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盡管心里沉甸甸的, 有無數關于亞麻布賣不出的煩惱和憂愁。

　但日子還得過，那麼多事，一樁樁一件件在頭上, 齊曄也無暇去傷春悲秋，每天都忙得不可開。

　他先是跑了一趟省城，買了不各個廠子里積的囤貨，臨近年關，都在清貨, 所以價格也都往下了幾分。

　積多，也比平常進貨時便宜了一些。

　除了進貨，他還去了省城的圖書館。

　他不是輕易言敗的人，亞麻布明明賣不出去，但當時媳婦兒那麼自信地接了手, 那就說明肯定它是有市場, 可以賣出去的。

　一定是他的本事還不夠, 所以他得多學習, 媳婦兒常說的，書中自有黃金屋，只要知識多, 發財不用愁。

　所以他在省城用圖書證, 借了十本關于市場營銷之類的書。

　那時候，關于這樣講解如何做生意的書還很, 而且幾乎都是外文書, 他又在書店里買了一本英漢詞典。

　就這樣，帶著一卡車的貨, 還有十本滿載著齊曄的書, 他順路經過了那幾個加盟的小賣部, 把他們要進的貨也給送了過去。

　不過，他給他們的價格自己當然也賺取了利潤的，大概每家小賣部每次進貨他都能賺一百塊，這對齊曄來說，完全值得他累一點，多跑一趟，多進點貨。

　出去了兩天兩夜，齊曄回到鎮上，也沒舍得休息。

　白天守柜臺的時候，他就埋頭看書，一邊翻詞典，一邊費力地理解。

　晚上睡覺前，他也在被窩里抱著詞典翻書，那個鉆研的拼命勁兒，廢寢忘食得連每日的練習都忘了。

　江茉也正好樂得輕松，每天也看看書，逛逛街，看到什麼好的年貨就順手拎回來。

　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來鎮上采買年貨，年味兒漸濃，齊曄也開始張羅策劃他小賣部的新年活。

　上次算了那麼久的活，亞麻布卻只賣出去一匹，對于齊曄來說，還是有心理影的。

　不過看了快一個月的書，他腦海里的知識增加了不，這讓齊曄重新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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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雪下得遲，臨近年底下，江茉才看到今年的第一場雪。

　一整夜都沒聲響，直到早上推開窗戶，冷風灌進來，看到對面屋頂上一層薄薄的皚皚白雪，幾只麻雀兒在啾啾啄著雪里的不知什麼東西。

　底下的主街上，雪都已經被人們拿著大掃帚掃開。

　“醒了？”齊曄剛從外面回來，捂著凍紅的耳朵，把懷里揣著的兩個烤紅薯放在茶幾上，“羅蘋姐在底下用爐子烤的。”

　現在天兒冷，柜臺邊要是不擺個火爐子，那門口的冷風一吹，本坐不住人。

　羅蘋坐那兒也是閑不住的，就烤些紅薯或是年糕，香味一飄，烘出人間煙火氣的暖意，顧客們都忍不住走進來瞧瞧。

　江茉最喜歡羅蘋烤出來的紅薯，外皮焦焦脆脆的，里頭金黃糯，把那微微開裂的外皮隨意撕開，甜得有些粘稠的就會淌出來。

　比在現代吃過的任何烤紅薯都要好吃。

　這紅薯也好，都是王有親手種的，純天然，香得很。

　江茉自個兒剝著烤紅薯，自個兒剝的格外香，所以齊曄要給剝都不讓。

　一邊吃著，一邊看齊曄滿臉期待地拿出來兩張紙，紙是紅彤彤的，上頭黑的鋼筆筆跡格外顯眼。

　這是齊曄深思慮了一個月，才研究出來的活方案。

　他想了好幾版，終于修改得讓自己滿意，也給羅蘋瞧過。

　羅蘋不太懂，就只是夸齊曄越來越厲害。

　所以，齊曄還是拿來給江茉看。

　“齊曄，這些都很棒。”江茉一邊夸獎齊曄，一邊給出的建議，主要是這些活的名字齊曄還沒取，他覺得這些最有意義的部分，都應該留給江茉來。

　于是，江茉就給新年的活取了“迎春納福”四個字，聽上去就很討喜。

　齊曄設計的活主要有三個。

　第一個活形式是類似于江茉以前舉辦過的，一次購買年貨累計超過二十塊錢，就會給你一個號碼。

　等到大年三十那天，齊曄會在眾人的見證下，從一個大紙箱里出一個號碼球。

　而這個號碼的主人，可以獎勵一臺彩電視機！

　這勁的獎勵，可以在第一眼就抓住大伙兒的眼球。

　反正要買年貨的，在哪兒買不是買！

　在未日小賣部買，就有機會到彩電視機！那可是彩電視機啊！多人夢寐以求想要得到一臺彩電視機，簡直太瘋狂了。

　齊曄看江茉的目一直逡巡在這個獎勵上，他拿出一張草稿紙，上面不數學公式，“我已經算過，按照我們平常的活參與度，這個門檻和獎勵我們肯定不會虧，還能賺不。”

　“嗯，我知道。”江茉翹了翹角，“不錯嘛，這個獎勵肯定很吸引人。”

　誰不想有一臺自己的彩電，可以在除夕看春晚呀。

　第二個活，是針對辭舊迎新的那些日用品和布匹棉絨，以及裝點房子的年畫、春聯、窗花等等這些。

　大家過新年都要穿新，有些條件好的，還會買新床單被套，或是更換一些陳舊的日用品，還要糊燈籠、窗花、寫春聯。

　而這個活，就是買滿多錢的這些指定種類的年貨，就能獲得一份價值不同的新春賀禮。

　從小到大，可能是一支牙膏、一斤白糖、一塊豬或者是一盒蛋糕。

　買得越多，送的新春賀禮自然也就越好。

　第三個活，則是“半價返還”的活。

　為了謝大家的捧場，從大年二十四開始一直到大年三十的這七天里，齊曄和羅蘋會把每位顧客的姓名和消費金額登記造冊。

　在大年初一這天，同樣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在店門口進行簽，從這七天的日期里，一天，給當天所有消費的顧客都返還一半的消費金額。

　當然，這返還不可能返現金，而是給面值多，滿多減多的消費券。

　這樣一來，不又刺激這些拿到了購券的顧客們之后又來消費了嗎？

　而且有這麼一個在，江茉估計不顧客會分七天來這兒買東西，總有一天能中！

　這樣的話，既來捧了人場，又來捧了錢場，正是一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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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沒有江茉的出謀劃策，齊曄已經把新年活策劃得很好。

　江茉彎起眸子夸他，齊曄被一夸，那些眸子里的忐忑就全化了滿足的期待。

　他也開始風風火火地忙起來，制造號碼球，準備登記冊，裁剪優惠券，和羅蘋兩個人各負責一塊兒，忙得不可開。

　果然，如江茉所料。

　這三個活一出現，就引起了鎮上好多人的興趣。

　大家采買年貨的焦點和中心，都到齊曄的小賣部來了。

　一時間，未日小賣部每天都是人聲鼎沸，顧客絡繹不絕。

　齊曄和羅蘋完全忙不過來，江茉在樓上也能覺到樓下音浪般的震。

　下去幫忙的時候，連站的地方都沒有，那些婦大媽們，都是采買年貨的主力，幾乎天天都是肩踵，破了頭在選東西，結賬。

　在鎮上，再也找不出比齊曄的小賣部還讓們覺得劃算的地方了！

　各種各樣的優惠券，五花八門的活，簡直讓們看得眼花繚，興得上了頭！

　而因為人太多，小賣部也是每天營業到零點，齊曄才關門上樓。

　他現在最喜歡的事兒就是關門后，把今天結賬收的錢放在沙發上數。

　每天都要數三遍。

　著這些錢，齊曄的心態也終于從“看了那麼多書想破了腦袋我應該能行”變了“生意這麼好原來我真的能行”

　這時候，江茉總會他的腦袋，“齊曄，我早說了你很棒的，你現在相信我的眼了吧？”

　雖然的語氣就像夸烏云踏雪那樣，但齊曄還是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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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生意紅紅火火地到了大年三十。

　今年兩人沒有回西村過年，那兒的房子里堆滿了亞麻布，家搬空不，也不方便過年。

　所以沒了王春分王春華兄弟倆，沒了王春雨，今年就齊曄、江茉和羅蘋三個人過年。

　但做了一桌子年夜飯，電視里的春晚喜慶又熱鬧，歌舞、小品、相聲一直不斷，整個客廳暖和溫馨，所以倒也不顯得冷清。

　大年初一，齊曄依舊開門做生意。

　只不過把羅蘋放回去，讓回娘家好好歇息幾天。

　除了大年初一開獎的時候熱鬧了一下，其他大年初幾的生意都比較冷清，畢竟都忙著走親訪友，頂多路過齊曄小賣部的時候進來瞧瞧，還能不能買點什麼作為年禮，提到親朋好友的家里去。

　所以齊曄小賣部的生意倒還忙得過來。

　正月十五，鎮上還難得熱鬧一回，居然在許永昌的帶領下舉辦了元宵燈會，又是好一陣熱鬧。

　不過出了正月十五，日子又重新走上正軌，都忙碌起來。

　齊曄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縣城找董文浩。

　他告訴董文浩，他想租一整天的營銷會場地，不是參與展銷的攤位，而是包下整個展銷會，屬于他的展銷會，只賣亞麻布的展銷會。

　董文浩聽到齊曄這麼說，徹底震驚了，“齊曄，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那樣你得花多錢嗎？不和其他商戶分攤，單獨包下，你得花至一千多塊啊！而且日子好的時候早就政府定下舉辦大型展銷會了，你要想辦，只能是工作日。”

　“不行！”董文浩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我是把你當兄弟，所以為你考慮，齊曄，你真的別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