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引川揣著大口袋,涼颼颼地笑了笑,“聽說過這位薄總的表演很重,沒想到這麼重。”
說完,江引川就進了電梯。
嶼瞇著眼睛湊到顧蕭惟的面前,“你要江引川幫我爭取試鏡,我能理解為你很想跟我演對手戲。但是薄文遠的事,你為什麼要跟他說啊。”
“看看他對輿的把握能力。”顧蕭惟頓了頓又說,“其實你心里早就想好了要跟江引川合作了。”
嶼哽了一下,他不知道顧蕭惟怎麼猜出來的。
但不管怎樣,星漢影業會對他出簽約的橄欖枝,顧蕭惟一定是做了努力的。
既然自己心里拿好了主意要去引川文化,那麼就得開誠布公地跟顧蕭惟好好談談。
“我知道星漢影業想要簽約我,多半有你跟林導演的推薦。我只是覺得……去星漢影業的話,了點什麼。”
顧蕭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普洱茶,不不慢地說:“你這人心深并不追求坦途。以你現在的知名度進星漢影業,必然會讓你從綠葉做起。而且這個綠葉還不一定是你中意的綠葉。如果同一部戲的主角能力夠,比如像我這樣的能跟你的角出火花的,倒是還好,你出頭會更快。但如果沒有意外,你會演很久很久的綠葉,從樹蔭下到枝頭,給他人做嫁得做上許多年。這一番論資排輩到你可以演主角的時候,已經錯過很多機會了。”
果然顧蕭惟很懂他在想什麼。
嶼半開玩笑道:“這算不算寧做頭,不做尾?”
顧蕭惟的眉心蹙了起來,似乎很不滿意這個說法。
“不過對我來說……”嶼仰起頭,過天花板仿佛看向更遙遠的地方,“首先得讓自己離開群。天那麼大,還怕沒有地方讓我飛?”
顧蕭惟看著嶼的側臉,他忽然發覺眼前人的視野比自己想象的要廣闊許多。
他要的不是為凰,而是整片天空。
“本來還說要一起夜跑呢,跟江引川都聊到這個點了。”嶼看了看墻上的掛鐘,顯示十點半了。
“那我先回去了。”顧蕭惟起,拎過放在沙發上的大,忽然又開口了,“學長。”
“嗯?”
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顧蕭惟這麼他,嶼覺得寵若驚,但現在他每一聲“學長”都讓嶼莫名心。
“我并不在乎你簽約給誰,我只想和你對戲。”
很簡單的一句話,勾起了嶼所有的野心。
等到顧蕭惟離開,嶼下意識走到了窗邊,目送他的車越行越遠。
沒過多久,《野與玫瑰》這部電影就開始發試鏡邀請。
因為這部電影和無關,唯一出場比較多的角就是大畫家陸屏楓的經紀人艾林,男主角陸屏楓由導演和制片方欽點顧蕭惟飾演,所以試鏡最為激烈的角就是法醫助理溫煜馳。
已經安靜了快三個月的何慕看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自己的經紀人。
“我要演溫煜馳!你不覺得這個角很適合我嗎?”
經紀人有點為難地說:“我們和紅河影視的合作談崩了,你要這個角就只能去試鏡。”
“那我就去試鏡!”
經紀人深吸一口氣,他很想拽著何慕的腦袋大力搖晃,問問他哪里來的自信能從試鏡中穎而出!
盛云嵐的電影,去試鏡的必然都是實力派!而且盛云嵐這個人經常不按套路來,就算發了試鏡的劇本,也可能臨時來場別出心裁的表演題目,讓試鏡的人一臉懵不知道如何應對。
危險系數這麼高的試鏡,經紀人是真不希何慕去。
所謂沒有金剛鉆,別攬瓷活啊!
如果只是據劇本來,還可以像上次試鏡白穎這個角一樣,找個厲害的老師來培訓,臨陣磨槍不亮也。
但萬一來個奧數級別的附加題,經紀人都能想象何慕憋紅臉、無所適從的樣子了。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當這個壯烈的勇士,我也攔不住你。”
周日的早晨,嶼給自己煎了蛋,烤好了面包,吃完了正準備去健房,誰知道崔姐來了。
“嶼!我總覺自從離開了朱雀傳你就開啟時來運轉的節奏啊!”
嶼笑了一下,“崔姐,你這喜上眉梢的表,讓我誤以為你梅開二度了呢。”
“扯淡。給你看看,這是《野與玫瑰》的劇組發來的試鏡劇本!這可是電影啊!大熒幕!還是名導的作品!最重要的是這部電影里除了陸屏楓這個角,就屬這個法醫助理溫煜馳戲份最多!說是男二,其實跟雙男主區別不大了!”崔姐止不住的欣喜,“之前都傳說這個角要給何慕,沒想到竟然還有試鏡!”
嶼把三明治夾好,咬下一個角,“你怎麼不擔心我們去試鏡純屬陪太子讀書呢?”
若是從前的崔姐還會萬分擔憂,但這幾個月也歷練出來了,沒那麼容易患得患失了。
“你小子還想詐我?如果盛導不是真想試鏡,干嘛要節外生枝?何慕上回跟你pk演技爭白穎的時候就落敗了,這回要真定了他,就不會給你發試鏡邀請了。”
嶼哈哈笑了起來,“崔姐越來越明了呀。”
剛把早餐吃完,嶼收拾東西正準備出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的崔姐表變了。
“怎麼了?是試鏡又有什麼問題了嗎?”
“不是試鏡的問題,是你被胡唯帶去跟江云斜吃飯的事上熱搜了!現在網上一堆人都在猜測你去飯局是為了抱江云斜的大!還什麼以侍人……你別看了,說得特別難聽!”
崔姐的臉很黑,知道這個時候得趕撤熱搜。
網民很容易被帶節奏,理智的發言都被冷嘲熱諷和惡意揣測的聲音給淹沒了。
再這樣發展下去,就算立刻澄清,也會為日后水軍黑他的談資。
崔姐即刻打電話找人,剛撤下這個熱搜,另外一個熱搜又被頂了起來。
“別撤了,沒有用。估著就是為了溫煜馳這個角來的。有人把我當做必須除掉的競爭對手。”
有了這麼難看的黑料,制片方和導演會不敢用他。
這個熱搜表面上看把嶼的大名放進詞條里,但這不免讓公眾再次想起了紅河影視好不容易平息的丑聞。
嶼勾起角笑了一下,很輕松就猜到了是誰。
都多年過去了,還玩這一套呢。只是歐俊韜啊歐俊韜,腳的不怕穿鞋的。
“崔姐,你有帝俊傳歐俊韜的電話嗎?”
“我只有他辦公室的電話,他本人未必會接。”崔姐直起了背,“怎麼……我還以為歐俊韜那邊收手了呢!”
“收手?”嶼角揚起,帶著諷刺意味地笑了笑,“他這就是讓我五年不好過,然后給我幾個月氣,想讓我念他的恩德,被他套上韁繩。只是我沒有斯德哥爾綜合癥,他們爛招用太多次,小心翻里去。”
崔姐一看就知道嶼有主意了,立刻就把號碼給了他。
嶼一撥通,果然是歐俊韜的書接的,對方一聽是嶼,還有點不客氣。
“不好意思,歐董在忙。請您……”
“那行,讓他忙。他送我熱搜,我送他個搜,讓他提前退休。”嶼平心靜氣地說。
書那邊頓了一秒,又道:“您的熱搜不關我們的事。”
“那好,我打電話給你們那位林董。他應該會興趣。”
林董就是歐俊韜在帝俊傳里的對家。兩人爭董事長的位置足夠寫一部商戰小說。
說完,嶼就把電話給掛了。
“果然吧,他書不會讓你跟他說話的。”崔姐開口道。
嶼卻一點也不著急,而是開始了倒計時。
“十、九、八……”
在他倒數到第三秒的時候,嶼的手機震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但嶼知道那是歐俊韜的。
那端的歐俊韜眉頭正皺著,這是他有地主打電話給某個人,對方卻沒有第一時間接聽。
他知道嶼所謂的送他搜多半是在虛張聲勢,可知道他找自己的時候,心里卻又莫名欣喜。欣喜之余,卻又有一種憤怒——嶼打的是他書的電話,說明他從沒有存過他的手機號。
這想法又讓他恨到咬牙切齒。
第一通電話嶼沒接,歐俊韜狠狠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卻又忍不住看向屏幕,可惜五分鐘過去了,嶼也沒回他電話。
歐俊韜看了眼熱搜,那群人說嶼勾引江云斜,故事編得有模有樣,黑越來越多,歐俊韜越看越惱火。
“就江云斜那個垃圾……還想玩兒嶼?”
歐俊韜把書了進來,“你跟嶼說,我現在有空了,他可以打電話過來了!”
書一聽,心里一驚,明白自己剛才沒讓嶼和毆董說上話,怕是惹了大禍了。
誰知道三十秒后,書過來說:“……嶼說他要去健了,沒空跟您……討價還價!”
歐俊韜仿佛被一陣泥石流給擊中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說什麼?他說我討價還價?他什麼意思!”
書嚇得后退了半步。
歐俊韜這個人在公事上確實鐵腕,但能威利就絕不高聲發火。
撒火在歐俊韜的人生字典里,代表無能。
“你出去吧。”
不到一秒,歐俊韜就收斂了自己的緒。
如果是從前的嶼,只會逆來順,歐俊韜還不一定會打電話給他。
但現在的嶼,態度變得更堅決。歐俊韜有種預,嶼放的不是狠話,而是真話。
他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撥打嶼的手機號,這一回他在鈴聲響起的第六下接通了。
“快遞嗎?放小區門口的巢快遞柜吧。”
那云淡風輕的語氣,就像掌一樣扇在歐俊韜的臉上。
明明想要就此掛斷,直接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黑到底,但危險的直覺讓歐俊韜警鈴大作。
“我是歐俊韜。”
那邊安靜了一秒,嶼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游刃有余的笑意,沒有毫卑微以及虛偽的客套。
“原來是歐董啊。我剛還在聯系,準備放大料呢。”嶼靠著沙發背,坐了下去。
“是嗎?聽書說,這個大料還跟我有關?”歐俊韜聲音平穩地反問。
這兩人看似平心靜氣,實際上在賭誰先沉不住氣。
“我手上有那天晚上和江云斜吃飯時候的錄音。隨便找個號放出去,就能讓紅河影視的價再來一次山坡。”
歐俊韜笑了:“那不是正好?紅河影視越拉,我們帝俊傳的商機不是越多?”
“哦?是嗎?”
嶼的聲音拉長,特別是那聲“是嗎”讓歐俊韜一陣心,喝了一大口咖啡,瞬間苦到舌。
“您想啊,江云斜剛出事的時候,我都沒把手機錄音放出來博取公眾同和網絡熱度,說明我是忌憚紅河影視的,沒想要跟他們鬧得魚死網破。直到網上有人散播我的黑熱搜了,得我不得不放錄音。紅河影視的江老先生會怎麼想?他會單純來整治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小演員嗎?還是會想那個得我把錄音放出來的人,目標是搞死我這只小麻雀,還是想要推倒紅河影視這棟大廈?”
聽到這里,歐俊韜的眉頭蹙了起來。
“姜越老,想得就越長遠。以江老先生的能耐,這會兒也許已經在找帝俊傳這幾年在合同啊、稅務方面的問題了吧?而且我在放大料之前,怎麼著也得通知紅河影視一聲吧?畢竟,我不像歐董您這樣不講道義。”
歐俊韜心頭一哽,他當然知道江老爺子的作風。無論江云斜再不靠譜也是他的子孫,就算注定要去回爐重造,江老爺子也不想他被爐火燒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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