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是有些害怕，不是怕，而是怕厭惡我。”

這個念頭，在心裡已經沉積了好久，讓倍力，卻又無宣泄。

薄老爺子停下的作，拉住的手，反握在掌心。

“怎麼會這麼想？我看寧願不是個小氣的人，也冇覺得對你有什麼厭惡。”

“可是，就算再不想承認，可我之前的的確確做了很多傷害的事，還傷害了小夜，那是怎麼也無法抹掉的，像我這樣的壞婆婆，怎麼會不厭煩？”

心裡像是了塊大石頭，讓憋悶的不過氣來，難的不行，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

“老公，你說我之前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就這麼蠢，分辨不清人心呢？陸家明明就是在利用我，想要攀上靳夜，我怎麼就是看不出來呢？還有，靳夜明確跟我表明他的想法，我怎麼就是聽不進去？我，我之前不是這麼尖酸刻薄的人啊，怎麼會變這樣，我覺得我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

越說越難過，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裡滾落。

“寧願是那麼好的一個姑娘，我卻瞎了眼，一直不信任，懷疑，對惡語相向，怎麼可能會原諒我？因為我的愚蠢，我還險些害了靳夜，讓他又吃了那麼多苦頭，我是怎麼當媽的，怪不得寧願不願意理我，現在想想，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寧願之前多次容忍我，也是因為靳夜到傷害，才徹底不忍了，是真心待靳夜的，我怎麼就看不到呢，我怎麼會是這樣的人，我好恨我自己……”

長期積在心底的疚和歉意，一直折磨著。

這種痛苦，無論說多次對不起，講多次謝謝，都不能舒緩一二。

每次看到顧寧願冷淡的眼瞳，就像是被針紮，一次比一次更加痛恨自己。

現下，一腦將所有的心事都說出來，埋在薄老爺子的被子上，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樣，哭得泣不聲。

薄老爺子看著很是心疼，不停著的肩膀和後背，眼裡溢滿了疼惜。

“好了好了，文煙，不哭了，再哭眼睛可要腫了。”

可厲文煙還是哭個不停，像是要把這長期以來的難過，都哭個痛快。

薄老爺子有些無奈地勾了勾角。

“文煙，你再這麼哭下去，彆人還以為我的病又惡化了。”

一聽這話，厲文煙不樂意了，坐起來，板著臉拍了他一下，又不敢用勁，綿綿的，冇什麼力道。

“講什麼，這話能隨便說麼，快呸呸呸。”

薄老爺子嗬嗬笑著，十分好脾氣地順著，“呸”了三聲。

“不哭了，嗯？”他挪了挪子，本想坐起來些，靠近點，但纔剛恢複，實在是冇什麼勁兒，又靠了回去。

厲文煙看了，有些擔心，連忙起要扶他，“你彆。”

薄老爺子卻拽住，“嗯，我不，你坐著，心好點了麼？”

話題又跳回來，厲文煙吸了吸鼻子，咕噥著說，“就是難。”

一聲輕笑從薄老爺子角溢位，帶著幾分寵溺，“都多大的人了，還哭的跟個小孩似的。”

厲文煙含著水的眸子瞪了他一眼，“那我心裡堵得慌，可不就得哭一哭嘛，我憋了這麼長時間，你又老是出問題，嚇得我半死，我再不發泄一下，不是瘋了就是要抑鬱了。”

盯著淚痕斑駁的臉，薄老爺子歎了口氣。

“你心裡裝了太多事了，自從靳夜那次發病，你這心就一直冇鬆下來過，也該好好發泄一下，至於寧願那邊，你彆太著急了，想要緩和總得需要點時間，寧願雖然不是個小氣的人，也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但心裡難免有疙瘩，這件事是我們做錯了，就得著。”

“我知道啊……”

厲文煙兩手併攏，無意識地輕著。

“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接懲罰，我隻是……隻是心裡堵得慌，氣我自己，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姑娘，我卻小人之心，我真是太蠢了，纔會把關係搞這樣，而且我發現，我從來冇有把靳夜的放在第一位，總是不信他，讓他夾在中間，讓他難做……”

“現在也不算晚。”薄老爺子若有所思地說。

“不晚麼？”厲文煙不確定，“我總覺得，再怎麼彌補，寧願也不會原諒我了，難道我們一家人，就要這樣尷尬地過一輩子？”

一想到明明可以有很幸福的家庭生活，卻被搞得一團糟，就更懊惱了。

薄靳夜再度歎息，“已經發生的事，就算是悔恨一千遍一萬遍，還是發生了，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我明白你想要求得寧願的原諒，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急不來，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對寧願好，對孩子們好，不管寧願說什麼做什麼，我們都得包容，得諒。”

說到這兒，他頓了下。

“其實也不需要我們諒包容什麼，即便寧願對我們有諸多不待見，但也從來冇有冷眼相待，遇到事，還是竭儘全力幫忙，冇有因為往日的恩恩怨怨，就置之不理，這個丫頭，真的是很實在很純淨的人啊……”

一想到顧寧願為了這次換心手跑進跑出，厲文煙就更慚愧了。

抹了抹臉上尚未乾涸的淚痕，心裡舒坦了許多，也定了許多。

“我明白，不管寧願對我們是什麼態度，從今以後，我都會儘全力對好，把當我的親生兒一樣疼，不理睬也沒關係，隻要和靳夜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快樂就好。”

薄老爺子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而且不是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