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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第10章 第10章

顧昭拍了拍臉,待面上的慚愧退去,這才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玉溪鎮多山多水,一條名為樟鈴溪的大江圍繞著小鎮周圍,分流貫穿其中,江面似碧玉簪,河堤旁隨可見婀娜垂柳。

時值冬季,楊柳枝丫禿禿的迎風招搖。

顧家在長寧街西街的街尾,院子的后頭便是河堤,今日臨水街有大集,長寧街走陸路過去,約莫要半個時辰,順著河流的分流一路往下,卻只要一刻鐘的時間。

是以,顧昭打算撐小船過去。

樟鈴溪水域寬廣,魚蝦富,往日里魚獲季節,老杜氏也會撐著小船,往水里放幾網子,收一些魚蝦河蚌補家用。

是以,顧家院子后的河堤,泊了一條有些年歲的小船。

小船雖破,卻也能渡人。

顧昭沖灶房喊道,“,我撐小船去市集,走啦!”

老杜氏:“哎!撐船的時候當心點兒,不要貪快。”

“知道了。”顧昭沖老杜氏揮了揮手,一溜煙的朝院子后頭河堤跑去。

瞧著顧昭的背影,老杜氏沒忍住笑了一聲。

都這樣了,還不肯承認是自己埋汰。

瞧瞧那小臉,不過是簡單的沐浴一番,連臉蛋都白皙神了。

今兒是個艷天,冬日里,大家伙放慢了生活的步調,就連天畔的日頭,都著一懶洋洋的閑適。

顧昭正在解纜繩。

“顧昭,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一道聽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就像是清晨山林里的鳥鳴,婉轉悅耳。

顧昭回頭,說話的是顧家隔壁王家阿婆的孫兒王慧心,只見推開窗欞,探出半個子,一雙大桃花眼睛笑的朝這邊看來。

“啊,是慧心阿姐啊。”顧昭沖王慧心笑了笑,“我打算去臨水街趕集,買些東西,你有什麼東西要我捎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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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捎帶啥呀?”王慧心嗔了一眼,“旁人捎帶哪里有自己逛逛舒坦,等我,我也要去!”

顧昭:

這一等便是一刻鐘。

約莫一刻鐘后,王慧心姍姍來遲,一邊托了托有些松散的發髻,又提了提擺,手臂間挎一個竹籃子,婷婷裊裊的朝河堤邊走來。

顧昭催促,“姐,快點兒啊。”

王慧心:“急啥,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你平日里急急忙忙的,也不見得了啥事。”

“凡事啊,咱們得慢慢的來。”

顧昭:

饒是不是個急子,都被慧心姐姐惹得著急了。

待王慧心在小船上坐好,顧昭撐起長篙。

長篙一點河堤旁的巨石塊,江波一漾,小船就像是浮水的秋葉,悠悠晃晃的往前。

江波中,王慧心瞧了顧昭一眼,手拿帕子捂著笑一聲,打趣道。

“喲!咱們顧小哥還繃著一張臉啊,怎麼?嫌棄阿姐讓你等太久了?”

顧昭不理

“咳咳。”王慧心假意的咳了兩聲,繼續道,“也不知道是誰,前些日子喚叔叔喚伯伯,見誰都要請人家坐坐你家小船,現在船撐得又快又穩,出師了,就不想載姐姐了?”

顧昭面赧然。

清醒后,瞧見顧家有條小船,跟著老杜氏學了撐船后,見誰都想載一載。

顧昭想著自己前些日子名為熱,實為炫耀的行徑,不想別人其實都懂,頓時頗為難為了。

王慧心揮了揮帕子:“好了,不逗你了。”

“對了,你阿爺怎麼樣了?”

顧昭詫異:“這事阿姐也知道?”

王慧心手中的帕子,漫不經心模樣,“聽我阿說的。”

顧昭恍然。

王慧心的王阿婆,是長寧街收夜香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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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行當臟臭又辛苦,王阿婆命苦,早年喪夫無子沒有再嫁,靠著夜里收夜香,倒也能討討生活,為自己糊口飯吃。

早年也有人熱的要做,但那些漢子瞧著王阿婆收夜香,話里面上都帶著嫌棄。

后來,王阿婆年紀大了,這做的熱人才了。

王慧心是撿來的丫頭。

從襁褓里的小娃娃,養到現在及笄似花兒一樣的

江水清澈,王慧心忍不住拿手撥了下幾下,不過片刻,又收了回來。

實在是冬日水寒,太過凍人。

“我阿收夜香的時候恰好到趙叔了,趙叔扛著個鋤頭,一時好奇,就和趙叔嘮嗑了幾句。”

“顧阿爺沒事吧?”

“勞二位掛心。”顧昭點了點頭,“請了大夫,命無憂,說是要靜養一段日子。”

“那就好。”王慧心點了點頭,拖著腮看江面的風景,不再說話了。

這一程水域深,長篙撐不到底,顧昭將它收下,換木漿,坐了下來搖船。

木漿一下下的撥開江水,船兒安穩的往前,顧昭的視線正好瞧見的是王慧心的側臉,安靜的慧心姐姐生得極

,是一種極度致的麗。

冬日暖和煦,王慧心眉眼低垂自有一種溫

長長的睫羽在眼下留下幾分剪影,白皙面皮上,細細絨清晰可見。

桃花大眼,瑤鼻小櫻,王慧心得不像是玉溪小鎮能養出來的閨

顧昭有些出神,真漂亮。

王慧心抬眼,正好對上顧昭的眼神,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攬著前烏黑的發,笑道,“怎麼,今兒才發現姐姐漂亮呀。”

顧昭:

王慧心繼續捉弄,“你也生得十分俊俏,可惜不行哦,姐姐喜歡年紀大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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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蔥似的食指擺了擺,眼里笑

顧昭窘然,低了聲音:“姐,我沒那個意思。”

再說了,就是想,也不行啊!

好在,臨水街已經要到了,王慧心再想促狹人也沒機會了。

“坐好了,船要靠岸了。”顧昭連忙起,扔下木槳重新抓起長篙。

將纜繩纏在河堤旁的垂柳上,三兩下便停好了木船。

顧昭要去市集買菜,王慧心要去瞧些胭脂水,還要去布莊賣帕子,兩人不同路,約好半個時辰后再見,便分頭行了。

……

臨水街的大集很熱鬧,小攤販挑籮趕驢,有賣菌菇山珍,也有竹編籮筐,攤販小哥吆喝不停。

顧昭放眼瞧了一通,冬日里菜,除了耐寒的菘菜,就只有一些醬菜售賣。

依著老杜氏的要求,割了一塊大骨,又在一個賣山珍的小哥那兒買了昆布,待東西差不多都買齊了,這才去豆腐攤買豆腐。

“小哥,來點豆腐嗎?”

顧昭才到豆腐攤,賣豆腐的嬸子便熱的開口招呼道。

顧昭瞧了瞧,豆腐塊方方正正的擺在木盤子上,還未湊近,便有一清新的豆香傳來,清冽好聞,旁邊還有小半桶熱騰騰的豆漿。

顧昭:“嬸子,這豆腐怎麼賣?”

“三個銅板一箬殼攤,老豆腐一攤兩塊,豆腐一攤三塊,小哥放心吧,我姚水娘十二歲開始磨豆子賣豆腐,向來叟無欺,你啊,只管放心的買,我家豆腐實惠又新鮮,好吃著呢。”

一連串話如珠玉落盤,呯呯嘭嘭的落下。

“那給我拿一攤的豆腐吧。”顧昭翻出帶來的陶瓷碗,一并遞過去的還有三枚黃橙橙的銅板。

“好嘞!”豆腐娘姚水娘是個熱的,給了顧昭三塊放方豆腐,還添了一些邊角的碎塊,一邊添一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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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也別嫌寒酸,這碎豆腐塊和方塊的是一樣的,頂多就是丑了一點。”

“咱們煮了湯吃到肚子里,哪里還管它漂不漂亮,好吃就行,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顧昭點頭,“嬸子說得在理。”

因著顧昭生得俊俏,惹得豆腐娘多瞧了幾眼,別看都是做人家嬸子的人了,但誰規定,這做嬸子的人,就不能多看看那些俊俏的年郎?

姚水娘最看這些小蔥樣的娃娃了。

這一看,姚水娘不免咦了一聲。

顧昭收攏好黑瓷碗,聽到聲音抬眸看去,“嬸子,怎麼了?”

姚水娘上下打量了顧昭幾眼,喃喃道。

“面善,面善”

“小哥是哪戶人家的,我瞧著怎麼這麼面善。”

顧昭不習慣旁人這樣盯著瞧,聞言,不輸人的回瞧了過去。

不單單這婦人覺得面善,也覺得婦人有幾分眼

顧昭思忖片刻,恍然道。

“啊,你是昨兒翠竹街的嬸子。”

姚水娘還沒反應過來,顧昭沖笑了下,提示道。

“你家有一條特別威風的大黑狗,人可兇了!”

姚水娘這下也想起來了,“啊,搖竹娘的那幾個小子。”

顧昭:“是。”

想到自己家的大黑狗沖人吠了那麼久,姚水娘有些不好意思,視線落在豆腐塊上,有心想要再上幾塊,當做是賠禮。

想著那三個銅板,又有些舍不得。

一時間,姚水娘面上有為難之

買了豆腐,顧昭準備要走。

“哎,小哥等等。”姚水娘住了顧昭。

顧昭回頭,“嬸子,怎麼了?”

姚水娘又舀了一箬殼攤的老豆腐,攏共兩塊到顧昭的碗中,“拿著拿著,昨兒是我家大黑胡來,嚇到你們了吧。”

顧昭連忙推辭:“不用不用。”

姚水娘:“嗐,瞎客氣啥,就一把豆子的事兒。”

見顧昭真心實意的推辭,姚水娘心下舒暢的同時,也覺得自己這三枚銅板的豆腐,沒有白給出去。

就喜歡這樣不占人便宜的。

更何況

姚水娘瞇眼再瞧了瞧顧昭,心里歡喜,這還是個俊俏的小哥哩!

推辭不過,顧昭只得收下,“那多謝嬸子了。”

直到顧昭的影沒人群,姚水娘還沖著的背影揮了揮手,“下次再來啊。”

豆腐娘旁邊的攤位是蛋嬸子,兩家相鄰不遠,彼此之間絡得很。

瞧見這一幕,賣蛋的李嬸不免稱奇。

“嘖嘖,豆腐娘今兒真是大方了啊。”

“是不是看上人家俊俏了?”

“去,瞎說什麼!”姚水娘甩了一記眼

瞎說什麼?瞎說大實話唄!李嬸子在心里嗶嗶賴賴了下。

姚水娘:“真的,你別不信,昨兒不是搖竹娘嘛,我家大黑不知怎麼的瘋得厲害,盯著幾個娃娃一直吠,這孩子就是其中的一個,我們昨晚還說了話呢。”

“添兩塊老豆腐,算是給人驚了。”

“你家大黑又吠個不停了啊……”

李嬸子面關心,“水娘啊,這段日子,你家大黑夜里都不安穩。”神神的瞧了瞧周圍,低了聲音,“你說,它是不是瞧見什麼臟東西了?”

姚水娘不信,“哪里有什麼臟東西?你別瞎說,我不信這個的。再說了,我家干干凈凈的,能有什麼臟東西!”

李嬸子切了一句,“你懂什麼,真是不識好貨,你啊,這是門里瞧諸葛亮,瞧扁了你家大黑嘍!”

“它可是條黑狗,純的!”

姚水娘推了推,笑罵,“胡說八道,別把我家大黑說的神神叨叨的,它就只是守家的好手,不過,它夜里老是這麼鬧也不行。”

姚水娘想起自家壞脾的相公,有些苦惱。

這幾日他不在家,回頭要是家來,聽到大黑夜里大吠,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渾事。

李嬸子心有戚戚的點頭,附和道,“沒錯,那就是個渾人。”

人就是經不起念叨,這不,一念叨那人就出現。

接近午時,臨水街的市集散了,姚水娘挑著扁擔,前后倆個木屜子,上頭還掛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板凳,一節節竹筒串,還要裝豆漿的木桶……

滿滿當當!

到了翠竹街的家中時,饒是大冬日,姚水娘的背后都起了大汗。

推開院門,瞧見自家漢子在院子里,本該打盹兒的大黑神得不行,汪汪汪的吠個不停。

姚水娘詫異:“相公,這是怎麼了?”

的視線看向大黑,順著大黑的視線朝院子的看去。

待看清那事時,姚水娘不免失聲問道。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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