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緯三十度旅程之所以被旅社稱為無解級旅程, 不僅因為它沒有的任務,也沒有結束的指標,旅社給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探索’, 它們大多都是失古跡或是有無數神危險的死亡區。
酷烈的氣候,惡劣的環境, 源自歷史神話自然的變異的,被污染的怪, 那些不為人知的恐怖存在,沒有支援也沒有旅社輔助, 道被極度削弱,全靠旅客自實力和稱號,這些都是北緯三十度旅程的標配。
但真正被稱為無解的, 是每個北緯三十度旅程中特有的污染。
其實之前北緯三十度的污染沒有給衛洵留下太多印象, 甚至不如剛遇到* * *時那種‘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視’的污染給衛洵的印象更深刻。因為無論是瘋狂太污染還是黑沙漠死寂污染, 又或者是遠古綠洲的同化污染, 都沒有太過恐怖的表現, 沒有讓衛洵覺得危險。
甚至掌握吸刀后,這些污染還能轉化為大量能量反饋給他,所以衛洵只是好奇, 卻從沒有過于警惕提防過。看到半命道人和張星藏他們,甚至連安雪鋒和追夢人都談無解污染變, 衛洵只覺得是自己特殊,或者是他們蝴蝶碎片持有的不夠多。
但現在衛洵知道, 他之前遇到的那些, 其實從來都不算真正, 恐怖的污染侵襲。
其實正如安雪鋒擔憂的一樣,衛洵當時的況很糟糕,他也不清楚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把鉆星者蠕蟲的蝴蝶碎片過來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奇異的站在第三方的視角,看著‘自己’是如何來蝴蝶碎片,又如何把那塊包含蝴蝶碎片的蠕蟲切割斬落的。
他想吃掉它。
衛洵清楚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那是種近乎病態的濃烈緒與,源自他心臟的蝴蝶碎片,那塊被剜下來的蠕蟲塊看起來也像心臟的形狀,想要吃掉它,想要更多更多——如果他再晚昏迷一秒的話,‘自己’恐怕真的會吞掉這塊蠕蟲。
但是雖然‘自己’昏迷了,但衛洵的意識卻仍詭異清醒著,他像是借助玉米筍的殘軀,仍舊在第三方視角‘注視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我的里住著一個怪,它在奪取我的。
發生了如此詭異的事,衛洵卻仍保持冷靜,甚至有幾分好奇與興味。
蝴蝶碎片在‘蘇醒’,衛洵想到,它在逐漸占據掌控他的。就像某個副人格,又像一些小說中寫到的‘奪舍’節,而他這個原主人就像被出來的一樣,被排斥在外。,而且它很‘聰明’。
把奄奄一息玉米筍收回到魔蟲之球不是想保護它,更是想讓衛洵無法借助玉米筍去做更多事,僅憑玉米筍不斷被蠕蟲腐蝕的殘軀,衛洵只能‘觀察’,卻無法和安雪鋒流,無法說話。
沒人能聽到他說話,也沒人能看到他行。這種狀態很容易給人帶來無助,但衛洵知道,有人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對勁。
衛洵看向安雪鋒,金小守宮趴在歸途刀上,橙黃的自歸途刀上散發出來,護著他不被滲進來的蠕蟲腐蝕,但這只是最表象的作用罷了,歸途刀真正的特之一,正是回溯。
哪怕安雪鋒無法使出全力,被刀籠罩的事都會緩慢回溯,就像衛洵的,就像他此刻的異狀——回溯,回到未傷的時候,回到一切正常的時候。
‘自己’在割下蝴蝶碎片后突然昏迷,恐怕不僅是消耗能量太多,更有在使用歸途刀的原因。教會他刀法,共歸途刀掌控權,將歸途刀給他使用,安雪鋒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不是自己在面對這一切,所以哪怕自己現在還沒有‘回歸’,衛洵也不算張,他甚至能更好的從第三方角度來冷靜觀察‘自己’,觀察那塊包含蝴蝶碎片,在微微蠕的蠕蟲。
暫時不能再融合更多蝴蝶碎片了。
衛洵想到。
四分之一蝴蝶碎片或許是某個界限點,多融合的傀儡師的蝴蝶碎片也許讓他的蝴蝶碎片到達了臨界點,而拿到蝴蝶口吸刀,進遠古綠洲的場景重演,讓屬于遠古綠洲的蝴蝶碎片越來越活躍,這些量變加起來導致了最終的質變。
但問題早暴出來起碼比一直潛伏壯大,到最后無可逆轉要更好。
哥哥預料到過這種況嗎?
衛洵甚至有閑心去想這些,但想了想,他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太多意義。一切未知都源于實力不足,等這次從撒哈拉出去,衛洵想自己也有足夠實力能去太門,和安雪鋒一起親眼去見一見哥哥。
玉米筍的殘軀很快被腐蝕殆盡,衛洵失去了‘眼睛’無法再看到這一切,但他能到張星藏和半命道人的到來,帶著他們離開鉆星者蠕蟲,向上浮去。但就在即將離開蠕蟲污時,蝴蝶碎片離開的鉆星者蠕蟲終于發了。
死寂污染洶涌襲來,淹沒了他們,這污染是如此的恐怖強大,甚至連一直阻止衛洵意識回歸的蝴蝶力量都被吞沒碾,不甘被回到了心臟深。一瞬間衛洵一沉,回歸了自,但隨即他也被死寂污染侵襲,陷了真正的昏迷。
* *
熾熱的灼燒,點燃了皮,從皮燒到五臟六腑,帶來難以忍的劇痛。
禱告聲不絕于耳,那種瘋狂的虔誠的緒讓人作嘔,劇烈的惡心讓張星藏結微,強忍下作嘔的·,但呼吸卻陡然沉重了幾分。
這是他被囚在太鐘的時候,瘋狂虔誠的禱告聲和難以忍的熾熱環繞在旁,一旦被瘋狂太的污染浸染,那麼不虔誠的人將會被痛苦炙烤,一次次執行太酷刑,直到人心靈崩潰,皈依瘋狂太。
這是尋常人完全無法承的,但張星藏卻已最快速度冷靜下來。他清楚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他們正在被濃重的死寂污染侵襲。
麻煩了。
張星藏想到,焦躁的緒剛起就被他強行下。在死寂污染的侵襲中你的一切知,緒,都將被無限放大,為一種恐怖的折磨。它將折磨到你徹底崩潰,主希拋棄自己的一切知,一切緒,主希歸于死寂。
到這時,你也將被死寂污染徹底侵襲,這才是真正的死寂洪流。和它相比,黑沙漠中的死寂污染就像小兒科一樣。
四圣的泥塑一個個崩潰,瘋狂祈禱聲不絕于耳,但張星藏卻能將其全部拋到腦后。張星藏知道自己現在看到的,知到的都是幻象幻聽,即便這一切無比真實,但它呈現的卻是你記憶或是幻想中最深刻,最能影響到你的人和畫面。
唯一能抵它的就是不聽,不看,不想,不產生任何緒波,但這真的很難。
蝴蝶碎片離,鉆星者蠕蟲瘋狂導致的死寂洪流,最多能影響他一刻鐘。
張星藏想到,當初和追夢探索死亡撒哈拉的時候,他遇到過更強大的污染洪流,所以這次他也能扛得住。
忽然間,一個念頭浮現心頭。
追夢很久沒來了。
他想到。
一瞬間張星藏的心臟像被狠狠攥了一下,有點不過氣來,哪怕知道要抑緒,知道這是幻象,但這一刻張星藏沒忍住,帶著無法言說的惶恐,仿佛真的回到了過去,那難熬的十年。
有時候張星藏不希追夢來救他,這太危險,有時候張星藏又希追夢來,不管功與否,起碼能看看他的小龍,確認追夢還活著。
追夢人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不知道。
追夢人真正的長相是什麼?
不清楚。
追夢人在現實中得的是什麼病?
這些張星藏曾都有過猜測,而幻象將一切挖開,淋淋展現在面前。張星藏猜追夢得的也許是‘睡人癥’,這種病極其罕見,患者多為,全世界也只有一千人左右患病,其中男約為七十人。
他又想追夢這麼好一人,不該這麼倒霉。
張星藏想過如果真能活著出去,或者最后上戰場的時候,他應該會知道追夢真正的長相,真正的名字,聽前輩們說到那時旅社的束縛會減弱到極致,導游如果還能保持清醒,幾乎都不會瞞自己的旅客,自己的旅隊。
但他能活到上戰場嗎?
即使清楚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出來了,追夢就在不遠,但張星藏仍無法抑被放大的惶恐,這是他被囚在太鐘時,最深的夢魘。
一瞬間,周圍的場景變了。
周圍很安靜,冰冷的風襲來,帶著潤泥土的腥味,是雨水的氣味。當張星藏意識到這點時,那腥味陡然重了千百倍,像鉆子似的鉆進肺部,直沖大腦,
“不舒服嗎?你還好嗎?”
旁邊傳來擔憂的話語聲,但記憶中本該溫的聲音在此刻張星藏聽來卻無比尖銳刺耳,讓頭腦嗡嗡作響,他的五像是被放大了幾十上百倍,任何細小的聲音,褶的聲,呼吸聲,在此刻的他聽來都像震耳聾的雷鳴。
“我還好。”
張星藏緩過一口氣,輕聲道,他知道自己邊是早已去世的,自己一直思念的母親,但張星藏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產生任何緒波。
“真可憐啊,多好的一個小伙子,年紀輕輕的……”
“稀罕的病,沒聽說過……”
旁人呢喃自言自語的聲音響徹張星藏的腦海,不知誰開了門,濃郁到令人作嘔的香灰味被雨腥味取代,夾帶著雨點的冷風中是沒有燃燒殆盡的紙錢。
這是一場葬禮。
張星藏垂下眼,看到自己黑西裝前襟,和前別著的一朵白紙花。
他正在參加一場葬禮。
“聽說這病主要是人得的,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倒霉,哎……”
“是啊,好像全世界也就只有七十個男的得過這種病吧,什麼來著,是——”
旁人的話語讓他快步開這些虛幻的人影,走到棺材前。
臉前漉漉的,是被風吹來的雨沫子,有或者混雜著其他什麼,張星藏死死向躺在棺材中的人,的黑發,懷中的花束,他靜謐安詳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著了一樣,即使面容模糊,張星藏也知道棺中的是誰。
是追夢啊。
眼淚無聲落,悲傷的緒只流出一就被污染侵襲抓住,放大了無數倍,張星藏忍不住哽咽了,他閉上眼,扶棺的手在發,終究是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 *
同一時間,衛洵也嗅到了濃重的雨腥味,飛機起飛的聲音震耳聾,仿佛要碾碎他的耳。外面在下雨,到都是的雨氣。
衛洵知道這里是幻象,因為他記得自己坐飛機去上大學時,衛雪塵沒來送他。
但現在,他卻牽著那人的手。
“去那邊要認真讀書。”
低沉男聲響起,悉又陌生,掌心中的也太過陌生。衛洵很與他人肢,哪怕是哥哥,他們都沒有真正接過幾次,這種叮囑更是從未聽過。
這是死寂污染洪流的影響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衛洵忍不住想到,他本該有濃烈的負面緒,但他的病本就會讓衛洵負面緒缺失,因此他還算冷靜,直到衛洵覺察到衛雪塵的手想要離。
這讓衛洵瞬間敏起來!自從進了旅社后這種事發生過無數次,那種握不住的無力,簡直是激起了衛洵的PTSD,他沒有嘗試反握,因為之前每次嘗試抓都沒功過,但衛洵卻下意識想到,他握不住哥哥斗篷時,這時候應該有誰出來——
“舉起手,你被捕了。”
當安雪鋒冷厲嚴肅的聲音響起來時,當看到烏黑槍管抵住哥哥的腦后時,衛洵一下子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