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大雨，江州街道上的梧桐樹葉都被打的七零八落。

中餐廳里人來人往，比起西餐廳要熱鬧的多，也吵的多。

“這兒的糖醋排骨不錯，木木和西西都喜歡吃。”

霍止寒一邊說話，一邊拿著茶壺倒茶，“待會兒吃完了給他們倆打包兩份帶走。”

“你還想著他們呢，兩個小饞鬼。”

“以前是我太忙，陪木木的時間太了，以后你要是忙的話，兩個孩子都可以給我，不忙了再隨時接走。”

這話聽得莫名不是滋味。

溫嫻的眸微微一暗，“霍氏那邊，司景接手以后，關鵬還為難你麼？要不我和司景說一下。”

“不用，關鵬沒有為難我，司景接手后我確實輕松了很多，這不，休了一個月的假，也沒人催著回來。”

他故作輕松，溫嫻信以為真，還松了口氣。

“那就好，我就說司景畢竟是你自家人，他接管霍氏跟你在霍氏是一樣的，總不至于讓關鵬這種小人耀武揚威。”

霍止寒不置可否，給夾了糖醋排骨，“多吃點。”

司景進霍氏后，關鵬確實不再給霍止寒施加工作力了，換一種說法，他現在在霍氏沒有任何力，因為無事可做。

工作被架空同時意味著的，是權力被架空。

不過，司景所做的這一切，霍止寒都理解，換做是自己也會這麼做，因為自己就是最大的威脅。

“我走的這些天，木木沒惹事吧？”

“大部分時候都乖的，不過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話，有空可以去給開家長會，大錯沒有，小錯不斷，沒跟同學起爭執。”

“讓陳競對嚴格點兒，自小沒接過同齡群，自我慣了。”

溫嫻有些詫異。

“怎麼了？”

見溫嫻錯愕的看著自己，霍止寒不明就里，“我臉上有東西？”

溫嫻回過神，“不是，我就是有點詫異，你不是一直覺得木木自我一點沒什麼不好麼？”

“太自我了將來容易挫折，我也不能陪一輩子。”

“倒也是，放心吧，好著呢。”

溫嫻笑了笑，“有那麼多人給撐腰，怕什麼？”

正說著話，溫嫻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司景打來的電話。

“抱歉，我接個電話。”

“沒事。”

溫嫻離開座位，一邊往洗手間方向走一邊按下接聽鍵，“喂？”

“阿嫻，你在哪兒呢？”

“我在外面吃飯。”

“跟蔣楠楠？”

“不是啊，跟霍止寒。”

那頭忽然沉默，安靜了許久。

溫嫻疑的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電話并未掛斷，“喂？司景？”

“嗯。”

“我還以為電話掛了呢，今天下大雨信號不太好。”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不太清楚，今天剛好遇上了，就約著一起吃飯，正好聊聊工作的事。”

“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溫嫻微微一怔。

司景的語氣忽然讓覺到了不適。

從洗手間回來，溫嫻的眉頭一直皺著。

“不好意思啊，讓你等半天。”

霍止寒看到皺的眉頭，“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沒事，吃飯吧。”

溫嫻扯出一抹勉強的笑。

剛剛在電話里，司景的態度讓莫名不適。

不愿意多說，霍止寒便也沒再多問，只給夾菜，自己倒是沒吃多。

吃完飯了一份中式甜點。

“這兒居然有這個？”

溫嫻詫異的看著面前的桂花紅豆小湯圓，“我上次吃還是五年前。”

以前只有霍家的廚娘會做這個，外面都沒得賣。

“嘗嘗。”

溫嫻嘗了一口，更詫異了，“一模一樣？”

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還是記得第一次喝到這碗小湯圓的時候，那種心里很溫暖的覺。

記得很清楚，那天霍止寒不在家，也是下大雨，從外面回來，被蘇紅袖關在門外，一直到半夜桂姐放進去，給做了一碗紅豆小湯圓。

雖說是不愉快的過去，但是有這麼一溫暖在，對于溫嫻而言也是值得紀念的事，“我記得這個只有桂姐會做，當年也沒問是怎麼做的，也不知道現在去哪兒了。”

霍止寒說，“這家店是桂姐開的。”

溫嫻的眼睛都瞪大了，“真的假的？”

“真的，”霍止寒笑了一下，原本冷峻的一張臉和的泛，“要不出來，你親自問？”

“在嗎？”

“應該在的，”說著霍止寒抬手作勢要服務生。

轉頭的時候卻看到一道影從餐廳門口進來，霍止寒眼中的笑意一下子凝固。

來人環顧了一圈，恰好與霍止寒四目相接。

溫嫻也看到了，眸斂了些。

司景一褐的風，銀邊框的眼鏡下，一雙眼睛溫潤卻有力，徑直走到他們這桌來。

“司景，”溫嫻站起。

司景看著，“雨太大了，我來接你。”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落下，空氣一下子冷凝。

溫嫻皺了皺眉，“我不是說了麼，我自己開車來的，可以自己走。”

“我不放心。”

說著，司景便拉住的胳膊，“走吧，我送你回家。”

霍止寒忽然按住了司景的胳膊，“阿景。”

司景的臉瞬間沉下來，“你要干什麼？”

“是我想問你，你在干什麼。”

“我來接我的未婚妻，你說我在干什麼？”

霍止寒的胳膊陡然一僵。

未婚妻？

溫嫻也怔住了。

什麼時候了司景的未婚妻？自己都不知道！

餐廳許多人都都看著他們，溫嫻并不想讓大家難堪，跟霍止寒道歉，“抱歉，我得先走了。”

霍止寒搭在司景肩膀上的手了一下，僵了一秒，垂落下來。

“阿嫻，我們走吧，”司景拿了溫嫻的包，臨走瞥了霍止寒一眼，目冷冽，好像變了個人。

溫嫻被司景拉走，快走到門口的是，服務員拎著一個袋子住，“士，那位先生給您打包的糖醋排骨。”

溫嫻正要接，司景卻說，“不用了，讓他自己留著吧。”

說著，他便直接拉著溫嫻離開餐廳。

座位上，只剩下霍止寒一個人，對面的紅豆小湯圓還沒吃完。

他看著外面兩個人離開的背影，般配極了，臉上僅有的一暖意也隨著溫嫻影的消失而消失殆盡，巨大的失落席卷而來。

他猛地皺了一下眉，扶著桌角氣，口仿佛被巨石著一樣，不上氣來。

這算是因果報應吧，他自嘲的想著。

從前自己讓溫嫻的，如今自己也都活該再一遍。

都是自己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