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再看,又覺得前邊寫得太拘謹,立意不佳,后邊又太奔放,收放都不自如。”
他向牧掛書。
“先生說過‘金題頭,銀題尾’,我想我這頭尾都占了劣等,怕是不好。瞧時辰還早,趕跟號軍要紙,重寫了一遍。這回不敢再賣弄文筆,踏踏實實寫文說理,寫完倒覺得不錯,雖有憾,卻是我今年寫出的最好的文章了。”
唐老爺聽得愣住了。
牧先生和那位年長些的葉先生聽完,也都愣住了。葉先生子爽朗,大笑道:“爺你這……好,好,好!你寫了兩遍,自然要比別人一遍寫得強。”
他不敢定論,是以中間生生地拐了個彎。
義山前邊說的是什麼意思,唐夫人聽得一知半解,葉先生這三聲“好好好”,卻聽得清清楚楚,高興壞了:“先生都夸你,我兒這回肯定考得不錯,快吃飯,都筷呀。”
府里就這麼兩位幕僚,牧先生是被唐老爺領回來的。這位葉先生,唐荼荼卻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好像剛穿來的時候,葉先生就在唐家老宅里了。
這位先生不是唐家的家生子,不是雇工,也不是管家,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平時跟一樣,在街上逛,也搬張小凳坐街門口聽評書,每天游手好閑,有時也幫家丁釘個桌椅板凳,逢人就笑,像個爽朗豁達、沒什麼心眼的漢子。
盡管沒見他做過什麼正事,唐荼荼卻總覺得這人耳聰目明,是個聰明人。
吃完飯后,唐荼荼悄悄問了問母親,唐夫人想了好一會兒:“這位葉先生跟了你爹好多年了,娘剛生下珠珠的時候,他就來府里了。你爹覺得他做事機靈,腦子活,就從老宅帶出來了。”
是個老人啊,還是剛生下珠珠的時候,時間微妙。
唐荼荼心里有了猜測,留意起他來。
晌午給哥哥接風洗塵后,葉先生飯后立馬出了門,快到傍晚時,從西頭回來了,眉開眼笑的,明顯心不錯。
京城有東西二市,因為盛朝以左為尊,城東這頭的衙署更要一些,又因為東市這邊挨著興慶宮和東廠,城東又是富民匯聚之地,所以東市里賣的東西也就貴一些,鋪、首飾鋪、酒樓會館、文社書屋開得滿滿當當,堂門豪奢的,連大門都能開三道。
而零散雜貨,都集中在西市。
這半個下午,唐荼荼拿了本書,一直坐在門房等他。這會兒看見葉先生走到門前,捧著一把瓜子嗑得正歡。
了聲:“葉先生。”
葉三峰笑著應道:“姑娘看書呢,天要黑了,仔細壞了眼睛。”
說完,就要越過進屋。
“先生說得是,那我明天再看。”唐荼荼笑盈盈站起來,跟著他一起回了院里。
瞧見葉先生腰間系著的那個鼓囊囊的錢袋,唐荼荼冷不丁地問:“我娘聽了信兒,高興嗎?給了先生多賞錢啊?”
葉三峰手一哆嗦,一把瓜子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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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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