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主來送死，混沌仙！殺了他們！」

隨著阿修羅一聲令下，混沌仙的眼眸中無不冒出芒，如同機般，一路碾向前。

著面前無窮無盡的混沌，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橫據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無窮無盡、進退兩難、毫無生路的洪流。

若阻止混沌仙，參戰的人和遲早會死在混沌仙的進攻之下。

若任由混沌仙跳火焰之中，世界將會走向毀滅。

向前是死，向後是亡。

到底是怎麼樣的怨念，才會讓整個諸天都陪葬？！

無奈之下，他們一次次擊倒混沌仙，想拖延一二，可它們是打不死的怪，繼續纏鬥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若是尋常時刻，他們猜想自己定然承不住這等殘酷和絕。

但現在，著走在最前方的白，一步一步向前，若巍峨的大山，生生抵擋住混沌海。

在無窮無盡的混沌仙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但在絕境之中，又如此強大。

著筆、不屈的背影，他們突然生出了無窮的勇氣。

向前！

向前！

若是傳承盡斷，文明盡毀，哪怕他們能在鼠中茍且生到永恆又如何呢？

那個時候，歲月和生命也已失去芒，毫無意義。

抱著同樣的念頭，數萬諸天的人族們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

他們跟在巨龍、麒麟的邊，一路護衛陳苗苗向前。

「媽的，殺啊——」一位面容兇悍的男子扯著嗓子大喊，「老子就不信邪了！老子會輸給這麼些怪！」

男子邊的耄耋老頭哈哈大笑，抬頭飲了一口烈酒，一刀砍掉一隻混沌仙的腦袋，罵罵咧咧道：「就是，沖，大不了就是一死，就是死後變這麼寫丑東西讓我有些不了。」

老頭邊面容的大人同樣一拳擊穿混沌仙的頭顱，回眸滴滴笑道：「這個你放心，你死了，我一把火把你的燒灰。」

老頭角輕輕搐：「那我謝謝啊。」

「不客氣，到時候請我喝酒就，你那兒紅啊，我饞了好久。」

老頭氣得直吹鬍子：「你個妖，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哈哈哈哈……」

在子的笑聲不遠，有人手牽著手一路擊殺混沌仙，一邊小心翼翼說出藏在心中數千年的話。

紅子鼓起勇氣道：「阿扎爾，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阿扎爾連忙開口，還狠心在新鮮出爐的人臉頰上聞了一下，又響又亮，吻完之後他紅著臉道，「我很喜歡你！這輩子太晚了！下輩子……等我們死了，等陳苗苗閣下解開危機重啟寰宇，我一定不惜一切找到你，對你告白！」

「好！」

在兩人邊是一對久別重逢的父子。

父親對兒子呲牙咧道：「你說你跟來幹什麼？你留在火焰後面不好嗎？！」

兒子冷笑道：「你這個糟老頭，當年就是這麼留下我母親一個人的嗎？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該我保護、承擔的責任，我絕對不會逃。」

「你……」

「我什麼？」

父親紅著眼睛笑笑，將目投向朝他們碾而來的混沌仙，幽幽道：「你長大了，長男子漢了。」

……

如此的一幕幕，在生命最後的時刻上演著。

他們是故友，是人，是父親，是親人……

他們都做了同樣的選擇。

不是衝，是不會上頭，而是為了最後的希，力一搏。

而這樣的畫面落阿修羅眼，毫無疑問是刺眼的，讓他憤怒，讓他暴躁，讓他想毀滅一切。

但陳苗苗頂在最前方，巨龍、麒麟們也不曾退讓。

陳苗苗手裡的天衍龍紋纏繞上大紅蓮業火，每一次進攻都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長，巨龍、麒麟更是兇猛，一口龍息就能焚燒數百混沌仙，就連最弱小的東洲修士們也在不斷向前。

殷無雙、夏拓和前輩們為了保護希已經陣亡了，那麼他們就該擔起這個擔子。

他們要隨著陳苗苗的步伐，哪怕只能做出一點點貢獻就死道消。

陳苗苗在混沌仙隕落的瞬間飛快掐出陣訣，將一顆顆混沌之心封鎖剝離出來。

接著，一張遮天蔽日的魂幡悄然出現，將剝離出來的「不死之心」收魂幡，當然，一同被收魂幡的還有剛剛死亡的東洲大陸的新鬼們……

他們可能是陳苗苗莊子里的學徒、護法、客人，也可能是曾經和陳苗苗發生過的秦國皇室，又或者是遲遲不能進階鬱鬱寡歡的老修士們。

此時此刻，他們上所有的其他標籤都消失了。

因為他們就是英雄。

……

超控魂幡的盛風目堅定，亦步亦趨跟在不知何時已眼眶通紅的陳苗苗邊，輕聲道：「放心，他們的魂魄都沒落混沌之海。」

「好。」

陳苗苗開口，嗓音嘎，像是有砂紙砥礪過。

陳苗苗知道，用魂幡囚困被腐蝕的亡魂，再去找到解救亡魂的方法，是目前唯一活路。

至於目標，自然是那棵無邊無際的黑巨樹。

既然阿修羅可以被「殺死」，這表示「永生」力量的源泉不在阿修羅上。

是……那棵巨樹！

但要走到巨樹邊又豈是這麼容易的？！

可能要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替鋪路。

等最弱小的東洲修士們死絕了之後，到了那一對約定未來把酒言歡的老搭檔，隨其後的是剛剛確定關係的人，然後是消除隔閡的父子……等等等等……

隨著靈神們一個一個若泡沫般破碎在混沌之海里，鮫人和夜叉們並未退，而是選擇繼續替陳苗苗護航。

鮫人王招招狠辣，不曾多看陳苗苗一眼，嗓音也很淡很冷，「王選擇了你，從前我是不服氣的，現在我想說……王的眼還不錯。」

陳苗苗握天衍龍紋。

「不過這麼慢慢開路太浪費時間了，讓我來吧。」

鮫人王說著，突然揮手中長戟，魚尾泛起紅，率先沖向了混沌群——

其他鮫人隨其後！

從前，他們和王都是為了鮫人族而戰，為了榮譽而戰！

而現在，他們要為了未來而戰！

鬼眼夜叉見狀默默翻了個白眼，張開已經鬼眼全開的雙翼，一聲令下就率領著夜叉大軍也加了開路先鋒的隊伍。

畢竟他們可是魔族的佼佼者，不能讓魔族落下一個貪生怕死的罵名。

陳苗苗軀僵滯著抬眸，深深看著前方，不曾挪開目，不曾迴避死亡和犧牲……

就這麼直直看著，似乎要將一切都烙印在靈魂力。

許久后，陳苗苗深吸一口氣，再次掠起向前直衝而去。

陳苗苗不需多言，巨龍和麒麟們便理解了的意思。

巨龍、麒麟、陳苗苗和盛風配合無間，一路保護陳苗苗，看鮫人和夜叉們從戰線上撕開一道豁口，像永恆黑暗裡唯一的利刃，朝著深破妄而行。

天地要有裂口，因為那是照進來的地方。

只可惜，這裂口下一刻就被堵上了。

因為它太渺小太渺小了……

區區生靈之力，如何能逆天而行？

很快他們就被吞噬殆盡，然後金雷主沖向前去，用雷霆之龍息繼續開路，突然，一頭混沌仙纏住了一條火紅的巨龍龍尾，下一刻就有百上千頭隨而至。

聖紅龍嘶吼著將怪們拽自己的戰場——

龍族！

從來不懼死亡！

他們懼怕的只是漫長又毫無意義的永恆生命！

聖紅龍之後是翼青龍、大蒼翠龍、烈焰燭龍、聖紅龍、狂暴毒龍、玄鐵鋼龍、萬法智龍、冥幽骨龍……

巨龍、麒麟們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從陳苗苗邊離開。

臨走前他們還在長嘯嘶吼。

「昂——」

前進！

陳苗苗！

向著前方前進！

最後一個從陳苗苗邊離開的「活」是龍禾。

這一次，龍禾沒有再用巨大的龍爪陳苗苗的腦袋，而是朝恭敬地低下了頭顱。

「昂！！！」

龍繞耳，久久不歇。

似乎在說，請不要太自責，您一直是我們引以為豪的驕傲。

龍族能遇到您，蒼生能遇到您，是幸事。

隨著龍禾長尾一沖混沌仙之海，陳苗苗早已淚流滿面……

盛風靜靜看著單薄的軀，沉寂許久后道：「陳苗苗，我會替你守護他們的，我發誓……」

只要他們魂魄還在魂幡里，他用命守護魂幡。

這是他對陳苗苗，最後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