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嫵聽著笑了下，意有所指地：“是不會明目張膽了，只怕以后都是暗中使壞。”

這麼鬧了一出，哪怕最后洗清了冤屈，但醫館的聲譽還是到影響，畢竟先前清明紀雪瑤來祭奠的孟嫵亡夫的事也是人盡皆知。

有關孟嫵亡夫的流言一直暗中流傳，經歷此事自然發酵。

陸行章知擔憂，遂出聲安：“京中向來嚴鬼神之說，幕后之人本是打算利用此事將你趕出京城，沒想到尹府橫一腳，這也多虧了你的機敏。”

沒人不喜歡被夸，孟嫵皺著的臉稍稍松懈，收起擔心，沖陸行章彎笑笑：“你不必想著法兒地夸我，我自己的斤兩自己還是清楚的。”

次日，大理寺果然來罪魁禍首，將他用鐵鏈拴住游街宣告百姓，為孟嫵正名，還帶來京兆府的尹告罪，不該因份低微就忽視案。

這可是尋常見不到的人，百姓難免又圍觀了一波。

為了挽回人心，孟嫵跟著推出活，凡是補藥類買一送一，看病八折，脂護類買二送一，為期三日。

此舉也算是挽回了一些形象。

好不容易平靜了兩天，這日孟嫵剛打烊，宮里便急匆匆來了人：“孟大夫，還請您隨咱家去一趟宮里。”

孟嫵的心即刻提起，手去拿藥箱，里問：“什麼事？陸行章暈倒了？出事了？是不是他的傷復發了？”

公公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腦子發懵，連連解釋：“您去了就知道了。”

擔心真的是陸行章出了問題，孟嫵趕忙拿了藥箱跟上腳步。

傍晚紅霞籠罩著皇宮，無端生出森恐怖來。

公公將孟嫵領到養心殿前才停下，拱手示意：“孟大夫請吧。”

孟嫵擰著藥箱，邁過門檻，心臟跳得飛快。

等走進去看到里面形，一時呆住。

陸行章正好好地跪在地上，旁邊還跪著其他大臣，皇上半靠在龍椅上，幾個太醫模樣的大人正誠惶誠恐地跪在皇上腳側。

孟嫵掃了一圈，立時跪下，朗聲行禮：“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離皇上最近的太醫小心開口：“皇上，您指定的那位孟大夫來了。”

皇上懶懶睜眼，對著孟嫵招招手，示意過去。

孟嫵路過時忍不住看了陸行章一眼，后者面平靜，眼神溫和，似在寬不必張。

待為皇上診脈完畢，孟嫵才松手徐徐回稟：“皇上并無大礙，只是氣急攻心，導致頭不足，才會發暈盜汗。”

皇上這才冷哼了聲：“還不是被這群沒用的東西氣的！”

大臣們聞言頭垂得更低，齊刷刷地回著：“微臣無能。”

眼見著皇上又要氣，孟嫵急忙翻出清心丸遞過去：“此藥丸能穩定心神，回緩氣。”

一旁立刻有公公上來驗明有毒與否，驗完后才遞給皇上。

“你們都先在外面等著，朕休息會兒。”皇上擺擺手。

下一刻，孟嫵便和大臣們都等在外頭。

這七月的晚上算不上冷，但挨不住養心殿前空曠廣場吹過來的夜風，久了還是有些涼意。

陸行章不聲地挪到孟嫵前，擋住風吹來的地方，垂眸觀察著，擔心冷。

但孟嫵心里只有一件事：“我們要在這里等多久？”

“皇上的意思旁人如何敢揣測？”

“你們等在這里，難道我也要等嗎？”孟嫵聲音低，眼睛瞪圓盯著他：“我可以先走吧？宮里那麼多太醫，也不到我啊？”

兩人小聲流著，其他大臣也各自聚集低聲談。

陸行章眸掃過那邊的一圈人，更加靠近孟嫵，與耳語著：“國庫虧空數百萬，數額相差巨大，牽扯了不皇上的心腹，所以皇上才大發雷霆。”

他靠得太近了，孟嫵耳邊發，稍微拉開距離，氣聲問：“所以真是氣著了？”

陸行章卻止住后退的腳步，回答：“我們查出的證據直指禮部侍郎，他借由宴會之名，從中貪污克扣，皇上疑慮多些也很正常。”

連這麼親近的大臣都在欺騙皇上，難怪皇上會信不過宮中太醫，臨時了孟嫵過來。

兩人正聊著，聽到旁邊大臣的談：“每次他扮宴會，比之計劃還有富余，皇上因此稱贊他許多次辦有方，獎賞也不吝嗇，他怎會如此糊涂？”

“誰知道他會用鐵塊代替銀元呢，若非這次盤點，只怕就讓他瞞天過海了。”

和孟嫵記憶中的劇大差不差，禮部侍郎過分貪吃，得了好遲遲不收手，才會導致貪污積多，達百萬之數。

陸行章耳里聽著他們議論，眼里卻專注地看著孟嫵，見沒有任何意外，反而出點譏誚，原本猜測的想法幾乎坐實。

“你早知道？”他低聲確認。

孟嫵矢口否認：“不知道，但我知道坐到這位置的人，只有見好就收才能保住自己。”

大臣們的視線已經微妙地瞥了過來，為了不引起流言，孟嫵往后退了步，拉開和陸行章的距離。

然而已經遲了，鄭湛然突然面向他們，甚至沒有走，只拔高音量詢問：“陸卿似乎與孟大夫十分親。”

旁的人也跟著附和：“是啊，聽說孟大夫是陸卿的大嫂？”

陸行章明正大地澄清：“諸位大人誤會了，孟大夫早已是自由，如今與下只是好友。”

“既是好友，為何聽說陸卿每日離宮后還是回的孟大夫住？這孤男寡，恐怕不合禮數吧。”又有人提到。

這些大臣仿佛聞到腥味的鬣狗，一個個都圍上來。

孟嫵愕然回頭，卻見陸行章一臉平靜，似乎早就習慣，神如常地回復：“下目前尚無府宅，孟大夫代為照顧下一雙弟妹，下也只是臨時借個住。”

他這般坦，反而讓為難他的大臣不知如何接話。

此時才有一人在暗角落里幽幽說了句：“陸卿是此案的大功臣，你們不反思自己能力疏，反而圍攻他的私生活，皇上若是知道了必然又要發怒。”

孟嫵看過去，那人站在明暗之中，一雙眸子晦暗不明。

陸行章沖那邊抬手：“多謝柳閣老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