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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格格黨-
得呈著仰視姿態,方能過狹窄的貨窗,看見里面的白髯當師,而這貨窗旁還懸立著烏木柵欄。負責鑒定寶的當師則站在特意搭建的高臺上,輕而易舉地就能將外面的一切俯視得清清楚楚。
做戲,也要做得像一些。
阮安故意左顧右盼,做出一副畏之態,畢竟來這里的,基本都是家境落敗,走投無路的人,誰也不想讓相的人得知他缺銀子,沒錢花。
這里面的伙計和當師并不知道他們背后的靠山,也自然不識得阮安的相貌。
見生的玉面紅,大白日的就來了當鋪,只當是哪家大戶的紈绔子弟。
白髯當師開口問道:“這位公子,您想當些什麼?”
阮安故意著嗓子說話,回道:“你們收藥材嗎?”
記“當然,前幾日還有個人來我們這兒當龍骨呢。”
龍骨這種藥材,聽上去像是龍的骨頭,其實就是犀牛或者巨象的化石,用它搭配別的藥材,可以平肝熄風,治療頭疾。龍骨最大的效用是固和收斂氣,久瀉久痢的人服下它后,能有奇效。
“那好,我這兒正好有兩個寶貝,給你過過目。”
說著,阮安示意后的侍從將兩塊沉甸甸的石頭往貨窗那兒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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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髯當師用手捋了捋胡須,心中愈發看不起眼前的這位俏公子,都這麼缺銀子了,還擺派頭,他約莫著這小爺也是喝花酒的錢不夠了,才要到當鋪來換銀子的。
阮安這番來此,只帶了兩塊原石。
多了反倒不,況且在繪諸佛菩薩,或是本尊護法時,雄黃恰可以用來描繪眉、須,朱砂則可以點染這些神佛的,和額頭上那枚象征著白毫相的朱砂痣。
就算蒼琰要繪的唐卡畫像巨廣,這兩塊石頭,也足夠去繪眉、這些重要之了。
原石的重量過于沉重,那白髯當師險些沒將它們接住。
他用渾濁的老眼定睛一看后,耐住想要嗤笑的念頭,再開口,語氣還是了些淡淡的譏諷:“你說的這兩個寶,不就是朱砂和雄黃的原石嗎?棲霞橋附近的窄巷一抓一大把,算不得什麼珍貴的藥材。況且在藥局,一吊錢就能買上數量。”
白髯當師暗覺,這人果然是個紈绔,連貨都不識。
阮安自是聽出了他語氣的不豫,也大抵瞧出當鋪里的人都存了什麼心思。
來這兒的人普遍缺銀子,他們難免會覺得自己高別人一等。
思及此,阮安沉下眉目,掏出襟懷里的明黃契證,踮腳將它遞給了當師。
白髯當師接過后,本來只是想象征地看看,及至看見“昭覺寺”,“虛空主持”這兩個字眼后,他的眼神驟然一變,難以置信地道:“這…這是……”
阮安清咳一聲,解釋道:“這兩塊石頭頗有靈氣,是虛空主持親自開的,你若不信的話,大可以去昭覺寺問問。”
說著,出了手,讓他把那契證還給。
昭覺寺是益州最大的寺院,這上面蓋的印鑒,這白髯當師也是認得的。
自長安的那位虛空佛子來到益州后,這里的百姓都期他能開場法會,好能得見其尊榮,尤其是益州的年輕郎們。
說句僭越的話,這被虛空開了的法,比皇帝的賜之,還要珍貴。
一時間,兩人間的氣場陡轉。
雖然即將冬,天氣不熱,阮安卻還是攤開了折扇,佯作風雅,明澈的杏眼中著狡黠,看著這當師吃癟的模樣,心霎時愉悅了不。
氣定神閑地煽了煽那把折扇,開口道:“說個價吧。”
白髯當師還從未接手過此等寶,這被當朝佛子開過的法,他還真無法做出準確的估價。
白髯當師故作淡然,提了個價格:“二百兩。”
“啪——”一聲。
阮安即刻闔上折扇,故作惱怒地說:“二百兩?虛空佛子親自開的寶,你們當鋪就給二百兩?”
“公子是不是不懂我們這行的規矩,在當鋪里,向來就沒客人開價的份兒。”
白髯當師瞧著阮安這架勢,是想要死當,并不準備再將這兩塊石頭贖回來,而是想直接拿錢走人。
他們當鋪向來是要把客人典當的寶,價一半的。
“那算了,我不當了。”
說著,阮安就要命后的兩個侍從,將那兩塊原石取回。
“公子且慢。”
那白髯當師不想放過記此等寶,喚住了即將離開鋪里的阮安,又道:“公子,這事憑我怕是做不了主的,您能等個一日嗎,我將這事派人呈給我們鴻譽堂的東家,看看他能不能同意,您看這樣麼?”
阮安再度攤開折扇,待慢悠悠地將它煽了煽后,學著霍平梟平日的狂妄口吻,嗤聲說了句:“過這村就沒這店了,這兩個寶,爺還不當了。”
另廂,魏菀和友人袁歡從首飾鋪子出來后,恰好見到了扮男裝的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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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歡的母家是益州的豪強,在益州貴的際圈里,地位也算是數一數二的。
魏菀一開始并沒注意到阮安,及至袁歡示意看向男扮裝的后,魏菀的面方才有了變化。
阮安縱是穿了襲男裝,卻白朗目,貌比潘安,一路上已經引得了不路人的側目,很難不被人注意到。
竟還真是那個阮姓醫姑。
一見到阮安,魏菀的心里就有些泛堵,問道:“你是從哪兒看見的?”
袁歡回道:“我瞧著,好像是從鴻譽堂里走出來的。”
魏菀的語氣著不豫,又道:“去當鋪做什麼,再怎麼說,也是侯夫人,那種地方只有傾家產,走投無路之人才會去,去那兒做什麼?”
袁歡看出了魏菀的心思,準備對自己的好姐妹說幾句勸的話:“是個孤吧?既是沒有母家,那就意味著沒有嫁妝。聽說還在長安時,這阮醫姑就開了藥堂和藥圃,懂的就是這些藥理,應該是想靠醫賺些銀錢,彌補自己沒有嫁妝的憾吧。”
聽完這話,魏菀的心中不生出了些許的優越。
是啊,這醫姑既沒有強大的母家背景,手頭上又缺銀子花。
反觀呢,每月不僅會有厚的月銀,還有好幾個鋪面和田莊,一個月的利得就好幾百兩,從來就沒缺過銀子花。
魏菀有了前世的那段經歷后,也更知道錢的寶貴,比以前更懂得生活了。
袁歡的家里是地方豪強,平日出手也闊綽的很,花錢大手大腳的。
魏菀這時說道:“行了,我們也別管這醫姑到底去哪兒了,好不容易從府里出來一趟,你下午還想去哪兒,我陪著你去。”
袁歡略有些赧然地垂下頭首,小聲回道:“那就再陪我去趟昭覺寺吧。”
魏菀不闊了闊眼眸,無奈地嘆了口氣后,道:“你去了也沒用啊,那里只有尋常的僧人在禪講,再說這佛子神龍不見擺尾的,經常不在寺里。”
袁歡咬了咬:“那我也要試試。”
前陣子昭覺寺的老方丈去世,按照驪國佛寺的傳統,會對他留的袈裟進行唱。
唱便是讓買主自行競價,這種市易的方式極為罕見,而虛空恰好在益州,這一次的唱就是他親自督辦的。
袁歡也是在那時,見到了容貌俊的當朝佛子,自此再難相忘,總想尋得機會,再去見見這位佛子。
魏菀卻屬實想不明白,這虛空生得再俊,也是個遁空門的和尚,袁歡對他這種俗心做甚?
回府后,阮安直奔樂酩閣而去。
甫一進到閣,霍樂識便將今日他籌謀的事,都同阮安代了一番。
“我已經收到了鴻譽堂的請示,也讓那幾名乞丐暗樁,將益州最大的當鋪獨為這兩塊圣石提價的消息,盡快傳遍坊間。嫂嫂放心,我在長安就擅長造勢,保管將這兩塊石頭的價格再炒上幾番,就算那蒼琰不來,也有的是人買它。”
阮安頷了頷首:“多謝三弟了。”
自孫神醫去世后,阮安除卻四行醫,也要通過販藥來維持生計,十幾歲時固然心態天真,但因著沒跟那些貪記婪的商賈打過道,也學到了不的門路。
這些販藥的人不全是懂藥理的醫者,有的甚至連藥材都辨識不清,但大多是這些利益熏心的純商者,在販賣藥材時,往往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阮安在同他們接時,雖吃過不暗虧,卻也從他們那兒知道了許多待價而沽的手段。
剛要再同霍樂識說些什麼。
忽覺發頂驀然一重,覆在其上的卻輕輕的,像張薄紙落在了腦袋上。
旋即,周很快被悉的冷冽氣息縈纏,那人低沉的嗓音也劃過耳旁,存了些諧謔之意:“你這醫姑,還真是貪婪,本侯的銀子都不夠你花,天天想著誆別人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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