長？”

男人語氣很沖，“以為讓幾個警察上門來，就能嚇到我了？我們去醫院沒鬧事沒打人，沒破壞公共設施，只是去抗議，去討個公道，什麼時候罵人也犯法了？我告訴你們，這事不管誰來，都沒有用！這賠償，不管是醫院拿，還是劉凱和高湊，都得給我拿出來！”

男人說著，拿出打火機，低頭準備點煙。

打火機的火苗剛剛亮起，眼看著就要到煙了，男人拿著打火機的手，被林澈大力鉗制住，往旁邊扯開。

“二手煙對孩子的危害很大。”林澈冷冷開口。

“關你屁事？！”

滿人不爽地開口，勝負頓時上來，想把手拉回來，可是他都用力得臉頰憋紅，額頭青筋暴起了，手還是毫未，反觀林澈，除了小臂上的繃幾分，面不改，毫不吃力。

虛胖偽裝出來的力氣，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林澈抬手，走男人叼在里的煙，塞進他的短兜里，再次出示警證，眸泛著寒氣，沉聲開口，“劉立能，警方現就高死亡一案，對你進行問訊，請你配合。”

話才說完，剛才還一副比誰都狠的男人，手一松，打火機掉到地上，表吃驚。

林澈垂眸看了一眼那個快頂到自己油肚，眼神更冷幾分，“去把服穿上。”

“老公，警察怎麼會來？”

莊霏霏從臥室走出來，穿著一茸茸的居家服，走路是拖著腳的，糟糟的頭發有點油，看得出應該是好幾天沒洗了，臉發黃，眼睛里寫滿疲憊和擔憂，一點氣神都沒有，看得出來，這個月子坐的并不好。

聽到聲音，劉立能趕轉過去，遮掩道，“沒事沒事，就是社區派出所上門登記住戶信息，兒子剛剛怎麼哭了？”

“應該是了，月嫂在喂了。”

莊霏霏說著，毫不關心地看了站在門口的林澈和沐一眼，招呼都沒打一個，拖著腳去隔壁房間拎了一包紙尿出來，又拖著腳回了主臥。

劉立能扶著人回去，幾分鐘后，套了件短袖，皺著眉頭出來，請林澈和沐坐到沙發上。

“警，高護士是怎麼死的？”

劉立能一改剛才的態度，語速很快，神著急，“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我們去醫院還看到了。”

林澈沒有回答，而是順著劉立能的話提問，“前幾天是哪天？”

劉立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接著就回答，“就是上周，16號，醫院通知我們去，說是事調查有結果了。”

“這是你最后一次見到高嗎？”

劉立能點頭，林澈接著往下問，重點是他們去醫院鬧的時候，說的威脅高的話，和20號下午到21號凌晨的不在場證明。

劉立能出乎意料的配合，問什麼答什麼，甚至連一開始想把孩子眼睛的問題怪到醫院頭上這事都承認了，也承認了在去醫院鬧騰的過程中，是罵過，威脅過高。

劉立能兩手拍了拍大，“警察同志，我們也是沒辦法了，他們醫院把這件事說得輕飄飄的，賠的那點錢，別說給霏霏和孩子治病了，連買都不夠！擺明了就是想推卸責任！領導我們找不到，那個主治醫生劉凱也休假去了，我們找得到的就只有高護士了，可這些話我們只是說說，真沒想把高護士怎麼樣啊！就算我再怎麼想要賠償，我也不至于殺人啊！”

劉立能提供了20號當天的不在場證明，他和莊霏霏一整天都在帶著孩子跑兒科醫院看眼睛，晚上九點多才回到家，一直到21號下午，都沒有再外出，走廊戶監控和小區大門的監控可以證明。

劉立能也提供了平時一起去醫院鬧的親戚朋友的名字，拍著脯保證，他們也不可能殺害高。

沐把這幾個人的名字發給徐洋，讓安排核實。

與高有關的這起醫療糾紛的況，基本搞清楚了，目前來看涉事的幾方都沒有殺害高的嫌疑。

這邊況了解完，劉立能把林澈和沐送到樓下。

“警，我老婆這事，我是不會松口妥協的，我一定要他們醫院給個說法。”劉立能態度堅決。

林澈眉峰輕挑，沒說什麼，畢竟這種醫療糾紛的事，不在他能管的范圍。

“咨詢一下律師吧，了解一下您太太這種況責任怎麼界定，怎麼賠償，和醫院協商不那就走法律途徑。”沐建議。

劉立能看著沐眼神有點復雜，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的想法被沐輕易看破，“對醫院來說，賠償金額和責任是對等的，你們想要的金額醫院一旦答應妥協，就相當于是承認了對應的責任，所以就算是為了醫院的聲譽，也不可能超出責任范圍給你們賠償的。”

沐的意思，劉立能也聽明白了，就是不論怎麼鬧，訛錢是訛不到的。

“你們的遭遇，外人不管說什麼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是如果繼續鬧，要麼就是浪費時間無用功，要麼就是鬧過頭犯法律。與其這樣，不如抓時間，早點帶孩子去看病，寶寶年紀越小能治療的機會就越大；我剛剛看你太太臉也不太好，多陪陪，讓保持良好心，盡快恢復，你們才能一起扛過這一關。至于治療費用這一塊，你可以了解一下現在的大病籌款和大病貸款政策，社保醫保那多問問，說不定能幫上忙。”沐開口。

本來沐說第一句的時候，劉立能臉是不太好看的，可聽完全部的話，劉立能心頭還是搖了。

這道理他其實也知道，不過是想賭一賭罷了。

他能聽出來，沐的語氣是真誠的，沐能理解他們的難，犀利地指出問題，不是輕飄飄幾句話，而是給了他們切實可用的建議，真的在為他們考慮。

“謝謝你，我會再仔細想想的。”

雖然劉立能沒有松口，但能再想想，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