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從信原城那邊寄在宗門來的,信原城里,有專門負責聯系太清仙宗的信坊,供那些有親人在外的太清仙宗弟子同家中來往所用。
隔著群山,凡人要上太清仙宗實在麻煩,像姬泠雪妹妹那樣,有金丹修士隨保護的,極為罕見。
來信人自稱是的親戚,有極重要的事尋。
江魚抿著,思索了一會兒,招呼灰鷹過來,帶著那封信去了劍峰。
本來就是劍峰弟子,在這里生活了許多年,一路找到楮靈香住所的時候,還是有幾名弟子認出了,神訝異。
不過和姬泠雪那事已經過去好一些日子,那些弟子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楮靈香收到的消息,匆匆忙忙地回來,顯然很驚訝:“師姐,有什麼事?”
江魚就將那封信遞給,有點不好意思:“靈香,你知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麻煩你幫我看一看,這上面說的,可是真的?”
來信人自稱是一位堂姐的后人,家里有急事,實在沒辦法了,想起家中長輩曾提起,有一位拜太清仙宗的老祖宗,故而跋山涉水來到信原城,來一運氣。
江魚之前聽楮靈香提到過原家中境況,原是家中獨,父母早已于多年前故去,在這個世上,稱得上是無牽無掛了。
拜太清仙宗的時候,不過十來歲景,楮靈香更小。
楮靈香細細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小時候,我記得你好像是有一位伯父,家中是賣茶的,就住在離咱們一條街的巷子里……”
一理順,記憶便逐漸清晰起來:“你是有一個堂姐,咱們玲玲姐,經常給我們買糖吃!”
問江魚:“師姐,你要去見一見麼?”
江魚想了想,點頭:“去吧,如果真是堂姐的后人,隔了這麼久,這麼多年都沒來找過我,想來這次真的是遇到了大難。”
而且,連楮靈香都記得這些,明顯原小時候和那位堂姐關系很不錯。
楮靈香便道:“我陪師姐一起去!”
寫信的人就住在信原城的客棧里等消息,江魚沒有耽誤,當即就去往了信原城。
信原城,一家客棧之中,余庚面忐忑地在房中來回度步。
他此前都不知道,家中還有一門如此不凡的親戚。而且,家中長輩也并沒有見過這位祖宗,究竟是真是假,他心里也沒底。
可想起家中之事,他也沒辦法了,只能來賭上一把。
房間里還坐了一人,是個十三四歲的布小郎君,被他來來回回頭都晃暈了,忍不住喊道:“三叔,三叔,您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余庚嘆氣:“我哪里坐得住!你大哥現在那個樣子,我只盼著,你祖母說的事都是真的,而且,愿那位老祖宗,還記得咱們。”
他正說著,房門被敲響。
坐著的小郎君連忙去開門,見是太清仙宗門下的信使。
對上叔侄二人希冀的目,信使笑道:“宗門的江仙子收到了來信,已經到了。”
他說著讓開,讓出后頭的位置,二人才見后面有兩個年輕子。
兩人從未見過這樣清麗出塵的仙子,年紀小的年一下子紅了臉,不敢多看,余庚家中已有妻室,倒是穩得住,忙請二人進來。
那信使將人帶到,知他們有話要說,十分識趣地離開。
余庚著二人,實在看不出什麼痕跡,只得恭敬地詢問:“請問二位仙人……”
江魚微笑道:“我是江魚,這是我的師妹。”
余庚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可真正聽到眼前的年輕子說自己名諱,還是心中震撼。
這、若按照家中長輩所言,這位可是已經一百余歲了呀!
他連忙拉著旁邊的年跪下來:“郡長留縣余庚,并侄子余益,拜見老祖宗。”
江魚沒料到他們說跪就跪,反應過來立刻用靈力將二人扶起,說道:“不必如此。”
余庚道:“按輩分,您是我曾祖母的妹妹,這是我們小輩該跪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隨小包袱里,拿出幾樣東西,雙手遞到江魚面前:“老祖宗,這是咱們家的族譜,并幾樣曾祖母老人家當年的陪嫁品,您看一看。”
顯然這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份。不過別說江魚不是原,就算是原,怕是也認不出百年前堂姐的品了。
看了一眼,是一對鐲子,一枚玉佩,看模樣,被保存得極好。
那族譜倒是記得極為詳細,江魚翻開看了看,問他們:“你們此次尋我,有什麼事?”
信中只是說家中出了變故,并沒有提到。
這話一出,余庚面戚然,又要跪下。
江魚抬手攔住,皺眉道:“我已仙門,不拘這些俗禮,往后不必再跪我。”
余庚只好站著,將事原委說出來。
他們余家世代經商,在長留縣也是家境殷實的富貴人家。這一代余家的家主,是余庚的兄長余鴻,膝下有二子一,長子余肅,次余瑤,三子余益。
長子余肅一年前同長留縣另外一戶讀書人家周家的小姐定了親,兩家本是世,孩子們知知底,又是青梅竹馬,本是一樁極好的姻緣。
余庚沉聲道:“本來,六月就是肅兒的婚期。可前不久,縣里張家忽然大張旗鼓登上了周家的門,要替那位年過五旬的張老爺,娶周家的侄做繼室。”
周家自然不愿意,余家也不愿意。
誰知那張家蠻不講理,且不知從哪里招來一群厲害的打手,將當日余家上門的人全都打了個半死,周家人也沒例外,周老爺當場就被打暈了過去。
“不知道那些人用了什麼手段,現在肅兒還在昏迷不醒,隨他一起去的幾個家仆,有一個醒來之后大變,竟說什麼張老爺看得上周家,是周家的福氣。并不顧家中親眷都在余家,直接跑了。”
余庚說起來都覺得心中發:“最駭人的是,周兄醒過來之后,竟也同意了要將兒嫁過去!”
江魚皺眉:“此事奇怪。你們可查過,有沒有可能,是張家人暗中用了什麼人的條件,打了周老爺?”
余庚搖頭:“這不可能,周老爺同我兄長是好友,是個極有風骨的讀書人。他素來疼兒,怎麼可能舍得將侄嫁給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人做繼室?”
接下來的話他有些難以啟齒,但頓了頓,還是說道:“我那周兄,平日潔自好,可自從醒來之后,連納了兩房妾室,我打周府門前路過,都能聽到府中笙歌之音。”
他面難看:“哪里還有半分書香門第的樣子!”
江魚同楮靈香對視一眼,單憑敘述,都能察覺出不對。
楮靈香道:“大周七十二郡皆有太清弟子駐守,就是為了防止有修士兇作。那張家如此反常,你們沒請郡的太清弟子去府上查看麼?”
余庚然道:“請過,來過一位仙人。可仙人并沒有察覺出不對。”
楮靈香狐疑:“修士也沒察覺出不對勁?難道真的只是你們那世平時將真藏得太深?”
余庚面慘然:“仙人也是這般說的。可我們兩家相數十年,我如何相信周兄是這樣的人?現在,周夫人和侄都被在家,我那侄,在我出發來信原城前一日,千辛萬苦婢送了口信出來,求我們救。說的父親已經不是的父親了。”
“還有肅兒,一直昏睡不醒,請了多位大夫,都瞧不出任何問題。”
余庚沖著江魚深深彎腰作揖:“老祖宗,您了仙門,我們本不該再打攪你。可實在是沒辦法了。肅兒數日滴米未進,生死不知。周家嫂子和侄陷囹圄,再過幾日,周家侄就要嫁進張家。我看著他們長大,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
他紅著眼睛,實在說不下去,以袖掩面。
江魚問他:“修士查不出問題,你們可有試過報?”
余庚放下袖,搖頭,雙目通紅:“周老爺是侄的父親,父母之命妁之言,最多只能算周家無信。”
“世上竟有這樣的事。”楮靈香氣得不行,扭頭看江魚,“師姐!”
江魚沉片刻,道:“我隨你歸家。不過我得先回宗門一趟,理一些事。明日,我來此找你。”
余庚大喜,不等江魚說話,直接跪下,深深給嗑了一個響頭:“多謝老祖宗!”
江魚:“……”
無奈將他扶起來,說道:“這稱呼我不太習慣,你換一個吧。”
余庚訕訕道:“那,我稱您為江仙人?”
江魚其實想說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可見叔侄二人惴惴不安的模樣,在心里嘆了口氣:“好吧。”
離開客棧,不論是江魚,還是楮靈香,都長出了一口氣。
楮靈香道:“師姐,我明日找長老告個假,陪你一道去郡吧。”
若是以前的師姐倒是不擔心,可換現在的師姐,實在是有點不放心。
江魚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那,要麻煩師妹一趟了。”
楮靈香嗔道:“我們之間說什麼麻煩?而且,玲玲姐小時候給了我不糖呢,的后輩出事,我幫上一幫也是應該的。”
回到靈草園,江魚先去靈草田看了看,好在之前種下的大部分靈草和靈米都了,只剩下幾片高階靈草田。
去拜訪姬長齡,言明自己有事需要離開宗門幾日,拜托他照看一下靈草田。
誰知姬長齡都沒問有什麼事,直接道:“我陪你一起去。”
江魚一愣。
姬長齡無奈:“師妹,你忘了我之前說的話了?”
江魚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姬師兄先前說的,往后負責保護的話。
訕訕:“我好歹也是個修為不錯的修士,又和靈香師妹一起,去親戚家理一點小事而已,不必麻煩師兄吧。”
姬長齡的回應是,當著的面放出了一個傳訊紙蝶。
不多久,寧淳真人就來了。
姬長齡道:“我與江師妹明日要離開宗門幾日。江師妹的靈草田,還需麻煩長老照看一二。”
寧淳真人關注的重點是:“發生什麼事了?”
江魚就說是自己有個親戚家里出了事,趁機提到了周家的事,詢問二人:“長老和師兄見多識廣,可知這是什麼況?”
寧淳真人眉心擰一個川字:“瞧著像是奪舍,可修士怎麼會奪舍幾個凡人?若是用傀儡控制,宗門的弟子不應該看不出來。”
他面有些凝重:“讓長齡跟著你去看一看,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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