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忙完出殯儀式,衛孟喜也不耽擱,帶著孝子賢孫們再次招待了一下前來吊唁的能講上話的人, 這就準備回家了。
反正他們在這里又沒朋友, 多耽擱一天對孩子來說都是損失。
去廚房里跟王春梅打招呼,“大嫂, 孩子還要上學,我們工作也不開,剩下的事就麻煩你們多心了。”
說著,遞過去一個信封, 是五百塊錢, “要是有什麼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給家里打電話。”
王春梅推了兩下還是收下了,“謝謝他三媽, 孩子要上學,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這份我們會記著。”
衛孟喜倒是無所謂, 這點錢不算啥, 給百倍千倍都給得起, 只是不想慣大他們胃口, 就是每年答應好的供倆侄子上學, 也只允許老陸給學費, 要實在需要學習用品可以給買點, 書籍也能送幾本,但錢不行。
記仇。
這一次給五百, 一方面是可憐他們辦這場喪事勞心勞力, 另一方面嘛, “他年紀大了,也不好,還得勞煩你和大哥照看,要是不小心跑出去摔了,辛苦的還是咱們做兒的,你說對不對?”
發現這次陸老太對和孩子的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估計是聽說了他們日子好過,又想打什麼主意呢。當然,就是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寶兒謀劃,要是能把寶兒塞給他們這對有錢的三爸三媽帶回礦區過好日子,也是會無所不用其極的。
衛孟喜從來不信會洗心革面,只是以前有“軍師”,現在暫時沒想出法子而已。
“還有寶兒,好好一個上學娃娃,也別讓他跑。”這個暗示,王春梅也聽懂了。
當然,衛孟喜現在還愿跟王春梅來往的原因,主要就是不算壞人,寶兒的境況其實比村里大多數孩子都好,格也還行,服也干凈,小臉的清秀程度看著不像是陸老太能帶得出來的孩子。
唯一會幫他收拾的人,也就只有王春梅。
寶兒可憐嗎?可憐,但不該衛孟喜和陸廣全來負責,他們好容易才把自家五個帶大,眼看著熬出頭了,可沒那麼好的心再去管別人的崽。
等夫妻倆分頭開著兩輛大黃發回到礦區,早已經是寂靜的夜里十一點半,幾個孩子倒頭就睡,衛孟喜自己也只是隨便洗漱一下。
第二天,等他們上學去了,才將滿滿一桶服洗了,打掃個人衛生,家里的衛生則是請高彩芬來打掃的,現在閑著也沒事,但做事認真負責很講究,慢慢的就了礦區的專職鐘點工,誰家忙不過來去打掃一下,也能掙幾塊錢。
剛把衛生搞完,韋向南就找上門,“終于回來了?趕的,接待姚主任來找了你兩次。”
衛孟喜一聽是姚長親自來過,趕就給他辦公室去電話。
“喂,姚長,實在對不住,前幾天家里老人去世,我們回去奔喪了,昨晚才到家……對,我現在在家。”
“哪能勞煩您親自來,我過去找您匯報,您看今天什麼時候有空?下午三點,好,我馬上到。”
看了看時間,個把小時充足了,接待別聽只是個“”,跟某某縣駐省城辦事似的,但其實是一整片連山帶水的園林式建筑,攏共一千多畝。
是畝,不是平米。當時衛孟喜去打聽的時候,差點把眼珠子嚇掉,這麼大的面積,簡直就是“占山為王”啊!哪個辦事能有這種能耐?老姚還是太謙虛了。
而且,接待位于山清水秀的城南區,周圍群山環繞,湖畔依人,一條清澈的小河從中而過,走進去猶如到了人間仙境。市里現在大多數地方,到都是人,不是居民區就是工廠,但城南區不一樣,這里周邊十幾公里沒有一座工廠,更沒有規模的居民區,而是零零散散住著幾十戶農民。
這些農民,打小生活在這一塊上,祖祖輩輩都住在山里,以前通不便,去一趟市里比從金水市去書城市還要費時和曲折,但自從接待搬過來以后,修了路,通了橋,進城立馬就方便多了。
衛孟喜其實一直知道這個地方,上輩子去幫忙做正宗八大碗的那位老人就住在這里面療養,雖然不知道退休前是什麼級別的干部,但應該不低,至也得是廳級及以上的才能有資格進去。
這不,衛孟喜的車子想要臨時進去,還要在門口等著警衛打電話到辦公室確認,得到同意以后,再實名登記了以后才能通行。
韋向南咋舌,“你說這樣戒備森嚴的地方,還這麼荒僻,老百姓誰會進來吃飯啊?”
明擺著,這個飯店就是砸錢賺吆喝,還連吆喝聲都聽不到那種。
衛孟喜一開始也有怨念,但現在,跟得到的展會名額比起來,虧錢就虧錢唄,先做起來再說,到時候能不能賺錢再想辦法,相信接待也不會允許這麼大個飯店一直于虧損狀態。
準確來說,接待的中式小樓主要集中在一河之隔的左岸,那里有山有水,位置也相對更高,方便住客們將下面的風景盡收眼底,就連接待的辦公室,也只能在河岸的右邊。
姚長這次找衛孟喜,其實就是讓來參考選址的事,本來他那邊也能直接定奪,但做生意的事還是小衛更懂,他打算聽聽的意見。
桌上鋪開一張這片區域的地圖,他指著幾個紅筆圈出來的地方,“這五個點,你覺得哪個比較合適?”
衛孟喜仔細的看下來,挨個詢問它們每個點的優劣,周邊有什麼,通是否便利之類的,畢竟領導們來吃飯,總不能車開不進來,讓人家走路個把小時吧?那就是大掮客金維鴻都干不出來的事啊。
很巧妙的是,這五個區域都離真正的住宿區有段距離,不遠不近,走路要十幾分鐘,開車兩三分鐘這樣。無論是進出通還是環境,又或者是位置,都非常不錯,要是衛孟喜自己開飯店,也會這麼選,只是沒這麼大能耐能拿下這幾個地方,這可是寸土寸金的接待啊!
五個地方,要麼離大門近,要麼就是臨江風景獨,而且劃出來的面積都在四百平左右,足夠蓋一棟漂亮高檔的飯店了!
姚長很耐心的介紹著,這幾個地方他也是費了很大勁才爭取過來的,因為現在里除了要蓋一所特飯店,還要蓋幾個影院育活室和圖書室,盡量保證住客的食住行神質都能同時滿足。
他在現在這個單位算是空降兵,下面的副長跟他別苗頭,底下的小兵又不聽指揮,所以能夠爭取到這幾個備選項都是厚著臉皮找領導要的,“你可以先選,選剩下的再蓋電影院圖書室。”
衛孟喜明白了,看來今年接待是下本改造了,自己這飯店的敗跟姚長的政績息息相關,難怪他會給自己拋出那麼的橄欖枝,原來他也是急于改變在新單位的境,提高話語權啊。
可是,對于衛孟喜來說,這幾個地方啥都好……唯一的問題是,接待的大門,不是誰都能進的,這就導致了幾乎不可能有外客。
做餐飲是靠量的,沒幾個人來吃,那就是做滿漢全席也沒用,賺不了幾個錢。
衛孟喜沒說話,只是圍著地圖看了一圈,沉片刻,忽然指著一個地方:“姚您看,這里可以嗎?”
姚長一愣——指的地方,并不在劃定的五個備選項之。
但也不會占用寸土寸金的住宿區,因為那里完全就是一個垃圾場!甚至,都不在接待的管轄范圍之,而是在距離接待別墅大門八百米左右的清水河下游……的一個湖心小島。
本來島上樹木也不,甚至還有好幾棵都是百年老樹,但自從六十年代到現在,都沒人好好搭理,古樹也沒單位去保護,慢慢的就淪落為附近半大孩子們的垃圾場。
“這里?”姚長吃驚極了,他是怎麼也想不到小衛居然放著那麼多個好位置不要,獨獨看中這個臟差湖心島。
“對,這個位置可以談下來嗎?”衛孟喜有印象,來過幾次都注意到這個小島了,不過說小島也不是真的島嶼,就是清水河中央的一塊長條狀四五百平的礁石,比水面高出三米左右,即使發洪災漲水也淹不著。
衛孟喜想起上次來的時候聽一個老農說過,這里在解放前原本是一個大地主家的后花園,上面還蓋了一座湖心亭,但解放初期被推翻了,只留下移過去的沃土壤,和種了上百年的古樹。
“既然以前也能蓋湖心亭,那現在說不定也能蓋房子。”衛孟喜觀察過,礁石基很穩,所以當年河流改道的時候一直不了它,不然也就不會任由它矗立在河道中央這麼多年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地方距離接待不算遠,順著江邊青石板路步行幾分鐘也能到達,要是開車的話就更近了,而且不在接待管轄范圍,就能對外營業——這才是終極目的。
理解姚長想要政績,但本質還是個商人,本目的還是要盈利。
況且,只為權貴服務的事真的不稀罕,只要是進店的,無論高低貴賤都能用一頓衛家食,這才是做餐飲的初心,是衛家人烹飪食的原則。
孔子有教無類,衛家則是有食無類。
姚長眼神有點捉不,“你確定?”
“確定,唯一的問題就是湖心亭的安全需要請地理水文專家來做一下評估,最多三天之就能出結果,到時候如果不的話,就別人選剩哪里算哪里。”
姚長看著地圖不出聲。
衛孟喜就繼續說:“這個位置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要修一條連接河流兩岸的通路。”目前只有一腰的大木頭搭著,半大孩子當探險,但要蓋飯店的話,就比較麻煩了,材料進出不方便。
怕他還是不同意,衛孟喜趕補充:“我相信,飯店選在這里得天獨厚,無論私還是風景,都是附近首屈一指的。”
不說湖心島上的綠植樹木,就是兩邊的清水河,一年四季都是清幽幽,干凈凈的,坐在窗邊往下看,仿佛就是坐在船上,泛舟湖海一樣,是種別樣的。
“而且,我打算做武俠主題餐廳。”這種泛舟江海的覺,讓想起了衛東在看的武俠小說,諾大的龍國,看武俠小說的人有多,那的顧客就能有多。
姚長眼睛一亮,“哦?仔細說說。”
于是,衛孟喜就把什麼主題餐廳,什麼是武俠主題,從飯店裝修風格,菜品樣式,到服務員的穿著打扮都完全仿照武俠小說里的重要場景或者地點人來,做的就是特。
武俠主題餐廳,提供的不僅是飲食,是那幾道菜,還提供以武俠文化和武俠神為主的服務,要讓消費者有一種臨其境,進到真實武俠世界的覺,就像玩游戲一樣,注重的是“驗”兩個字。
“我們衛家菜是清朝就流傳至今的,我的先祖跟綠林人士也有深厚,我記得我們家衛家菜譜上有幾道菜至今印象深刻。”
“是什麼?”姚長進一步追問,沒辦法,誰讓他是徹頭徹尾的武俠迷呢!
“紫霞神功。”
“紫霞神功?就是《笑傲江湖》里,華山派稱霸江湖的上乘功,初發時若有若無,綿如云霞,蓄勁極韌,鋪天蓋地,勢不可當的,發功之人臉上滿布紫氣,故有‘華山九功第一紫霞’之稱【1】的紫霞神功嗎?”姚長一口氣背出來,一雙銅鈴般的大眼,地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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