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長大后, 真心認為母親替他付出良多，娶妻時還問過了楚云梨的想法，那意思是母親讓娶誰，他就娶誰。

　楚云梨哭笑不得, 干脆避到了郊外去住, 圓圓后來娶了心儀的妻子, 夫妻倆都對尊重有加。

　圓圓很聰慧，仕后年年考評都為優，雖不缺銀子, 卻能懂得人間疾苦。楚云梨離開時，他已然做到了二品大員。

　看著陳倩雪含笑漸漸淡去，楚云梨打開玉玨：陳倩雪的怨氣：500

　圓圓的怨氣：500

　善值：500000+1500

　楚云梨看著屬于圓圓的怨氣, 心頭又將賀俊風給罵了一頓。

　那麼可乖巧的孩子，他竟然也能將其害死，著實混賬。

　*

　楚云梨還沒睜眼，就聽到了周圍的嘈雜。

　嘈雜聲中，有一道聲音特別清晰，有人在唱和……似乎是在做法事。

　與此同時，覺自己膝蓋都跪得僵麻，稍微一就有麻麻地疼痛傳來。皺了皺眉，就覺到手臂被一雙小手抓住：“嬸娘, 你是不是很累？”

　這話怯生生的，楚云梨側頭, 就看到了一個掌小臉, 面蒼白，長相秀，才八九歲的年紀, 已然看得出長大后的麗。

　楚云梨沒接話，轉而去看屋中，屋子外有不人，大部分都在忙忙碌碌，這里面擺著香案，確實在做法事，門口的地方有好些婦人正坐著好奇地往里瞧。

　這邊稍微一，就聽門口有人道：“大海媳婦，你再忍一忍，半個時辰后，就可以起來回去歇會兒了。”

　這話里帶著哭音，說話的人似乎特別傷心。

　楚云梨多瞧了一眼，見是個四十多歲的婦，雖只是普通料子所做的素，卻也白皙，形有致，此刻哭得雙眼紅腫，面容憔悴不堪，更添幾分弱。手臂上戴上了黑紗……就知道的，好多地方在晚輩喪了之后，長輩不必披麻戴孝，只帶黑紗以表哀思。

　原著喪服，還跪在最前面，這里面的興許是原夫君。

　“可我肚子痛！”剛過來，楚云梨一點記憶都沒有，為孀，在道長后可不只是跪著那麼簡單，有好些規矩呢。

　聞言，婦面微變，飛快上前將扶起：“快，回去歇著，是不是很痛？要不要請大夫？”

　楚云梨松了口氣，到底還是知道活著的人比死人要。搖搖頭，眉心皺著顧作痛苦。且后余還瞥見那個小姑娘，后還跪著倆男娃，年紀稍微要小點。

　婦人扶出門時，還有倆大娘前來幫忙。走出做法事的堂屋，外面黑漆漆一片，從點著的燈籠里看得出這是個小院，擺著桌椅，角落中還有不沒切配的菜。更遠的就看不見了，觀周圍人的打扮，應該不是鄉下。

　楚云梨被帶進了隔壁廂房，又被扶上床，婦人一路都在哭，臉上的淚水就沒干過：“你要是覺得難，千萬要跟我說，大海就得這一個孩子……咱們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條給他留住……嗚嗚嗚……這孩子要是出了事，咱們都對不起他……”

　方才楚云梨說肚子痛是真的，一來就發覺肚子微凸，應該是懷有孕，合著堂屋中棺材里躺著的真是原的男人。

　“他嬸，別哭了。”邊上一個大娘安：“大海要是知道你這樣悲痛，去了也不安心的。巧心還難呢，咱們都出去，讓歇會兒。”

　原趙巧心，出禺城郊外一個偏僻的小村子，村里的姑娘從小就要學做各種家務和農活，長大后也一般就嫁在附近的村里，運氣好的能嫁去鎮上。

　鎮上的人也要種地，只是日子稍微好過一點。趙巧心從小長得好，家里三個哥哥，一般也用不著讓下地。沒去外頭干過活，養出了一村里子沒有的白皙。長到十五歲，趙家夫妻故意帶著常常去鎮上。雖有人家看不上這種不會干活的姑娘，但年輕人后生喜歡啊，提親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

　這提親的人中也有鎮上的人家，夫妻倆沒有輕易許親，在幾個當地人眼中不錯的人家中拿不定主意。

　也是這時候，趙父在一次去鎮上時，遇上了一個城里來的年輕人。

　年輕后生自稱遇上了賊人，給不出飯錢來。看見趙父往他那邊瞧，開口問他借錢。飯錢不多，也就二十多個銅板。趙父上剛好帶了，他有些遲疑，還是決定拼一把。

　果然，趙父賭對了，年輕后生不是騙吃騙喝之人，真的是因為丟了錢。后來他上門還錢道謝，趙父順勢讓兒出來送茶，又提了婚事。

　后生名賈大海，看見趙巧心后也了心思。婚事變得順理章，趙巧心越過村里和鎮上，嫁去了城里。

　賈大海上頭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都已親，父親早去，母親守寡近十年了。算起來，賈家只能算是城里最普通的那種人家，平時賺來只夠溫飽。

　饒是如此，在村里人眼中，已經是了不得的好親事。

　村里人農閑食稀，農忙食干，一天兩頓。遇上干旱年節，興許還要摻和野菜才能養活一家人。趙巧心嫁人后，日子過得比村里好，至一日三餐，每天至有一頓干飯，時不時開個葷，衫上不會有太多補丁。但更多的，就沒有了。

　趙巧心對這樣的日子已經很滿意，中不足的就是娘家時常捎消息讓送東西回去。賈大海對不錯，對于趙家那邊不太過分的要求都會盡力滿足。至于太過分的，就直接忽略過去。

　夫妻倆不錯，親后半年，趙巧心發現有了孕。賈大海很高興，歡喜之余，又念著家里即將多一口人，想給孩子過好日子，便冒險去跟鏢。

　跟鏢一次，短則半月，長則幾個月。但工錢著實不錯，還能私底下夾帶一些不太重的東西倒賣，一趟下來，至能賺二兩銀。

　賈大海試探著跑了一趟，趙巧心在家里天天懸著一顆心，終于盼得他平安歸來。賈大海得了甜頭之后，大著膽子跑得更遠，只是，這一次較倒霉，去了就沒能回，同行人只帶回來了他的一堆，連尸首都未見。雖賠償了一些銀子，但人已經沒了！

　賈家上下傷心不已，趙巧心更是哭得幾度昏厥過去，若不是念著腹中孩子，真恨不能隨他一起去。

　由于鏢局賠償不銀子，賈母做主，給兒子做了當下最長的八天法事，飯菜上也安排得比別家好，就想讓兒子再最后風一回。

　喪事辦完，日子還是要過的。賈母已守寡多年，并非想一輩子替賈家守節，私底下早已認識了一個男人，兩人暗中來往已有五六年，只是沒擺到明面上。眼瞅著小兒子了親，可以放心改嫁，卻又得知小兒媳有了孕。想著嫁過去就是別家的人，想回來長住照顧兒媳沒那麼方便，便打算等兒媳臨盆滿月過后，再嫁過去。

　人算不如天算，還沒臨盆呢，兒子先沒了。

　按理說，這也不耽誤再嫁，奈何賈家長媳生下三個孩子后夫妻倆因為瑣事大吵一架，鬧著回了娘家，如今已然改嫁。也就是說，賈大海的哥哥是獨居。

　這男人獨居，子守寡，其余只剩下幾個孩子，兩人都年輕。若賈母離開，留下孤男寡像什麼樣子？

　門被推開，楚云梨霍然睜眼，黑暗中看見纖細的影進門：“巧心，快喝點熱湯，暖暖肚子。”

　如今是深秋，白天還好，夜里比較冷，楚云梨在被子里裹了會兒，已經沒那麼冷。

　賈母將一碗湯放在手里，溫熱的傳來，楚云梨瞬間就聞到了湯的香味。

　家中有喪，該吃素的，哪怕普通人家沒那麼多規矩，在人未下葬之前，還是不好吃大葷的。

　見楚云梨端著碗沒，賈母勸道：“別愣著，孩子要，你扛得住，他也扛不住啊。咱們小戶人家，沒那麼多的規矩。就算大海泉下有知，也不會怪你的。”

　楚云梨嗯了一聲，將湯喝完，輕聲道：“我只是在想，他爹走了，我們母子往后怎麼辦？”

　上輩子趙巧心一位沉浸在悲痛之中，沒想過以后。而關于對母子倆的安頓，賈母早有打算，在喪事辦完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提了。

　賈母遲疑了下：“別想那麼多……”

　“怎麼能不想呢？”楚云梨打斷：“這是擺在面前的事，你改嫁走了，我和大哥同一屋檐下，外頭肯定會有各種閑話傳出。”

　至于換地方住……就算是在鄉下，修建一個宅院都得花費不，一般莊戶人家都是先把房屋主立了，慢慢一間間裝，有些人一輩子臨死了都沒能將屋子裝齊整。在這城里，普通人家想單買一院，就如天方夜譚，至于租房子住，干活養一家子已經艱難，租金又從哪里來？

　賈母苦笑：“可那邊等了我多年，我都搬過去住過幾天了，如今不去，外人會笑話我的。”

　婆媳倆沉默，楚云梨出聲道：“反正我不會和大哥單獨住，這里是他的家，我讓他搬，那是不講道理。所以，喪事辦完，我回娘家去吧。”

　聞言，賈母有些急：“你一個嫁出來的姑娘家，回去后定住不長久，肯定會被他們著改嫁。這怎麼行？”

　楚云梨偏頭看。

　雖一言不發，賈母還是明白了的意思。自己為婆婆都熬不住要改嫁，如何能要求還不到十八歲的兒媳為兒子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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