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之前一直跟江季姝住。

江季姝子溫，可很有原則，干什麼都會跟歲歲商量著來。

周稷跟，很不一樣。

這讓歲歲覺得有些新奇。

他點點頭，“好。”

然后把遙控拿起來，隨便調了調，撐著下看起來。

周稷作很快，沒一會，就出來喊他，“吃飯。”

歲歲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然后關掉電視，走過去。

本來有電視頻道的做背景音，顯得別墅里頭還沒那麼安靜。

可這會，電視一聽，就只有兩個沒什麼話的人面面相覷，多有些尷尬。

當然，這只是外人見了會這麼覺得。

起碼周稷和歲歲一點這樣的覺都沒有。

歲歲坐下來。

周稷就坐在他對面。

兩個人頭一次這樣相對而坐吃飯，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

歲歲看了眼桌上的菜，吃了一口，故意挑刺一樣，“沒我媽咪做的好吃。”

周稷饒有興致，半瞇眼眸，問他，“你媽咪做得有多好吃？”

……

這麼問，好像他從來沒有吃過一樣。

歲歲撇了撇，沒答他。

周稷算看出來了，這小家伙答應跟他回來，恐怕就是想矯矯。

不過。

他還真沒怎麼吃過江季姝做的飯。

那個時候，他們連同桌吃飯好像都很。

他那陣忙著接著在事業上一展霸業，誓要打下一片自己的商業帝國，把周氏推上所有世家的最高位。

說實話，這樣的野心，很多老一輩拼了幾十年的人都不一定敢有，更談不上做到。

可周稷那時候年啊。

他一路半點阻礙都沒遇到，想功就功，太順利了。

也難免在這上面投得更多了些。

三五不時就出差，往外面跑不說，就算有空閑回了宜市，第一要務也從來不是回來見江季姝。

他們有時候兩三個月不見面都是常有的事。

可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掛念的。

張踱外出一趟，都會惦記著給朋友買點東西往回帶，他卻從沒想過。

或者說也不是沒想過，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他有錢。

江季姝想要什麼他都能給，不用在什麼特地的場合或者節日。

只要想，天天都能有，時時都能有。

一次兩次以后，張踱終于忍不住問他。

“周總，你回去不給江小姐挑點禮嗎？”

他挑眉，聲音淡淡，“不缺。”

張踱一聽這個，差點一個跟頭摔倒。

連忙開口，“周總，就算不缺，也不能不給。你想啊，你出來一趟這麼久，回去再怎麼樣也得送點什麼讓開心開心吧，這有的時候，送什麼不重要，能讓人覺到心意才最重要，也好讓知道，你就算不在邊，心里也是想著的。”

這麼一番話說完，周稷微微一愣。

想著嗎？

或許吧。

他不置可否，“行，我知道了。”

張踱一聽，還以為周稷沒放在心上。

可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卻被拉著無聊地逛了三個小時。

最后選了一條項鏈。

張踱不知道江季姝收到禮的時候在想什麼，可他跟在周稷邊那麼多年，卻可以很明明白白地說，周稷對江季姝是上心的。

這麼想起來，周稷覺得自己剛做完的飯菜確實也不算多味了。

吃得也有些味同嚼蠟。

歲歲一個人吃得歡快。

等吃完飯，歲歲下意識準備幫忙收拾碗筷，可看清對面的人是周稷以后，又很快收回了手，然后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走到沙發坐下。

周稷注意到，眸底劃過一笑意。

上次江季姝帶著歲歲走了以后，周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沒過兩天就讓人來改了別墅里頭的布局。

主臥和客房倒是沒變，只是另外又裝修了個房間走出來。

他領著歲歲上樓，然后指了指那個房間。

“睡那間。”

歲歲也沒什麼異議，走過去。

周稷低下頭給張踱發消息，準備讓他把文件都送過來。

剛打了兩個字，就聽到兩個字傳來。

“晚安。”

他瞬間抬眸。

歲歲已經往前走了兩步，到了門邊，這會是轉的姿勢跟他說這話。

看得出來，他是突發奇想才有了這麼一出。

周稷微微抿了下，然后認真地看著他，嗓音帶著兩分欣喜。

“嗯，晚安。”

歲歲這才轉回房。

周稷給張踱發完消息，這才下樓。

然后又給醫院那邊打了個電話過去。

老太太這次況不太好，只怕還要在醫院多住一陣子。

他今天剛回來，那邊也請了人去陪著，可還是照例問了問。

等張踱把文件送來，他忙完，這才無可避免地想到江季姝。

他們最后一次聯系，還是在下午。

他拍了歲歲的照片發給看，然后兩個人說了幾句話。

而現在，他很想再說點什麼。

隨便說什麼。

幾句都。

他靠在椅子上，想了會，發了三個字過去。

【睡了嗎？】

等發完，自己琢磨了會，又覺得實在很突兀。

江季姝的回復很快過來。

【沒。】

【怎麼了？】

周稷垂眸，然后告訴。

【歲歲已經睡著了。】

江季姝看著周稷發過來的話，也有些不明所以。

當然知道啊。

歲歲剛才已經跟打過視頻。

也不知道這人這時候問人睡了沒有，又說這麼句話是個什麼意思。

可他特意說明歲歲的況，江季姝也不好多說什麼。

【好的，我知道了。】

回得很生。

周稷咬咬牙，又問。

【明天回來，需要我去接你嗎？】

李衫正好在旁邊看到，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是，我說，你們現在什麼關系啊？他來接你？也真是敢說。”

不老死不相往來就不錯了。

江季姝緩了口氣，打字。

【周總，我希你明白，我們之間沒什麼關系，更不是誰可以接誰的誼，這次歲歲的事確實麻煩到了你，謝謝，可這不代表我們之間會有任何改變。】

周稷坐在書房，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渾被潑了大盆冷水一樣。

他頭滾，把手機放下，良久，才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