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說完後,輕咳了兩聲。裴霖見此,便說不打攪他休息,客客氣氣地拖著賀皓離開了。
等人一走,屋子裏立馬靜了下來。
福子再次端來溫茶,“王爺,王妃心中能想著您,此番又一塊北上。不論家世,也不論旁的,單單就是王妃這個人,便是極好的。”他希主子能再多主一點,但又明白主子這些年孤單慣了,怕拖王妃下水,話便隻說了那麽多。
李長安哪能不懂福子的暗示,但眼下他就是個泥菩薩,自個都護不住,不好在這個時候帶累別人。
聽到院子裏熱熱鬧鬧,李長安溫聲道,“你出去幫忙照應著,我這裏,沒什麽要事,去吧。”
“那您有事就喊小祿子。”福子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床頭的矮凳上,若是主子要喝茶,也能隨時拿到,再轉出去幫著王妃招待。
他剛出去時,就看到裴闕夫婦來了,忙笑著過去迎接。
裴闕看到福子,得知李長安醒著,便先去看李長安,裴夫人則是去看裴悅。
裴夫人進屋時,看裴悅正挨著惠平說話,忍不住歎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什麽好地方呢。”
“母親,您又不是不懂我。事已經定下,我又何必懷春秋?”裴悅衝母親笑了下,起過來扶著母親坐,“我知道你們都擔心我,但天南地北,我也長大了,總要讓我自個去撐起一片天,是不?”
裴夫人無奈歎氣,憐地握住兒的手,也知道,兒會跟雍王去北部,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裴家。若是兒留下,裴家的名聲就不好了,裴家也會被人說道。
惠平看母倆馬上要流淚,忙出聲道,“妹妹就放心吧,不管怎麽說,安旭也在北部呢。有他在,總能護得住悅兒。”
他們都是看著裴悅長大的長輩,如果不是關心裴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裴悅點頭說是,“有舅舅在,總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這倒是。”裴夫人道。
眷在談話時,裴闕在李長安那也聊了許多。
直到傍晚,裴闕他們才離開。
沒了爹娘親人在邊,裴悅在這會心裏就開始空落落的。
梅蘭竹四個,帶著侍們清點東西。
皇上讓他們明日就北上,好些東西都要收拾。
等天快亮時,院子裏才安靜下來。
而仁政殿那也來了人,說皇上恤雍王重病,會派一支隊伍護送。讓裴悅他們收拾收拾,這會就可以走了。
昨日裴悅他們在仁政殿哭了一回,有人勸皇上不必如此著急,但皇上已經把話放出去,就不好再收回,便隻好著頭皮派人來。
李長安聽到父皇派人送他們出發,淡淡說了句多謝父皇,便由聽書背著上馬車去。
此次北上,從京都到定州,若是快馬加鞭得十日左右,但他們這麽多人,怕是要二十多日到一個月。
而且馬上就要秋,越往北走,天就會越冷。
山高水長地,此去經年,也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京都瓦舍。
裴悅和李長安同在一輛馬車,纖細的手指挑著木窗,過隙,看著京都繁華的街道,“王爺,我聽父親說,定州不比西北好,你怕嗎?”
李長安半躺著,腰下墊了厚厚的墊,看著裴悅致的側,搖頭道,“不怕。”
“那我也不怕。”裴悅回頭,衝李長安粲然一笑,黑眸裏亮著星點點,“咱們去定州,殺個幾百回,到時候凱旋歸來,讓京都這些人好生看看,咱們有多厲害!”
李長安抿淺笑,心中的那點傷,都在這會一掃而空。
馬車徐徐朝城外駛去,不百姓在圍觀。
人群中,低聲議論的就有不。
“要說這雍王,早就該被廢了。以前就是個無德無能的人,漠北一戰,靠的也是安將軍,他卻平白無故占了諸多好。”
“話也不能這樣說吧,漠北那次,雍王還是有些能耐的。我家堂兄就在安將軍手下從軍,他說雍王功夫是不錯的。”
馬上有人冷哼,“你去打聽打聽,這滿京都裏,以前都是怎麽說雍王的?”
“我自然知道大家怎麽說,以前的雍王確實不夠出彩。但你們自個設地地想想,雍王六歲喪母,在蛇蠍心腸的廢後手下討生活,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有年紀大一點的,歎氣附和道,“確實不容易,後娘哪有親娘好。以前我們也說廢後和壽王好,但你們現在看看廢後的那些罪行是罄竹難書,壽王也是表麵仁義。他們和蔣家如此膽大包天,雍王確實可憐,可惜了啊。老朽聽說,在元後沒去世之前,雍王是個極其聰明的,隻能說命運弄人。”
“誰說不是呢,真是太可惜了。不然原配的嫡長子,好好教養的話,必定大有作為。”
好幾個人跟著歎氣,但也有人還是不屑,“若是金子,在泥潭裏也會發。總說以前的事多沒意思,現在就是雍王被廢,能不能活著到定州都不一定,更別說打贏張東來,那可是鎮守北部幾十年的大將。”
說到張東來,方才替雍王惋惜的人,也麵擔憂。
張東來這個人,出草莽,很能吃苦。他行軍打戰,自有一番戰。這麽多年有他在北部,不管是漠北還是倭寇,都沒討到什麽便宜,是出了名的悍將。
雖說張東來這些年有些歲數,但他的幾個兒子也驍勇善戰。
想到雍王那張堪比謫仙的臉龐,眾人都覺得,雍王必定是不能的。
“好在還有安將軍。”有人突然道。
其餘人紛紛點頭,“有安將軍在,確實能與張東來戰個來回。”
在眾人談論李長安的事時,他的隊伍已經出城。
裴闕帶著妻兒來相送,裴悅從馬車上下來後,再也淡定不了,抱住母親哽咽起來。
李長安隔著木窗往外看,心口作痛,暗暗發誓,日後絕不能再讓裴悅流淚。
一陣清風吹過,卷起一些塵土,裴悅抬頭看了眼天,就算再多不舍,也得說再見了。
“父親母親,往後兒不能陪在你們旁,你們要萬萬保重,我們總有再相見時。”
裴闕眼眶微,他輕輕點頭。
裴夫人則是抬眉歎氣,“你去定州,不比在京都了,那些氣都要收起來。到了定州,也不能再貪玩。悅兒,你長大了,如今是大姑娘,母親相信你可以的。”
“嗯,我會的。”說著,裴悅看向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弟弟,還有哭淚人的賀皓,“等我走後,你們一定要顧好裴家,我也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裴霖薄地嗯了一聲,賀皓因為人太多,不好大聲哭,隻能一臉心疼地朝裴悅湊近一點,“你到了定州,可得看好雍王一些,聽聞那邊子個個彪悍。雍王那副容貌,必定會招蜂引蝶,可別被別的子欺負了去啊。你自個打不過,就葉竹他們去打,說要和你搶男人,就狠狠地打!”wωw.ξWΧs9.Org
裴悅的那點傷,在賀皓開口後,就全沒了,朝賀皓笑道,“你放心,沒人能欺負我。”
在他們說話時,負責護送他們的校尉過來,提醒時間差不多,該起程了。
裴悅隻好和家人們告別,上馬車前了眼淚,不想讓李長安看到自己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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