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雪地里, 陸黎罵罵咧咧上手鞋道:“打球打得像跛子跑步一樣,你他媽還穿八千六的鞋?”
秦斕:“……”
他跟地上燙腳一樣,一邊蹦跶著一邊也罵罵咧咧道:“你打球才像跛子跑步!”
姜宜小跑著上前, 他使勁把陸黎拽回去道:“你別去人家的鞋——”
“明年我也買一雙給你。”
鐘茂直接沖到秦斕面前, 在前面的眼神,一把摟起秦斕,然后罵罵咧咧地將秦斕甩到一旁的雪堆中道:“就他媽應該你鞋……”
“在國外混了,飄了是不是?”
程晁摁了摁眉心, 走上前幾步還能聽到就姜宜悄聲地陸黎說:“你別他的鞋。”
“我跟他是假好。”
“跟你才是真好。”
“以后等我賺錢了給你一萬八的球鞋……”
程晁面無表, 突然很想一腳把秦斕的行李箱從S市踹到大西洋另一頭。
半個小時后。
二樓辦公室樓梯口。
姜宜一臉懵然地被陸黎橫摟在懷里, 后是裝作一拐一瘸的應卓翰和捂著肚子的鐘茂。
姜宜扭頭著應卓翰,又著鐘茂, 他懵然:“為什麼我裝病要抱著?”
“他們裝病就能自己走?”
陸黎面不改道:“你病比較嚴重,得抱著才行。”
秦斕下飛機就直奔市一中, 晚飯都沒有吃, 在秦總的磨泡中,一行人決定冒險裝病請晚自習的假去給秦斕接風。
剛說完裝病, 姜宜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生病很有經驗,就一把被陸黎橫抱起來, 他下意識摟住陸黎的脖子, 整個人都懵了。
鐘茂捂著肚子, 他腆著臉殷勤期待道:“陸哥,你要不抱我唄?”
“我經常給我班主任請病假,這次我怕他不信我,不給我批假。”
“我得病嚴重一點, 我班主任才相信。”
陸黎瞥了鐘茂一眼, 說了一個滾。
鐘茂閉了, 心想自己就不應該開這個麥。
抱著姜宜的陸黎滿意了。
面無表的程晁起,拍了拍自己上的雪,自己先進了辦公室。
五分鐘后,程晁拎著一張假條出來。
鐘茂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他認得那種假條,是學生會晚自習外出辦事用的,可以一張假條多個人使用。
只不過請假外出的同學名字必須都要在假條上面。
姜宜跳下陸黎的懷里,拿著筆在假條上簽字。
陸黎:“……”
十分鐘后。
校門口一行人順利從門衛里出門,打了幾輛出租車,興地直奔外頭。
秦斕選的地方是街頭的一家大排檔,說是在國外饞這一口饞得快瘋了。
“真不是在國外飄了,你們不知道我在國外過得頭都大了……”
一坐下,秦斕就叨叨絮絮道:“去到那破地方不到兩星期,老子就瘦了整整三斤。”
老板娘拿著菜單和本子過來,笑瞇瞇道:“幾個同學吃什麼?”
鐘茂和秦斕幾個眼都不眨地點了一大堆燒烤,然后將菜單遞給程晁時,發現程晁正頭也不抬地著桌子。
秦斕便將菜單遞給姜宜,問姜宜想吃什麼。
姜宜點了幾個看起來沒那麼辣的素菜。
陸黎接過菜單,抬頭道:“加個海鮮粥,老板,粥里放點姜,不加蔥不加香菜。”
老板娘利落地勾下菜名,然后風風火火走向正在燒烤的老板。
沒過多久,燒烤和炸串上來后,差不多鋪滿了整張桌子,孜然味和花椒味嗆香得很,一行人邊吃邊聊。
秦斕一扭頭,發現陸黎一邊在跟他們說話,一邊在晾著海鮮粥,晾好后盛給姜宜。
姜宜坐在陸黎旁,用自己的膝蓋了噴陸黎的膝蓋,問自己能不能吃那個烤茄子。
陸黎低聲道:“不行,太油了,你腸胃不好晚上肯定反胃。”
姜宜嘆了一口氣,然后道:“好吧。”
從小到大陸黎不得姜宜多吃幾口東西,但凡是姜宜說想吃的東西,陸黎都能變著花樣做好幾天給他吃。
若是這樣東西陸黎說不能吃,那十有八九是姜宜吃了會出問題。
姜宜只好低頭喝海鮮粥,等他一抬頭,發現自己面前有一盤一次盤子,盤子里面裝著涮了幾遍水的烤茄子。
烤茄子被筷子撕一條一條的,厚重油脂都被水涮了好幾遍。
陸黎偏頭道:“味道有點淡。”
“但晚上應該不會反胃。”
“下次我給你做個油的。”
姜宜乖乖地點了點頭。
秦斕覺得有點奇怪。
他扭頭了一眼陸黎,又了一眼姜宜,莫名就想起自己在國外的那兩個外國同學。
兩人男生天天一起上下學,有時還抱在一起親,聽其他同學是這兩個男生是在談。
剛開始把秦斕嚇了一跳,但后面在國外也就習慣了下來。
秦斕拍了拍自己頭,覺得自己是被風凍傻了,腦子也被冷風吹糊涂了。
陸黎從小就一直這樣照顧姜宜。
沒什麼好奇怪的。
指不定是把姜宜當做弟弟疼。
他要是有姜宜這樣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說不定他也把姜宜當做弟弟一樣照顧。
秦斕甩了甩腦袋。
他出國一趟沒掌握幾個經濟命脈,回國后倒學會了看自己的兩個兄弟不對勁。
幾個小時后,大排檔上人了許多,大街上的人也明顯了。
天空中灰蒙蒙的,昏黃的路燈下雪粒紛紛揚揚。
鐘茂和應卓翰吃得撐了,去附近找廁所,程晁覺得渾都是油煙味,也起跟著他們去找廁所洗手。
秦斕趁著一群人去找廁所,謊稱自己也去上廁所,實則是去把老板那里把賬給結了。
大排檔塑料椅上,姜宜坐在凳子上,他著陸黎,聲道:“Arno。”
起想要去結賬的陸黎停下腳步,著他道:“怎麼了?”
姜宜冒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好高興。”
所有人還是跟以前一樣。
秦斕回來了。
鐘茂也不是一個人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現在又能在一起了。
這一切好像在冥冥之中告訴姜宜,他跟Arno也不會分開。
陸黎著他,然后半蹲下來,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一圈一圈地繞在姜宜的脖子上。
他著面前的姜宜,黑發上盛了幾顆雪粒,烏瞳水亮,漂亮的五在黃昏的路燈下好像也熠熠生輝,瓷白的臉龐上,薄是稍艷的紅。
像是天上的一朵亮亮的云。
很快活,又很,在冬夜里隨著紛飛的雪粒膨脹滿陸黎的心。
陸黎微微抬頭,半蹲在姜宜面前低聲道:“我也很高興。”
他出一只手,在姜宜后頸,低聲道:“乖乖。”
姜宜微微一怔。
陸黎又低聲重復道:“我也很高興。”
秦斕結完賬,一邊拿著錢包,一邊朝老板揮手,走向不遠的座位。
沒走兩步,他就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不遠吃飯的人寥寥無幾,昏黃的燈下,雪粒紛紛揚揚,一張沒收拾碗筷的桌子前,姜宜坐在塑料凳子上,面前的陸黎半蹲在地上。
路燈靜謐,姜宜微微低頭,陸黎半仰著頭,一手扣著姜宜的頸脖,在一條黑圍巾的朦朧掩蓋下。
兩人好像在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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