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嫵反應過來,扭頭沖李欣點了點頭,示意關門出去。
走到何夫人跟前,請示著:“容我為您把脈。”
何夫人順遂地出手。
陸行章在一旁自然地問好:“何夫人一路顛簸,暫時歇在這里吧。”
聽他這平靜的語氣,是早就知道了,合著就把孟嫵當傻子。
孟嫵一邊診脈一邊腹誹,眉卻逐漸攏起,盯著何夫人的臉觀察著,遲疑地問:“您可曾看過其他大夫?”
“看過。”何夫人收起手,表平淡,似乎料到孟嫵要說什麼,平靜地回答:“大夫說我不過兩月好活,我茍延殘這許久,不能再浪費日子了。”
孟嫵聽得心頭一沉,明白了何夫人主進京的理由,想必是知道自己命不長矣,想著做點事。
“若我全力救治,您還能多活過一年,還請何夫人不要自暴自棄才是。”孟嫵好言相勸。
左右現在要躲在醫館里,正好養病。
何夫人點頭,卻有些心不在焉,垂眸思慮片刻后問:“敢問孟大夫,我的那張手帕……”
“這里。”
主人回來了,自然是要歸原主。
何夫人著那手帕,面帶留,翻到手帕一角的刺繡,端看了好半晌才說:“當年姓鄭的要將我趕盡殺絕,不只是因為我目睹了他與后宮的不端之事。”
這就要說重點了?
孟嫵打起神,認真地看著何夫人,等著的下半句。
“鄭老賊這麼多年積累的家底富可敵國,樣樣都不是那麼干凈,我偶爾得知他另有賬本,在目睹他大逆不道后便有心跟隨,冒死用假的換了出來。”
“只是我人微力弱,賬本放在我上是個患,我便給了可信任之人。”
陸行章沉住氣,緩緩問:“那現在賬本在何?哪里去找那個人?”
“我也不知,那日我們三人約好一同逃出京城,但是鄭老賊的人追了過來,他們為了保護我都負了重傷,我再醒來,便只睡在船中。”
孟嫵聽著何夫人這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三人?不是何夫人和心上人嗎?
斟酌著詞句,有意確認:“何夫人,冒昧地問一句,您與其他二人是什麼關系?”
何夫人面微頓,出些為難,像是難以啟齒。
孟嫵心頭更加震驚,不會吧,現在就這麼先進有了三人行嗎?
見何夫人不好開口,孟嫵為了表示開明理解,鄭重其事地接話:“天下之事,無奇不有,只要不愧對自己,不傷害旁人,也不必顧及他人目,就……就算是三人一起生活,也正常。”
陸行章無語地看著孟嫵,有時候真想看看腦袋瓜子里都裝的什麼奇怪東西。
何夫人更是了驚般,訝然:“什……孟大夫,您誤會了。”
滿臉難堪。
后知后覺說錯話,孟嫵尷尬地向陸行章求助。
陸行章無奈搖頭,溫聲問何夫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位是您的心上人,一位是慕您的人,對嗎?”
好半晌后,何夫人才艱難點頭。
“那您把賬本給了誰?”陸行章循循善,十分耐心。
何夫人眼睛垂得更低,面上出愧疚和自責:“給了后者。”
賬本在誰上,誰的危險就更大,想必當時三人都知道此事,饒是如此,慕者仍然決然攬下來,這份喜歡不是誰都有的。
現在問題來了,刑部卷宗上死了的那個到底是心上人還是慕者?
孟嫵想了下,忍不住問:“何夫人,兩人可有何特征?”
“為何這麼問?”何夫人疑。
孟嫵總不能直說有一尸,但不確定是誰,正想找個合適的借口,便聽到陸行章說:“事實上我們找到了其中一個,但重傷,尚在昏迷中,無法確定份。”
“啊?”
“如果是您的心上人,便有機會讓您和他團聚;如果是您的慕者,則需要拿回賬本,解除他的危機。”陸行章解釋著。
何夫人面猶豫,片刻后小心問道:“鄭府先前都沒發現,怎麼會突然知道失竊之事?”
那一摞里有十來本,出的最下面的兩本。
陸行章仍然保持著耐心:“正因為您拿的是最末的,所以才會近期才發現。”
會試殿試,正是需要用銀錢的時候,想必是那時盤了賬,才發現不對。
兩人溫和地哄著何夫人,試圖說服相關的線索。
但何夫人卻突然警惕了起來,盯著兩人:“你們如何保證我說出下落后不會過河拆橋?”
“我這條命也就罷了,若是他們中還有一人活著,是決計不會任由你們擺布的,朝廷里的人都臟。”
從聽到還有另一人下落后,何夫人便不復最先的平靜,眼中充滿著斗勝,生怕陸行章和孟嫵在誆。
孟嫵聞言在旁坐下,覆上的手背,耐心和陸行章如出一轍:“何夫人,若我們真的利用你,何必以禮相待?又怎麼會告訴你還有另一人的下落?”
何夫人兀自思忖,不肯回答。
孟嫵并不放棄,緩緩說著:“我今日去看過那人,傷勢很重,想必這些日子也了不折磨,您可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為什麼?”
“我們是在追查您的下落時發現他行蹤可疑,因為他與您行蹤高度重疊,顯然是暗中保護著您,這次是重傷,下一次呢?”
這些當然都是孟嫵編的,卻和事實差得八九不離十。
陸行章眉目平靜地看過去,眼底掩藏著思索。
果不其然,何夫人稍微冷靜了些,權衡了許久才無力開口:“罷了,無論是何種況,總不了被人擺布的命運。”
“我心上人手背有一片紅的疤痕,是為替我擋灼熱的鐵球;而另一個……是噬網的人。”
孟嫵與陸行章對視一眼,心里有了數。
陸行章瞧著何夫人手中的手帕,狠下心建議:“這塊帕子還請由我們保管,日后自會還與您。”
何夫人不舍地遞過去,低聲問了句:“這帕子可是在西郊附近的荒宅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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