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六月之后,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宋國公夫人苦夏,跟著病了一場。
宮里孟德妃聽聞母親病了,十分擔憂和掛念,于是打算送一個宮人出來代在宋國公夫人邊盡孝。
大家心里面都知道,就是找個借口送青櫻出宮。青櫻出宮侍奉完宋國公夫人后,孟德妃就會找個借口讓留在宮外,不會再讓回宮的了。
青櫻準備出宮的那一日,孫良宜起了個大早,一起來便在宋國公府門口左邊轉轉右邊轉轉的,滿面春風的轉悠著。
門口的看門的小廝看著他,忍不住道:“我說孫先生,你這一早上的,在轉悠什麼呢?我的腦袋都要被你晃暈了。”
孫良宜有些尷尬的笑著道:“無事,無事,你忙你們的。”但卻不走,依舊在門口轉悠著。
他握了握手里的平安扣,心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站在門口,看著路邊種著的桑樹和榆樹,忍不住陷到令他覺得好的回憶里。
那里有他朝思暮想的子,手里握著他送給的花束,眉眼彎彎的回過頭來,聲音俏的喊了他一聲:“喂,小乞丐。”
皎若太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長得那樣的明艷,這世上沒有任何的景能比得上。
笑起來的時候,能讓整個春天都失去,雙瞳含的看著他時,他想他會為了放棄一切東西,包括生命。
他站在那里,看著遠的被花叢包圍的,忍不住呆了。
子看著他的樣子又忍不住“噗呲”笑出聲,用花束擋住自己的半邊臉,又笑著喚了一聲“呆子”。
“別人看你是學問深厚的先生,我看你還是小時候那個呆子,呆極了,呆頭鵝。”
說完拿著花束轉跑開了。
孫良宜失了神,直到聽到后有人他:“孫先生。”
孫良宜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站于他后的青槿和青松。
青槿看著他,突然“噗呲”一聲笑出了聲,道:“先生今日穿的這一,可真好看。”
青槿看到他今日穿了天青團花束腰直裰,外穿繡草木暗紋的湖藍褙子,束發戴萬字巾帽,巾帽后的飄帶隨風飄起來。他難得有穿得這麼招搖的時候,與平日的樸素大不相同。
孫良宜卻被“噗呲”一聲笑出聲給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們姐妹二人,長得是極像的,有些作神態也相似。剛剛,他差點以為是青櫻回來了。
孫良宜有些不好意思的了自己的腦袋,左顧而言他的道:“今天的天氣甚好。”
青槿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他,然后三人一同在國公府門外等待。
但是,他們在國公府的大門等了一天,從滿含期待到漸漸不安,到后面青槿已經生了不好的預。
果然,這一日青櫻并沒能順利從宮里出來。
孟季廷對青櫻沒能出宮也皺起了眉頭,使人在宮里打聽,才知道宮里出了事。
這日一大早,孟德妃便起來讓人準備,準備按原定計劃送青櫻出宮。
最近雖然因為皇帝對青櫻的態度,心里對青櫻十分復雜,但畢竟十幾年的主仆誼,這一別只怕以后再沒有相見的機會,心中放下芥,只當是話別,和青櫻說起了話,大部分都是叮囑的話。
崔人就是這時來了孟德妃所居的福寧宮,說是要探二公主,然后仗著寵妃的勢,對阻攔的宮人連呵斥帶掌摑。
崔人這些日子得皇帝的寵,對福寧宮多有故意挑釁之意,對孟德妃更時有不敬,上次來甚至將二公主嚇著了。
偏偏崔人是宣懿大長公主的兒,家世好,與皇帝又是表哥表妹。皇帝對的蠻橫不僅不罰,反而有些縱容,反而對孟德妃道:“朕這個表妹自小慣了些,你比先進宮,又比年長,你多忍讓著些。”
孟德妃雖恨,卻無可奈何。
又因之前幾次,孟德妃對已多有忍耐,此次終于忍無可忍。加上本意無心和糾纏,未免夜長夢多,只是快點送青櫻出宮,偏偏崔人三番五次糾纏。
在孟德妃功被激怒之后,孟德妃甩手掌摑了一掌,命在殿中跪上幾個時辰。
結果崔人捂著臉,哭哭啼啼的剛跪下不過一刻鐘,就暈倒在了福寧宮里。好巧,皇帝就在這時來了,掃了孟德妃和青櫻一眼,抱著崔人回了的云殿。
而后不久,便傳出了崔人有孕的消息。
太醫直言,因為在福寧宮了掌摑和刺激,崔人了胎氣,有流產之兆。
邊的宮人立刻想皇帝挑唆,表示定然是孟德妃知道們娘娘壞了龍嗣,故意為難想加害皇嗣。
于是,皇帝以孟德妃無禮為由,罰了足福寧宮,將二公主抱走給了皇后暫時養,同時擢封懷孕的崔人為崔婕妤。
隨同孟德妃一同被足的,還有福寧宮的全部宮人——包括青櫻。
孟德妃眼睜睜的看著兒被從福寧宮抱走,追上去卻被宮人攔住,在宮門前終于撐不住癱在地上,喃喃自語:“他是在我,他是在我,他竟然我至此……”然后淚流滿面。
孟季廷進了一趟宮中,回來臉是黑的,手中的劍扔在桌子上,罵了一句:“混賬!”
青槿不確定他罵的是不是皇帝,站在書房門口,懦懦的想進又不敢進。
自從那天兩人吵了一架之后,青槿不曾給過他好臉,如今想問他點姐姐的事,又有些拉不下臉來。
孟季廷掃了一眼,看在書房外面徘徊,對道:“想進就進來吧,又沒有人攔你。”
青槿這才慢的不能再慢的走進去,站到他跟前,心里建設了一番,才揚起頭對著他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喚了一聲:“爺。”
孟季廷撇過臉去,心里哼道,每次都是這樣,不需要他的時候就甩臉,想求他辦事了就能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對他燦爛的笑。
“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宮里的事怎麼樣?我姐姐還能出宮嗎?”
“暫且不清楚,要看宮里的事態發展。”
皇帝可以暫時罰孟德妃,卻不敢永遠的足。就看他這位妹妹能不能扛得住,能不順了皇帝的意。只要扛得住,就還能找到出宮的機會。
他怕就怕在,孟德妃看著小公主被抱走會沉不住氣,愿意用任何方式來換取小公主回來。
青槿緩緩的垂下了眼,嘆道:“當初姐姐若是不曾隨著大小姐進宮就好了。”
孟季廷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一臉愁眉苦臉的。
皇帝會對青櫻起別的心思,誰也沒想到,所以沒辦法預料到這個早知道。
在進宮之前,皇帝也不是沒有見過青櫻,那時燕德甚至讓幫著給皇帝傳信。
皇帝那時不曾對表過任何的非分之想,誰也沒想到進宮之后,他會對有了占有之意。
如今想想,皇帝對的心思也未必是進宮后才有的。從前他需要孟家,自然藏得深。如今他是皇帝了,呵,可以再無顧忌了。
青櫻當時是不大愿意進宮的,偏偏燕德非要陪著,說是對宮里的生活十分不安,心里只信任青櫻,想讓陪著進宮幫。青櫻是在應承,一定會在二十五歲之前送出宮的況下才答應陪著進宮的。
他甚至懷疑,連燕德堅持要青櫻陪著進宮都有皇帝的手腳,只是那時燕德全心的信任這個郎,不曾發現。
“爺,我最近老是覺不好,就總覺得姐姐要有事要發生。”
青槿抬起頭看著孟季廷,目含期待的問道:“爺,您是皇上倚重的朝臣,又有輔佐之功,您若是直接跟皇上索要一個宮人,皇上必然不會駁了您的面子的吧?”
孟季廷看著:“你也說了我只是朝臣,不是天子,做不到手眼通天。皇上若不想讓人出宮,他找了借口拒絕,我難道還能強迫皇帝放人不。”
說著瞪了一眼:“想求人的時候,就爺啊爺的的歡,不需要人的時候天天甩臉子,你以后要注意一下你對人的態度。”
青槿抿了抿,著手里的帕子:“當我沒說。”說完便出去了。
另外一邊的勤善書齋里,孫良宜握著手里的平安扣,心也越來越沉。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著一直跳的右眼皮,心想這不是什麼好預兆。
孟季廷希孟德妃能沉得住氣,然而,足中的孟德妃,在惶惶不安了十幾日后,在極其思念兒的過程中,在宮人將二公主在皇后宮中生病的消息傳到的耳中之后,孟德妃終于也跟著病倒。
消息傳到皇帝的耳中,皇帝前往福寧宮探。
那天晚上,宮人們只聽到孟德妃趴在皇帝的懷里痛哭了一場,當晚留在了福寧宮。
接著,孟德妃的足被解,二公主從皇后宮中回到孟德妃邊。
再之后不過二日,孟德妃邊的宮人莊青櫻承寵,皇帝冊封為郡君。
再然后,皇帝連著七日召幸青櫻,賞賜一列一列的送進的寢殿中,宮人都說,皇帝對的盛寵,甚至蓋過了當初的崔婕妤,只比當初孟德妃初進宮時的盛況要輕些。
青槿聽到姐姐承寵為妃的消息時,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站在廊下,渾渾噩噩的一時手無所措。
然后過了好久之后,才回過神來,盼了多年的姐妹團聚,恐怕永遠都不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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