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節當天傍晚,陳霞才瞧見陳文斌人。

　阿爹阿媽都老?大不高興，從他進門起?就一個勁兒地?數落：“你多忙，你好忙啊,你連回家吃頓飯都沒空嗎？”

　昨晚上大家熱熱鬧鬧的，一塊兒吃飯一塊兒年。就他好,人影子都不冒。

　一早講好的事,到?時候了卻不應諾。也?不知道他要在小孩面前怎麼立起?來。

　陳文斌就一個勁兒討好地?笑，連連拱手作揖，哀求道：“阿爹阿媽我這不是實在走不開嘛。來來來，今天加餐,吃海鮮。”

　陳霞警覺：“你哪兒來的海鮮？”

　陳文斌含含混混：“昨天談生?意，陪人出去的。我釣了都沒舍得自己吃，我還給你們帶回來。”

　高桂芳看了他一眼,到?底手主接過來：“我來收拾吧。”

　陳霞皺眉招呼人：“你過來下,我問你點事。”

　陳高氏?覺有古怪,人在廚房問兒媳婦：“文斌在忙什麼啊？”

　其實這話有點誅心，要說相時間跟親程度，現在陳文斌和父母之間要遠勝于高桂芳。倒不是他多孝順,而?是有父母照應多舒服啊。

　高桂芳微微笑：“我也?說不清楚，大概是拿地?吧。現在房地?產市場要起?來了,他在想辦法拿地?呢。”

　陳文斌被陳霞拽到?房間里說話，開口也?的確是地?的問題：“怎麼樣，地?方你也?看過了。禮拜一咱們就過去把合同簽了吧，這塊地?我跟你說,絕對好。”

　陳霞卻拉下了臉：“你老?實跟我代你昨天是不是又?跑去香港了？陳文斌啊陳文斌，你作死?啊你！你還攪和這事？”

　陳文斌冤枉死?了：“誰要攪和啊，是那小孩一百天。非要鬧著讓侯……那個孩子爸爸過去。我不把人送到?香港,我能嗎？不過我這回真的說清楚了。瓜田李下，以后我不會再登的門，省得到?時候□□里滾黃泥。我的媽呀，這的真他媽一個字，作！能折騰得很。”

　陳霞就呵呵：“哎喲，好歹也?曾經?是你的寶貝疙瘩蛋，再說沒你們，想作也?要有能耐啊。”

　陳文斌被懟得沒話說

　359、橋塌了(1/8)

　，只好揮手：“我不跟你講，一天到?晚就曉得罵我，一點兒也?不諒我的不容易。”

　鄭國強剛好回家上樓換家居服，在房門口聽到?這一句就笑：“怎麼了，陳老?板又?教育你什麼了？”

　陳文斌訴苦：“我姐看我哪兒都不順眼，反正永遠都能蛋里挑骨頭?，找理由罵我。”

　刻薄的人冷笑：“你倒是別讓我找出骨頭?來啊？”

　鄭國強笑著看小舅子嘟嘟囔囔下樓去，自己關上房門找了件絨衫換上，隨口問：“這回他又?干什麼了？”

　陳霞嘆了口氣，憋不住火，簡單說了事經?過。

　鄭國強震驚：“他，虧他想的出來！”

　可鄭主任自己再想想，也?不覺得有多稀奇了。這種事，說個誅心讓人不痛快的，在政商界常見的很。就鄭國強自己約約聽到?的，縣委當中就有人在外面養人。

　為著這個，石書記開會的時候還強調過幾回，注意個人作風問題，別把自己給折進去了。

　水至清則無魚，古往今來，這事就沒斷過。

　只安排小人去香港生?小孩，這領導是瘋了吧。就是在這幫子不干凈的家伙當中，他也?屬于玩出格的那一撥。

　鄭國強正道：“我跟陳文斌談談，這種人得離遠點。”

　雖然?不干凈的一堆，但像他這樣囂張這樣肆無忌憚的真不多見。講個不好聽的話，他把小人安排在另一個城市都不至于是香港這麼惡劣。

　豬腦子嗎？有沒有大局意識？你的婦擺在香港，你這是生?怕間諜不找上門？人家拿了你這錯，你敢不給人好好做事？

　陳霞到?底不是從政的，本沒想到?這點。此刻聽了鄭國強的話，也?后背汗直豎，都冒出冷汗來了。不由得后悔，應該早點把這事告訴鄭國強的，而?不是因為覺得太丟臉，提都不想提這人的破事。

　鄭國強看妻子臉不對，倒是安了句：“他也?不是小孩，我們最多能勸勸而?已，還能綁著他不？”

　他下樓，喊小舅子：“文斌，我們出去煙。”

　陳敏佳不明所以，從廚房里出頭?，抱怨了句：“姑爹你什麼都好，就是煙不好，還喊我爸一塊

　359、橋塌了(2/8)

　。”

　鄭國強只笑笑，換了鞋子出門去。

　陳大爹倒沒說婿，就叮囑人：“別多，一完了趕進來吃飯。天冷，菜要結板油的。”

　鄭明明將擇下的枯黃菜葉掃了，拎著垃圾出去丟垃圾桶，順便去咖啡簡餐館端份甜點回家。因為三小只昨晚睡得太早，錯過了甜點，所以小朋友們很悲傷。

　開門時，聽到?了舅舅的聲音：“沒有沒有，我真什麼都沒做，我就負責聯系醫院而?已，房子什麼的都跟我沒關系。不至于吧。”

　接著是爸爸的聲音：“你看至于不至于，你最好記住你的話，離得越遠越高。既然?你都說瓜田李下了，就以這個為借口離遠點，別湊過去了。”

　鄭明明茫然?，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麼。

　倒是陳文斌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出腦袋來，笑著招呼：“呀，明明扔垃圾啊。放著，我來。”

　“沒事，舅舅，我還要拿蛋。”

　陳文斌趕屁顛顛地?跑過去，接了垃圾袋，笑得可和藹可親了：“咖啡店的蛋是吧？他家那個紫薯山藥糕也?不錯，我給你們都拿點。”

　鄭明明立刻叮囑：“那你別買多了。到?時候小三兒他們不吃飯，外婆會罵死?你的。”

　“曉得曉得。”

　結果大人的話本不可信，陳文斌回來的時候拎了兩?大袋子，又?是各種小點心又?是茶。搞得小三兒他們都要歡喜瘋了。陳文斌就笑呵呵，被陳高氏罵了好幾句也?不當回事。

　鄭明明?覺舅舅有點兒奇怪，剛才在外面，爸爸應該是在教育舅舅啊，他怎麼完全不生?氣，反而?心很好的樣子。

　唉，大人真是莫名?其妙。

　吃過晚飯，舅舅告辭的時候，還特地?跟爸爸媽媽告別，頗為的樣子：“姐姐姐夫，我知道你們心里都有我，你們一直關心我來著。”

　陳大爹立刻罵道：“你不廢話嗎？家里人不關心，還有哪個關心啊。好不容易現在日?子這麼好，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別瞎折騰才是真的。”

　陳文斌趕求饒：“好了好了，我曉得唻。阿爹你別老?發火，到?時候氣到?了還是我們倒霉。行了，姐姐，禮拜一我過來接你啊。啊

　359、橋塌了(3/8)

　喲，你駕照拿到?沒有啊。趕買個車子吧，不然?租也?行，別老?坐公車了，你也?不嫌得慌。”

　陳家老?兩?口最近很看他不順眼，立刻兌：“公車就不能坐了？我們不像你，富貴命。”

　“那我姐不是忙，時間寶貴嘛。好唻，你倆又?沒考駕照，有車也?開不了啊。”

　陳敏佳立刻攛掇：“爺爺，你們考給我爸看。爸爸，爺爺現在也?是網購主，整個小區跟老?年大學都找他幫忙帶貨呢。”

　陳文斌對什麼網購主沒啥興趣，就驚訝：“哎呀，這是大清朝亡的早了一步，不然?阿爹你起?碼得考個秀才。行，我等著阿爹你拿駕照啊。到?時候我現在開的車就歸你開。”

　小三兒立刻高興地?跳了起?來，像只竄天猴：“啊，爺爺，我終于可以坐車了。”

　陳文斌哭笑不得：“好像你沒坐過車一樣。”

　蔚蔚立刻維護弟弟：“平常又?看不到?你人，更別說車子了。”

　哎喲，活陳高氏的口吻。

　備指責的人只好鼻子，灰溜溜地?撤退。

　大家要關門時，陳敏佳瞧見了王月榮從前面經?過，立刻開口喊：“哎，王月榮，要不要吃蛋，晚上才做的。”

　王月榮正和人說話，聞聲就直接跟人揮揮手，興高采烈地?跑過去：“太好了，我剛才想買呢，走過了才想起?來。”

　鄭明明好奇了一句：“你剛才跟人說什麼呢？眉頭?都皺著。”

　“別提了，發生?踩踏事件了，好像有人死?了。”

　“啊？”

　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覷。鄭國強冒了句：“不會是以訛傳訛吧，沒聽說江海出事啊。”

　“不是我們這邊。”王月榮嘆了口氣，“是金山，我們今天本來要過去取景拍戲的。早上臨時通知取消了，晚上我才聽說那邊江灘發生?了踩踏，就是新年倒計時的時候。”

　鄭明明還是?覺難以置信：“完全沒聽說過啊，這麼大的事。”

　王月榮搖頭?：“好像不讓傳，影響不好。”

　昨天是澳門回歸的日?子，是千禧年年夜，出了這麼糟糕的事，估計不想人知道吧。

　陳敏佳趕跑去樓上找金山的網友，果然?對方也

　359、橋塌了(4/8)

　?說確實出事了。當時人在外圍，就聽到?里面喊“踩死?人”了，嚇得沒敢再往前，就匆匆離開了。

　后來警車救護車都過去了，但什麼況，也?搞不清楚。

　等到?元月二號，這事就不再是傳說，而?是變了被驗證過的事實。新聞報道稱：金山的確發生?了嚴重的踩踏事件，十三人死?亡，二十七人傷。就在1999年的最后一天。

　發生?踩踏的原因是當時大家在月亮橋上看煙火表演，突然?間咔巨響，然?后橋晃了下，大家驚呼“橋塌了”，然?后趕逃離。在擁中，有人被推倒，接著就是殘酷的踩踏事件。

　眾人一時間默然?。

　大過年的，雖然?不是春節，但千禧年剛開始就發生?這種事，人心里真不好。

　陳敏佳皺眉頭?，抱怨道：“真是的，怎麼能張就來，說大橋會塌呢！簡直要害死?人。”

　小英過來給大家送自家外婆帶上來的新鮮荸薺，聞聲就接話：“不是謠言，是那個橋的確有問題。我爸有個人在金山那邊做工，當初建橋的時候，就有人說那橋的設計有問題，施工也?不行，最多撐不過三年。它已經?不是第一次橋搖晃了。之前就有人反映過問題，但沒人管。聽說98年發洪水的時候，就有人發現這橋有好大的裂口了。”

　鄭明明皺眉：“接二連三出事，都沒人管？”

　小英搖頭?：“搞不清楚，但我爸的人說就沒見檢修過。”

　當然?，人還慶幸得虧是踩踏而?不是橋真塌了，不然?后果更嚴重。

　可如果不是橋梁有問題，大家也?不會驚惶逃離，以至于發生?這樣嚴重的踩踏事件啊。

　雖然?此事不在江海境，但鄭國強還是被縣里喊回去參加安全生?產專項會議。這件事的影響實在太惡劣，不僅是江海市領導，就連省里都挨了批評。據說這橋從投使用到?現在，居然?都沒驗收過。

　這種魔幻劇愣是在現實中堂而?皇之地?上演了。

　更人匪夷所思的事還在后面。

　禮拜天晚上，鄭國強回家時表就相當凝重。等夫妻倆上床，他才輕輕嘆了口氣：“一拉就是一串瓜。”

　陳霞奇怪

　359、橋塌了(5/8)

　：“怎麼了？”

　“省里，省委負責安全生?產這塊的副省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