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融融,窗前兩株杏花開得燦爛,蜂飛蝶舞。
樂盈無心欣賞春,咬著手指,心煩意。
才消化完自己穿越的事實,怎麼眨眼就要宮了?
掰掰手指,算算和宮里那位的親戚關系,簡直要完!
樂盈現在的份是本朝領侍衛大臣佟國維的第三。
大名鼎鼎的國舅爺佟國維,康熙帝抬的母族,投生在“佟半朝”這樣的頂級豪門,還有什麼不滿?
唉,誰讓宮里的皇貴妃子日漸沉珂,已經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了呢。
水晶簾晃,侍紫檀走進來。
“小姐,夫人傳喚您去正屋。”
這位夫人乃是佟國維的正室赫舍里氏,樂盈名義上的嫡母。
宮里那位病重的皇貴妃正是這位夫人的親生兒。
兒還未死,家族為了延續皇恩,已經在接替人選,這事擱在誰上都不好。
果然,赫舍里夫人見到樂盈時,表淡淡的,態度不好不壞,隨手指了邊一個梳兩把頭,面容嚴肅的婦人,道:“這是先前從宮里出來的教養姑姑,姓馬,從明日起,每天教你兩個時辰的宮規。”
樂盈起行禮,“是。”
杵在正屋,純粹就是招人厭,樂盈識趣,領了馬姑姑,利索地告辭離開。
穿過抄手游廊時,正巧遇到原的父親佟國維。
佟國維是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人,見到兒,臉上出一點笑意,“是盈盈啊。”
樂盈繼承了原完整的記憶及,此時遇著父親,天然生出慕濡之。
“阿瑪!”
佟國維看面紅,神飽滿,點點頭,“看來子是好了,以后可別貪好看就早早換上薄,倒春寒,冷著呢。”
這位父親大人看起來是個慈父,待兒都極好,甚至于對待兒更加好,食住行,樣樣頂級,絕不虧待。
樂盈自己,就獨自擁有一個兩進的院子,一水的海南黃花梨木家,金銀珠翠、綾羅綢緞,可以連著一個季度穿戴不重樣!
大丫鬟有八個,教養嬤嬤六個,更不論說目前為止自己都沒搞清楚的自己院里的使人員編制!
而的幾個兄弟們,除開已經婚的幾個,剩下的六七八三個弟弟,還都在一個院子里。
佟國維問了幾句兒的日常飲食起居,又看了一眼馬姑姑,他知道這是家里請來專門教導兒宮規的退役宮。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長,可惜了!
佟國維先叮囑兒跟著馬姑姑好好學宮規,又覺得這兒子弱,給減了功課。
“就每天學一個時辰吧。”
這點慈父之,讓樂盈抓住一希,大膽地說:“阿瑪,我不愿意進宮。”
慈父當場變臉。
“簡直胡鬧,好好跟著馬姑姑學規矩。”
樂盈敗下陣來,自嘲般地笑了笑。
瞧,兒哪有家族榮華權勢重要,的大姐,宮里那位尊貴的皇貴妃娘娘都如此,一個庶更不算什麼。
佟國維接著安兒幾句,“江南織造新進貢了一批織錦緞,你帶著妹妹去庫房挑幾匹做新裳。”
說完,自覺和藹地笑了笑才離開。
樂盈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怔怔地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想起安置領回來的教養姑姑。
馬姑姑出上三旗包,份不低,嚴格來說,與佟家的關系只是雇傭,而非奴仆。
的模樣就像是清廷那些黑白老照片中的人一樣,薄薄的單眼皮,扁平鼻子,兩條深深的法令紋,看起來有些兇。
相了幾日,樂盈發現人不可相貌,馬姑姑外表雖兇,心卻不壞,教導認真負責,絕不像某嬤嬤一樣借教導之名,行待之實。
樂盈學的漫不經心,反而對宮廷八卦十分興趣。
“民間都傳言萬歲爺每道菜最多只能吃三口!”嘆。
馬姑姑解釋,“沒這樣的事。宮里有一整套完善的進膳流程,有毒的膳食絕不可能進到萬歲爺跟前,萬歲爺自可憑喜好用膳。”
哦,純屬虛構。
飲食男,人之大,吃飯都不能暢快,這皇帝當得也不爽呀。
其實樂盈最想知道,嬪妃侍寢是不是真像某妃傳里,一床棉被裹卷送到龍床上。
但不敢一下子問的這麼猛,所以換了一個話題。
“聽說,”低聲音,“宮里最漂亮的嬪妃是宜妃,萬歲爺最寵。”
馬姑姑板著臉,“姑娘慎言,不可非議皇家。”
樂盈笑嘻嘻道:“可這就是老百姓茶余飯后的消遣談資呀。”
從古至今,從中到外,流傳最廣的不就是這些皇室辛,皇家緋聞嘛。
百姓的口是封不住的。
馬姑姑:“姑娘是貴人,更要慎言,如何能自降份同那些凡夫卒子相提并論?”
樂盈不高興,“我不是什麼貴人。”
馬姑姑識人無數,很快看出這位佟三姑娘對進宮并不熱衷。
委婉勸道:“仁孝皇后之后有儲秀宮妃,孝昭皇后之后有貴妃,姑娘請三思吧。”
宮里已有風聲傳出來,皇上有封皇貴妃娘娘為后的意思。
所以這位三姑娘還是要認真學宮規,為進宮做好準備。
樂盈一臉無奈,“我知道啊。”
皇貴妃的大限就在今年,哪一日不清楚,但在臨死前一天,康熙帝會給頒發安獎——皇后之位。
當皇后的姐姐掛了,再由妹妹替補宮。
前兩位皇后家就是這麼做的,佟佳氏自然也不例外。
樂盈簡直悲從中來,憑家世,哪怕嫁給宗室王府,都要被人供著,做什麼不好要進宮啊。
“我聽說,”樂盈試圖給馬姑姑普及傳知識,“親戚關系太近,生出來的孩子容易夭折。”
跟康師傅的關系也太近了吧。
這萬惡的古代社會,一點也不講究!
“姑娘怎麼會這麼想,”馬姑姑義正言辭,“姑舅兩家聯姻,親上加親,乃是一等一的好姻緣,自古如此。小兒本易夭折,與此無關。”
樂盈試圖舉例子,“你看,皇貴妃娘娘的小公主就夭折了。”
“不能那麼看,宮里夭折小孩子多了去,容妃、惠妃們也一樣,容妃先頭折了好幾個孩子,三阿哥才站住。”
樂盈:“可們都生了很多呀。”
惠宜德榮四妃可是比著生娃,德榮二妃生子數量并列康熙朝冠軍。
馬姑姑:“那是皇貴妃娘娘子弱所致。”
樂盈不想說話了,反正說了也沒人相信。
馬姑姑想了想,又道:“三姑娘即使不進宮,與其他高門大戶聯姻,各種曲折算起來,大家都逃不開親戚關系。”
給樂盈數了幾個,樂盈眼睛都睜圓了。
姑侄三人同嫁一人不算什麼;還有姐夫娶小舅子的孫;叔叔跟表侄婚,輩分緣簡直如麻。
哎!
樂盈只能從好想,康熙前期惠宜德榮四妃,后期漢妃。
小佟妃就是佟佳氏一族擺在宮里的吉祥,在康熙后宮簡直毫無存在。
就是個無子無寵、混吃等死的命!
這麼一想,倒也沒啥可擔心,于是打起神繼續聽馬姑姑講課。
午飯后,五妹樂珠過來串門。
佟府目前未嫁的閨就們姐妹兩人,姐倆關系還不錯。
自得知三姐可能進宮為妃后,樂珠說話就酸溜溜的,三姐虛歲都二十一了,怎麼比得上將將十五歲的自己。
樂盈呵呵,“我本不愿宮,你若是能說通父親,換你又何妨!”
樂珠扁扁,“我沒你命,當不了主子娘娘。”
八旗子十三至十七歲參加選秀,大多早早嫁人,像樂盈這樣大齡的算得上“異類”了。
早前定過幾門親,但都沒等到男方迎娶過門。
如此“命”,自是貴人之命格,就如邛皇后與孝元皇后一般。
以上是城東某個算命瞎子所說。
佟國維深信不疑,于是拍板定下三。
樂珠子單純,酸完姐姐,自個兒雙手捧著臉頰,眼神放空,“我會嫁給誰呢?”
這幾日馬姑姑沒給樂盈普及皇室宗親及滿洲老姓之間的糾糾結結,樂盈替分析:“要麼嫁宗室,要麼嫁鈕祜祿氏,那拉氏也有可能。”
佟家兩府的兒幾乎就是這麼嫁的。
從皇親宗室與著姓權臣中挑夫婿。
樂珠“嗚呼”一聲,“大伯府上的堂姐好歹還是安親王繼福晉呢,反正我就是沒主子娘娘命,怎麼嫁也比不上你們風。”
姐妹倆互相羨慕,深恨兩人不能掉換個芯子。
……
進五月,蟬聲愈躁,偌大的佟府現出浮躁與不安。
赫舍里夫人幾乎每隔一日就會宮探皇貴妃。
從紫城回來后,這位嫡母便化制冷機,周源源不斷散發寒氣。
是以,樂盈完全沒覺到天氣的炎熱。
與樂珠每天只敢早晚請安時在赫舍里夫人面前晃一晃,其余的時間老實扮鵪鶉,唯恐惹惱了嫡母。
姐倆竊竊私語,猜測皇貴妃蒙佛祖召見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六月,京城愈發炎熱。
康熙帝奉皇太后去熱河避暑,諸多嬪妃及皇子皇隨行,皇貴妃因病留守紫城。
佟國維、佟國綱兄弟倆也在隨駕名單。
赫舍里夫人拒絕同行,堅持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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