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寒扶著桌子，氣上頭，暈的厲害。

孟青不放心，“霍總，你還好吧？”

“沒事。”

這兩個字才剛落下，霍止寒猛地踉蹌了一下，膝蓋發幾乎就要站不住。

孟青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霍總，又頭暈了？我送您去醫院吧。”

“不用！”

霍止寒攥拳頭，好半晌都緩不過勁來。

溫嫻的態度前后判若兩人，電話里的語氣冷漠的像是陌生人，他倒是寧愿對自己有點緒，但沒有，一都沒有。

“霍總，您別生氣，法務部已經加急在理這件事了，這個常老板也是一點兒合約神都沒有，您本來是好意要把倉庫給溫總的，現在好了，里外不是人。”

“我去跟溫總解釋。”

“不必了。”霍止寒扶著椅子緩緩坐下，“你先出去吧。”

孟青愣了一下，不放心的看了霍止寒好幾眼，臨走時，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事會鬧這樣呢？

現在溫總那邊肯定覺得老板是故意找茬，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孟青走了以后，霍止寒一個人靜坐在辦公桌后，頭痛裂。

他抖著拉開左手邊的柜子找藥，好不容易翻到了藥瓶，卻發現里面已經空了。

一個恍神的功夫，他栽倒在地，痛的幾乎無法呼吸，整個人都蜷了一團，臉蒼白，冷汗直流。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腦子里忽然闖進五年前車禍的畫面。

“砰”的一聲巨響中，伴隨著尖銳的剎車聲，他開的車撞上了機場高速的護欄，整個車搖搖墜，眼前也漸漸模糊。

可是臨昏迷之前，他還看著天空。

破碎的擋風玻璃上，破碎的天空，飛機劃過一道弧線，在云層中穿過，飛向大洋彼岸。

“啊——”

他忽然痛呼出聲，抱了頭。

仿佛洪水沖破堤壩，一些他完全陌生的記憶沖進了腦海當中，漸漸沖刷掉原有的錯誤的，以暴力的姿態取而代之……

他想起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止寒抱著頭的手慢慢松開，扶著一旁的桌椅踉蹌著站了起來，息中，渾都在抖。

塵封了整整五年的記憶，此刻在腦子里瘋狂激。

五年前，是他對不起溫嫻。

一切都錯了。

報恩錯了，報仇錯了，全都錯了。

男人赤紅的一雙眼睛忽然就蒙住了一層霧氣，忍的、懊悔的、痛苦的，百般緒糅雜在一起，悔不當初。

五年前——

溫嫻走的第三天，霍止寒找遍了整個江州都沒找到的影子。

霍家別墅的客廳里，霍止寒坐在沙發里，冷峻的一張臉上一道刀疤自眉心劃開，整張臉仿佛被這條刀疤一分為二一般可怖。

而此刻，他的臉也越發郁。

孟青進來時，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小心翼翼道，“霍總，您要的人給你帶來了。”

聽到這句話，霍止寒立馬從沙發上起，“帶進來。”

話音剛落，外面兩個下屬便著一個老頭進門來。

老頭正是溫嫻一直稱呼為‘劉爺爺’的人販子老劉。

老頭一看到霍止寒便‘撲通’一下跪下了，抖如篩糠，“求求你們，放過我，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的，你們三番兩次的抓我，到底是為什麼？”

“無冤無仇？”

霍止寒冷嗤了一聲，“老頭，你好好看看我，不記得了嗎？”

老劉見過霍止寒，可是此刻抬頭看到他滿是霾的一張臉，還是嚇得打了個哆嗦，瞬間低下頭，“我……我真的不記得了，您這樣的大人，我要是見過，怎麼可能不記得？”

“是麼？二十年前，你們把我抓到那個地窖關著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老劉狠狠一怔。

什麼？

二十年前？

眼前的男人約莫三十來歲，二十年前也就是十來歲的樣子。

他們干人販子這行的很會對這般年紀的孩子下手，一來是孩子年紀大，記得的東西多，主意也多，不好管，二來是孩子年紀大了也不好出手，買主也是喜歡年紀小的。

在他過去拐賣的那些孩子當中，只有一個是十來歲左右。

想到這兒，老劉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你是……你是……”

“想起來了？”霍止寒冷冷的看著他，“想起來就好。”

“求求你放過我！我當年也是生活所迫！”

老劉開始瘋狂的朝著霍止寒磕頭，“饒了我吧，我就一把老骨頭，還能活多久，就當，就當……你看在阿嫻的面子上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

提到溫嫻，霍止寒猛地攥了拳頭，“看在的面子，也要親自來跟我求，人呢？”

老劉一愣，“阿嫻？阿嫻不是一直在你邊麼？”

“不說是吧？”

霍止寒背過去，冷冷丟下一句話，“拖出去，剁掉一手指，不說就再剁一。”

老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邊的兩名保鏢給架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啊——”

慘烈的喊聲從外面院子傳來，連孟青都忍不住閉了眼，本不敢去看。

“爺，人暈過去了！”

外面傳來保鏢的回稟。

霍止寒看都沒看一眼，“潑醒。”

“是。”

沒一會兒，老劉又被一盆涼水潑醒，巨大的痛苦讓他躺在地上直哆嗦，“我真的不知道阿嫻去哪兒了，姥姥去世以后，我就沒見過，……”

“再剁一。”

屋子里傳來男人冷冽的聲音。

保鏢立刻抓住老劉的手放在石頭上，揚起手中刀。

寒一現中，老劉驚恐的瞪直了眼，急之下高喊，“我救過你的命！”

屋子里，霍止寒抬了一下手。

保鏢手里那把刀堪堪的懸在老劉的手指頭上，就差一點就剁下去。

老劉大口的著氣，冷汗流了一脖子，哆哆嗦嗦，“不是我拐賣的你，當初要不是我睜一眼閉一只眼放你走，恐怕你也死在那場大火里了！所以是我救了你！”

霍止寒冷笑，“為了活命，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我沒有撒謊！”老劉跪在地上，因為疼痛直倒冷氣，“阿嫻，阿嫻可以作證的，當初，當初是去求我，求我放了你！”

霍止寒狠狠一怔，“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