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過得最好

“你老公昨晚和別的人在一起。”

許語一早起來，就收到這樣一條信息。

看著手機，一下怔在那里。

一天前。斯威酒店行政套房里。

“我馬上就下樓接你。是、是，你等半天了，可你也得容我把服穿好吧？……媽你就別嘮叨了，我這就下去接你了。”

許語掛斷電話，握著手機長嘆口氣。

走到衛生間門口，衛生間的門沒有關，丈夫聶予誠正在里面洗漱。

“抱歉啊老公，這麼早就把你折騰起來……”許語小媳婦似的摳著門框，滿臉的過意不去，可憐地對聶予誠道歉。

聶予誠斯文英俊的面龐上毫不掩飾地鋪著一層不耐和忍。他握著剃須刀刮胡子，煩得想用力，偏偏對自己剃刀又是個不能太用力的事，于是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煩。

許語到了他的煩躁，摳著門框囁嚅解釋：“我媽，事兒是比較多……”

聶予誠終究沒忍住用了下力，下上立刻多出一道細細條。

他“嘶”的一聲，甩掉手里的剃須刀，牢再也忍不住沖出了嚨管。

“是事兒比較多嗎？是非常多！說想過來星市看看，不好不想住賓館嫌不舒服，想住我們家；行，讓來，讓住；說嫌人多太吵，行，我把家讓出來給住，不吵，我們自己出來住酒店，這夠可以了吧？結果呢，聽你大姐一說五星酒店好，你媽立馬就急地要跟我們換著住。語，你能不能說說你媽，別老這麼可著我們倆榨，別夸你兩句不疼不的好話，你就不知道姓什麼了！”

許語在他痛發牢的時候，飛快做了一系列事請。松開門框，快步走進衛生間，用清水幫聶予誠清潔干凈下，又找到棉簽幫他理下上那道小傷口。

用棉簽溫掃過那條細細的傷口，許語心疼不已：“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拿你自己的花容月貌出氣吧？你說這麼帥的臉，怎麼可以有傷呢？”許語邊說邊呼氣，像對待傷的小孩或者小那樣，滿心滿眼都是溫。

聶予誠垂眼看著，無奈地輕嘆口氣。

許語到那聲嘆息里，怒氣和不耐已經開始松懈。

“你就是吃不住你媽夸你兩句！”語氣雖然還是不憤，但終究了下來。

許語放下心。適時抬眼看著聶予誠，一臉的討巧，一邊說話一邊做作眨眼：“不好，生我和我弟的時候落下腰疼病，我也不能太狠地懟不是。那我媽夸我有本事、嫁得好，這不就是在夸你嗎；那都這麼夸你了，我們就讓讓，好不好？”

聶予誠垂眼看著賣乖的樣子，又無奈又好笑。許語抓住時機踮起腳在聶予誠臉上親了一下，親完笑瞇瞇地看著他，兩只眼睛彎彎的，角上翹，出幾顆潔白整齊的小牙。有兩只頂漂亮的眼睛，一笑起來亮亮的、彎彎的，好看又討巧，配上那彎起又自帶甜度的角，讓的笑容有種直擊人心的覺，總能讓人心頭一卸下心防似的。

聶予誠被搞得沒辦法，泄了氣。

許語趁熱打鐵，一邊用手輕聶予誠的口，一邊溫溫地告訴他說：“啊對了，我算著日子，上次給婆婆媽寄的鹵味差不多應該吃完了，前兩天我又新鹵了些牛塑封好，已經給又寄過去了。你最近總是忙，每天都在加班，很晚才回到家，我就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還有啊，我鹵的時候鄰居聞到味道還來敲咱家的門跟我討呢，你說我給婆婆媽鹵的時候有多用心多真材實料吧！”

婆婆一向都子淡淡的，但對許語做的食尤其鹵味卻非常吃。當初婆婆不太同意許語和聶予誠的婚事，覺得許語的世學歷通通配不上自己兒子。要不是許語亮了這副烹飪手藝降住了婆婆的胃，還真嫁不聶予誠。

聶予誠聽許語這麼一說，不由心頭一。

許語抬手用指尖溫挲聶予誠的下，繼續哄他：“老公你消消氣，你看啊，我媽也不是天天來，我們熬幾天等回去就好了，這幾天要是哪兒做的不對，我替給你賠不是、給你做牛做馬做補償，好不好？”

聶予誠嘆口氣。許語哄他這本事，他總也扛不住。他拉下許語的手，不愿意多計較地說道：“算了算了，我今天下午出差，你媽愿意住哪就住哪吧。”

許語聞聲“啊？”了一下，口問：“下午出差？這麼突然啊？”

聶予誠皺皺眉，剛要說什麼，許語的手機又響起來。

許語把電話接通，母親焦秀梅的催促聲音像水雷一樣，把空氣都炸起了浪。

許語一下就被焦秀梅轟炸得上了頭，一邊不迭聲地沖電話里說“來了來了，這就下去接你了”，一邊轉頭對丈夫代，“那我先下去接我媽，你趕穿好服去上班吧，別跟見了，省得又煩你。等我安頓好我媽我就回家給你收拾出差的行李。”

說完就急匆匆套上外拿起門卡跑出去。

聶予誠站在后，看著房間門慢慢關合。鏡子里映出他的臉，那上面充滿了夠了和忍無可忍的表。

許語急急忙忙乘電梯下樓，趕去酒店門口。

斯威酒店是豪華五星，進出都是有頭有臉非富即貴的人。放著焦秀梅在酒店門口吵吵嚷嚷地待太久，許語怕被人笑話。

走出大堂，在酒店外一打眼看到自己媽的打扮，許語瞪大了眼睛。

焦秀梅一點都不像個從鄉下過來的老太太，眼下不僅著時髦，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大墨鏡。只是這打扮怎麼看怎麼和有些格格不。

“媽，你怎麼把我的服穿上了？”還是最好最貴的一件，是聶予誠到國外出差給買回來的，“還有，你從哪兒把我墨鏡翻出來的？你可真能耐，我自己都忘記放哪了，你倒是幫我找著了。”許語說著想手去摘掉墨鏡，讓它歸原主。

焦秀梅抬手一擋，格開的手臂。

“我是你媽，養你這麼大，穿你一件服、戴戴你的墨鏡也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怎麼的，這墨鏡都戴我臉上了，你還好意思往回摘啊？”聲音大嗓門響，震得許語不敢跟多掰扯。

人來人往的酒店門廳前，還想要個臉。

趕接過焦秀梅手里的行李箱，帶著往酒店里面走。

一進大堂，焦秀梅“哇”的一聲把墨鏡一掀架在腦門上，轉著腦袋四地看。

“怪不得你大姐說五星酒店好，跟賓館什麼的老不一樣了。這確實好啊！瞧瞧這房頂舉架，多高；瞧瞧這裝潢，也太氣派了；這簡直裝得跟皇宮一樣啊！”

“說的就跟你見過皇宮什麼樣似的。”許語一邊吐槽一邊拉著焦秀梅往電梯區走，真怕放任焦秀梅不管的話，下一秒焦秀梅會沖到大堂經理面前去人家服，對人家說：你這服真板正，這哪是制服啊，這是龍袍改的吧。

電梯間的幾部電梯都停靠在高層區，只有一部眼下就在一樓，但電梯門馬上就要關合了。許語顧不上仔細瞧，拉著焦秀梅快跑幾步，里喊著“請等一下！”，在電梯門馬上關得嚴合前進一只手去，功把即將上升的電梯攔停。

電梯門緩緩打開。許語看到電梯里只站著兩個人，兩個年輕高大的男人，都是相貌堂堂西裝筆。他們的神并不愉悅，像是十分不滿被人打斷了電梯的上升進程。

仔細看他們兩個人的前后站位，許語覺得他們應該是老板與助理的關系。

其中老板的相貌尤其出眾，氣場也更冷厲。他眼睛只輕掃一下許語，就讓許語驀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討厭和輕視到了。等想要爭辯質疑什麼，又無從發作——人家只是輕輕一個眼神掃過，對眼神做出解讀的是自己。

有一瞬想退出去，和焦秀梅去等別的電梯，以減輕自己打擾到了別人的奇怪罪惡。但焦秀梅已經大大方方站進電梯里，還拉了許語一把，催快點進來別磨蹭。

許語只好著頭皮站進去，手進服口袋掏出門卡去刷電梯到達層數。

但不知道是門卡失了靈還是電梯失了靈，不管怎麼刷，電梯都沒有反應。

兩個男人中，助理模樣的那一位開了口。

“士，我們趕時間，不如您去等隔壁的電梯？這部電梯是v……”

他的話還沒說完，焦秀梅已經不樂意地回頭斜他一眼并出了聲：“小伙子，這電梯是你家的？那你搬回你家去唄！放這，那就是誰想用誰用，你們著急的話，你們自己可以去坐隔壁電梯啊。”焦秀梅一邊說得抑揚頓挫，白眼一邊翻得婉轉流長。

助理被懟得一愕，許語轉頭瞄到他老板眉眼間再度流瀉出能刺痛人的一種輕視。

許語在這一刻想給全世界的人道歉。恨自己的格，總是怕得罪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總是怕被人不喜歡。

一臉抱歉，想拉焦秀梅下電梯：“媽，我的卡刷不了層數，我們去試試別的。”

焦秀梅甩開的胳膊，較著勁只乘眼下這部電梯的勢頭堅定不移。

“別啊，換什麼換啊，我腳底板都把這電梯焐熱乎了，不能白焐啊。”

“……”許語真是頂不上母親這些詞兒了。

最后是老板模樣的男人開了口。他音冷淡，告訴助理：“算了，給他們刷一下樓層吧，別在無謂事上多浪費時間。約見不能遲到。”

助理用教養生吞下一口氣，答了聲“是”，長手臂刷了電梯。許語按了要去的樓層，虛虛地說了聲謝謝。

瞄了一眼，看到兩個男人要去的樓層是酒店頂層。

電梯終于啟。徐徐上升中，焦秀梅不甘寂寞地打開了話匣子。

埋怨起許語：“你剛剛怎麼讓我等那麼久？明知道我腰不好還讓我在外邊站這麼長時間，想看我給你表演腰裂啊？第一遍電話你就說下來了，結果我打第二遍的時候你還在上邊呢，我差點覺得這酒店得有好幾百層，你下來一趟怎麼也得一年。不是，我說老三啊，你有本事嫁到好男人了，就不要老媽了不歡迎我來了是吧？”

許語怕沒完沒了地嘮叨下去，趕截斷：“媽你說什麼呢。”頓了頓低聲音問，“不是你說想清清靜靜地住在我家的嗎，為了讓你夠清靜，予誠才帶我來這住的，把我家專門騰給你，可怎麼你只住一天就突然又要跑來跟我們換？”

焦秀梅呵地一聲笑道：“那是我開始沒想明白。哦，你們兩口子出來住五星酒店，留我住你家我還得給你收拾屋子。我是你老媽啊還是你老媽子啊？我都這麼大歲數了，生你生得又不好，辛苦把你養這麼大了，不應該是你好好孝敬我嗎，你居然還順水推舟讓我當你老媽子，這像什麼話？”

焦秀梅說到后面嗓門要揚高。許語趕說著“是是是”來安住。盡管事實并非焦秀梅說的那樣，但現在只要能堵住的喇叭嗓，讓許語說自己不是人都毫不猶豫。

電梯里突然響起巨大的手機鈴聲。許語渾一震后，立刻開始發窘。

是焦秀梅的手機在響。

焦秀梅把電話接通的瞬間立馬眉花眼笑，里喊著“兒子”，代他“好好，東西壞了你別，等我回去再修，你自己千萬別手，別傷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