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魂呢。”
金黃斗篷的導游用細棉布著刀, 語氣倒還算平靜,甚至還有心對著猩紅斗篷的導游開玩笑:“是不是你呢,可就你沒找到對應的東西。”
“不是鬼, 也不是惡魔。”
瑪利亞的父親手拿著十字架繞冰轉一圈回來, 撣了一圈圣水,臉上表卻越發凝重。
不是鬼也不是惡魔,讓他們無法找到無法窺見,那只能說是比它們更糟糕……更恐怖的事。
“是……那些東西嗎。”
苗芳菲的阿婆雙眼微瞇,低了聲音,銳利目向猩紅斗篷的導游。這話一出爐子里火一暗, 像有無形的風襲來,眾人影子映照在冰冰壁上,被切割如鉆石般的眾多冰面映照出數不清的影子,猶如鬼影憧憧, 詭異驚悚。
眾人半晌沉默,B1的母親才深吸一口氣道:“不可能, 如果深淵里的怪能追到這來,那那邊的況該有多糟糕——”
“小心!”
“媽媽——”
尖銳破空聲襲來,就在又一聲‘媽媽’響起時金黃斗篷的導游手速極快, 冷不丁飛出了手中尖刀。不到一秒的時間刀鋒死死釘在冰壁上,扎住了一團影。呼的一下猶如火焰獵獵作響, 冰中瞬間被不知從何而起的火映的通紅。
火映照出所有人的黑影,而它混跡在所有人的影子中,看不真切,非常容易被忽略, 然而被導游這一飛刀扎下去所有人都看到了。就見這團影子不大, 不像人形, 但它頭頂卻有一對非人的尖角,背后有蝠翼般的翅膀和長尾,搭配上這不知從何而起的火,猶如惡魔一般!
神父忍不住禱告一聲,但他知道這絕不是惡魔。那刀上抹了他的圣水,就算是地獄中的大惡魔也得痛的尖,然而那團影完全沒有反應,它像個真正的影子似的,一晃就挪到了旁邊的冰壁上,然后又印在了刀鋒上,完全不懼上面的圣水,映的整把刀黑漆漆的,滲人的很。
“裝神弄鬼。”
金黃斗篷的導游冷哼,毫無畏懼上前就要拔刀。手臂卻被一抹猩紅按住,就見猩紅兜帽旁幾縷黑發微晃,那把刀連同上面的影一起,就落到了紅斗篷導游的手里。
“別!”
金黃斗篷導游厲呵劈手奪刀,速度卻沒快過。一濃重腥味彌漫,就見猩紅斗篷的導游以人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橫刀割腕了,鮮滴滴答答流淌,在昏暗燈下泛著妖異的藍紫,只不過刀上的黑影沒有往手腕里鉆,也沒有膨脹壯大,還是老老實實映在刀上。
“不是深淵里的東西。”
沙啞道,饒有興致著匕首,沒管自己流不止的手腕。被金黃斗篷導游奪刀的時候還側躲了下,但力氣法都不如這人。刀被奪走,也懶得管自己的傷,隨意抬著手腕讓B1的母親給包扎,金黃斗篷導游在旁邊嚴厲訓話,這人也偏著頭,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像只不理人的波斯貓,一看就知道還惦記著刀,這架勢氣的金黃斗篷導游氣不打一來,刀是更不可能給了。
“就算不是深淵里的東西,那就是別的更危險的,你——”
“我不危險!”
似乎被這話說的不高興了,影又開口了,聲音從刀上傳來,還有點委屈:“我是來找媽媽的,你快把我還回媽媽的手里。”
“找媽媽,找哪個媽媽。”
手里的刀開口說話了,金黃斗篷的導游卻還穩得很,手去抓它卻抓了個空后,嗤笑著拿刀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猩紅斗篷的導游,毫不客氣道:“我兒子兒子連爬都不會,哪來你這麼大還會說話的孩子。”
“你當然不是我媽媽了。”
黑影理所當然道,一小團黑從刀上探頭,那一對尖角看著就邪惡。就見它沖著猩紅斗篷的導游親昵喊:“媽媽,我是二小啊,是你未來的孩子呀!”
“二小?”
眾人聽它說的煞有介事,向猩紅斗篷導游的目都有點古怪。倒是鎮定,淡淡道:“你大名是什麼。”同時微微搖頭,表明只有一個孩子。而這黑影說的什麼‘二小’,顯然是個小名。
那個年代通常來說家里對老大更重視也更正經,不怎麼起小名的。倒是會給家里第二、第三個孩子等等起小名,像二小,二蛋,壞三之類的,更不雅的也有,畢竟賤名好養活。這團黑影被問起大名時,理所當然道:“我還沒有大名啊,媽媽沒有給我起。”
它有些憂傷道:“畢竟我會死掉呀……我們都是你們現在或將來的孩子,我們就是未來,我們死掉,是因為你們在這場旅程中會遇到生命危險。未來死了,相當于沒有‘現在’,‘過去’將戛然而止。”
“妖言眾。”
金黃斗篷的導游呵斥道,沒被它的話繞進去:“說些有的沒的,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只是來看一眼媽媽。”
黑影小聲道,有些不舍:“媽媽,我要走了。我,我只能寄居在這把刀上,你別扔刀,如果可以,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等等!你別走把話說清楚,這小崽子還有救嗎!”
看黑影消失,狼人終于忍不住抱著小狼問道,但他卻沒得到任何回應。這把刀上也沒了任何影子。他想奪過刀來,但是被金黃斗篷導游瞪了一眼,又悻悻收手,不甘心的罵道:“真走了?狗屎!為什麼它那麼特殊,我的狼崽子就了這樣。”
“你崽子出生了,它又還沒出生。”
金黃斗篷的導游不耐煩道,把刀遞給猩紅斗篷的導游,自己從懷中拿出那條沒呼吸的小雪貂來,看了眼,難道有些出神。他們倒是都沒有反駁說這些小是不是他們現在或未來的孩子,畢竟他們在撿到它們的那一瞬心中便有種說不清的悸。
雪貂……兒子名字里,確實有個雪字。
“這事確實有蹊蹺。”
唐響的父親沉聲道,糙的手指下意識小的背甲,冰涼一片,沒有半點生機。
“我們已經遲到了,等暴雪小點就要立刻趕去景點,暫時沒時間考慮其他。”
“無論如何,這些小東西要帶在邊,放到眼前最好。”
討論中多方達一致,外面風停了,雪雖然還是很大,但比剛才狂風暴雪要好很多。神父、B1的母親和唐響的父親收拾裝備,準備冒雪再去冰那邊,把那兩頭黑白小羊撈出來。雖然這麼做非常危險,極有可能落陷阱,但他們都是膽大心細之人,無懼風險。
“你在這坐著,坐好了。”
猩紅斗篷的導游本想跟著一起出去,卻被所有人攔住。金黃斗篷的導游半攙半推著去了苗阿婆那邊,讓坐到鋪蓋里烤爐子,還給搪瓷杯的熱水里加了點白糖。這導游冷著臉還想起來,卻被喝道:“雙子的人了,別瞎跑。……怎麼這麼心,媳婦什麼況都弄不清。”
“現在刀上的小東西是唯一能和咱說話的,雖然不知道真假,但萬一是真的,其他的全都死了,說明它也危險,你還是別了。”
那個年代大多都生養早,大家確實都有孩子,說是他們的孩子都對應,倒也能對的上。唯有那個黑影最特殊,大家心里暗自嘀咕,懷疑它是還沒被生出來,還在導游肚子里。
“我沒——”
雖然猩紅斗篷的導游冷聲反對,心中卻也猶疑不定,手暗中按了按小腹。
……
“怎麼樣,我演的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懷疑我啊??”
夢境中,水晶小龍急急道。
“不錯,他們認為我媽是懷孕了。”
丙一笑道,甩了甩手,散去了指尖的火星。他本該陷夢中,使用超凡力量時自然會影響到夢境。丙一嘗試過和夢中人牽,卻差點深陷夢中。他試探出自己一旦對夢中人使用超凡力量,就會被拉夢魘,于是他另辟蹊徑,只燃起基火焰。
火焰沒有燒進夢中,夢中人無法看到火,也無法到熱,卻能窺見火焰的亮。而龍獵人無法在夢中顯形,它擋在火焰前,就在夢中投映出了影。于是他們合伙演了場戲,就像瞎子和啞演雙簧。由丙一充當眼睛,看清夢境中人的舉,告訴龍獵人如何作。由龍獵人充當他的,把丙一想說的話出去。
他沒有說什麼‘媽媽救我’,只晦出了‘過去、現在與未來’,舊日他們的父母如果都是有經驗的旅客導游,應該知道要怎麼做。而丙一也需要這次短暫流后他們的選擇,來初步了解他們的格態度,來為接下來做準備。
畢竟剛才中斷和夢中人的流,不是他們故意的,而是龍獵人到了自己在被排斥。這次龍獵人到夢境幫忙算是巧合,下一次他也許要親上陣了。
“放心……也許是因為……夢境……結束……”
他們沒說幾句話,龍獵人的聲音就變得飄忽不定起來,從神父等人冒雪外出找羊后,夢境也變得模糊不清。這是夢境要結束了?丙一到一陣陣眩暈惡心,他忍不住閉上雙眼,在視野歸于黑暗的前一秒,他看到水晶小龍竭盡全力,向他扔來一點晶瑩剔的鱗片。
“只要……到波……我會……來……”
龍獵人是個真正的好人,尤其是對朋友,能上刀山下火海。
他需要什麼?自己能幫他做些什麼?
就連丙一都被,昏睡前渾渾噩噩時仍念念不忘,直到陷深沉的睡眠中,再被“丙導、丙導”的呼喚聲緩緩喚回神志。
“竟然已經到游客中心了,我們睡了多久……”
“……凍得我夠嗆……”
“丙導還沒醒……”
“他對應兩個人,要跑兩個場,肯定累……”
“再讓他睡會吧……”
話語聲中丙一緩緩睜開眼睛,周圍傳來驚喜的“丙導你醒了!”的聲音,只不過都有些氣息不勻,像是虛了似的。他睜開眼后先向前方,就見天仍是蒙蒙沉的灰,雪大片大片從空中飄落,外面卻不再是荒野公路,而是斯卡夫塔費德游客中心的停車場。
五個多小時的車程,竟然在夢境中倏忽就過去了。
大車到站,但導游沒,旅客們也沒想下車,都在討論剛才的夢境。流間他們發現大家雖然全都在夢中不當人了,但對應的夢并不完全相同。
“我很快就被凍死了……沒看清有什麼人。”
B1郁悶道,在夢中跌冰被凍死后,他就陷黑沉之中,直到蘇醒。
“我是被帶回去之后才死了,我看到——”
狼人沃克悶聲道,把在冰中見到的人說了一遍。綜合每人的夢境,眾人發現他們這兩支旅隊隨著夢境中兩支旅隊的分散,被分了三波——
丙導、B導、衛洵、苗芳菲、狼人沃克、唐響、瑪利亞七人一組
Lisa、丹林、紹元、姚靜荷、尹遠、羅杰、菲利普、殷巧巧八人一組
米蘭達、狄飛羽、海德里希、貝、查理、喻向、白蓮居士七人一組。
“我們說是七人一組,但夢里也算有八個人。”
米蘭達嘆道:“畢竟丙導對應兩個人。”
“是啊,我當時就沒看到丙導對應的東西,他那時候應該在你們那邊。”
狼人沃克聳了聳肩,抱怨道:“真該死,要當時丙導在我們這里,說不定我們也就不用死了。”
按米蘭達他們的說法,他們本來該是也在夢中雪崩中死去的,但是一只貓出現,猶如神助般將他們一只只的叼出了雪窩,所以他們都在夢中活了下來,只不過全被凍僵了重傷,無法和夢中人流。
“肯定是丙導。”
狄飛羽笑道,畢竟夢中的貓和丙導的幻象,幾乎一模一樣。
……
他可沒去過米蘭達他們的夢境。
然而丙一卻并沒有出聲糾正,甚至在喻向笑著過來時微微頷首,懷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幻象貓仍在他懷里酣眠。丙一心中轉著無數念頭,手下意識想放在幻象貓上,卻被仍沒有變回人形,著蜥蜴蛋的衛雪貂以一種略顯艱難扭曲的姿勢頂了頂手。
以為它是在爭寵(變后衛洵總顯得非常稚),丙一想敷衍一,手時卻忽然想起什麼,抬手來看,發現自己指間有一片晶瑩剔,如冰雕般的水晶龍鱗。
這是龍獵人的鱗片。
“吱吱吱!”
雪貂小聲著,后爪在他掌心里來回刨,提醒他趕收好。而在這時旅客們仍在討論中。
“這應該不是過去真實發生的事,只是夢。”
苗芳菲突然道:“我們的家人,在夢中的年齡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