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覺得今日的兒媳太尖銳, 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大概真的被方才的提議給氣著了。
“我是為你好。”
楚云梨立刻道:“你為我好,我還能好點。”
語氣激,賈母無奈:“我不說了, 這總行了吧?”
外面的人聽說趙巧心了胎氣, 有人敲門, 表示要進來探一二。
賈母起出門,將人都攔在了外頭。很快,那位姚大夫就來了。
姚大夫是這附近有名的婦科圣手, 尤其擅長養胎補胎,把脈完,聽了楚云梨描述肚子疼痛的位置, 道:“是了胎氣,好好養著,這幾天別下床,記得思慮多休息。”頓了頓,又補充道:“別傷心太過。”
賈母一拍大,贊同道:“我也是這麼說,可就是不聽……”
楚云梨側頭看。
接到目,賈母訕訕道:“巧心,大海已經去了, 你可千萬要保重子,給他留下這唯一的一條。”
大夫不管婆媳間的眉眼司, 配了藥后就走了。
賈母親自去送, 特別客氣。楚云梨還約聽見在說兒媳婦傷心太過有些失禮,還請外頭眾人多諒解云云。
又過了一會兒,今日的法事做完, 客人也漸漸散去。楚云梨蓋好被子睡了一覺……上輩子趙巧心在最后的日子里,很后悔自己沒有好好安胎,累得孩子那麼多的罪。
*
翌日一大早,賈家院子里熱鬧起來,今日下葬,來的人比往常哪天都多,吃的也比以往要好。楚云梨從頭到尾沒出面,只是在棺木出門時,站在門口目送。
一般喪夫之人,是從頭到尾要扶著棺木的,但卻沒有人說楚云梨失禮……因為賈母已經說了兒媳了胎氣,姚大夫都說了讓人不要下床,萬一送葬后傷了胎怎麼辦?
歸結底,死了的人已經沒了,還是活著的人要。
扶靈的人變了賈大林的長子,做孝子的也是他。
在當下這很尋常,死者沒有兒子,孝子就是侄子。
昨天楚云梨來的時候,賈大林出去買東西了,方才棺木離開時,他很是傷心,那麼高壯的男人,還是由人扶著出的門。
一去兩個多時辰,眾人再回來時,已經沒了方才沉重的氣氛,幫廚的大娘們擺了最后一頓飯,吃完后眾人漸漸散去。
等到天黑之時,除了廚房和院子角落燒下的紙錢灰,已然找不到辦過喪事的痕跡。賈母忙的端了一個托盤進來:“巧心,壞了吧?我這一整天都忙的,沒顧得上你,趕吃。”
“嬸娘給我送了飯。”楚云梨將中午周氏拿來的小桌板擺在面前,將飯菜一一擺上,慢慢開始吃。
賈母有些尷尬,沒話找話:“這桌板合適的,哪里來的?”
“大江嫂子坐月子時用的,嬸娘特意拿過來讓我吃飯。 ”楚云梨說話時,語氣溫和,和往日的趙巧心并無不同。
賈母看心平氣和,試探著道:“你今日可好些了,肚子還痛不痛?”
“好多了,藥還是要喝。”楚云梨提醒:“你別忘了給我熬藥。”
“沒忘,我等你吃完,將碗筷收走就去熬。”賈母說完這句后,沉默了下才繼續道:“明天我想讓你吳叔登門。這還是他第一回來,你無論心里怎麼想,面上都得客氣點。”
吳叔就是賈母在外頭暗中來往的那個男人,趙巧心聽賈大海說過,就他知道兩人就已經有五六年。其實或許更早之前,賈母就已和他相識。
楚云梨偏頭看:“你嫁人后,我怎麼辦?”
“這……”賈母不知該如何作答,半晌憋出一句:“往后我盡量多回來住,常來常往的,外人應該就不會說閑話了。”
楚云梨將碗一放:“自欺欺人!”
賈母收起碗筷落荒而逃。當日夜里,過來送藥時,再次強調了讓楚云梨明日不要給客人擺臉。
楚云梨沒好氣道:“我得臥床安胎,明天我不出去,不見客人。這總行了吧?”
賈母有些惱的態度:“他照顧了我們母子幾年,你既然是我兒媳,這份恩就該記著。反正,你要記得,是我們家欠了他!”
“我連人的面都沒見著,進門這一年多也沒吃閑飯,你說的恩我沒見。”楚云梨頭也不抬:“別勉強我!”
賈母怒火更甚:“趙巧心,大海沒了,你得為以后打算,我那些提議都是為你好。你別因為這事跟我鬧!”
“我鬧什麼了?”楚云梨一臉莫名其妙:“你怕我對他甩臉,那我不出門,不見面,錯了麼?非得我到門口跪著迎接才算對他態度好?”
賈母瞪著:“你敢說自己心里沒攢氣?”
“有啊!”楚云梨振振有詞:“就你那種荒唐的提議,換了誰,都會生氣的。我就是不高興了,以防明天帶出來,所以我不出門啊!”
賈母一臉怒容,張了張口,想要繼續呵斥,到底還是忍下了:“我跟他來往了好幾年,你是我的家人,人家第一回上門,你連面都不,讓人怎麼想?”
楚云梨張口就來:“隨他怎麼想,又不是我要嫁。”
賈母險些被噎死,狠狠瞪著面前的兒媳:“巧心,以前我覺得你是個乖巧的姑娘,從沒發現你這般難相。”
“難相就不了。”楚云梨手著肚子:“等到大海頭七過后,我就收拾東西回娘家去。到時咱們相隔百多里遠,一輩子也見不了幾面,所以,你不必勉強自己喜歡我。”
聽了這話,賈母面大變:“你回去之后肯定會被著改嫁。”
楚云梨抬眼道:“我在這里境也沒好到哪去呀?”
賈母:“……我沒有你。”
楚云梨氣笑了:“你都要改嫁了,留我跟大哥孤男寡同,這不是,那什麼才是?”
賈母啞口無言。
“反正,我已經好賴都跟你說清楚了,明天你若是把事給我搞砸,我不會放過你。”
語罷,揚長而去。
翌日一大早,送飯的是那天拉著楚云梨的小姑娘,就是賈大林的長花兒。
花兒試探著問:“嬸娘,你跟我吵架了嗎?”
“沒吵。”楚云梨好奇問:“家里買了多菜?”
“沒買。”花兒知道家里會來客人,道:“爹已經去街上訂了一桌席面,到點就送來。”
上輩子這位吳叔也來過,那時候趙巧心還沉浸在傷痛之中,昏昏沉沉的也沒怎麼注意人家。似乎同樣是在街上了席面,不過,趙巧心沒怎麼吃。
到了中午,外面熱鬧起來,賈母的笑聲隔著門板都聽得見。
“快進來坐。”話音剛落,又吩咐花兒倒茶。
外頭寒暄了幾句,賈母推門進來,低聲音道:“巧心,我不為難你,你出去打個招呼,了人就回來。你懷有孕,子弱,他會理解的。”
上輩子趙巧心只知道婆婆改嫁到吳家,之后就不怎麼回來,一直都說走不開。而趙巧心自己子弱,也沒登過吳家的門。
楚云梨倒要去看看,賈母是真的走不開,還是不想照顧孫子。
堂屋中坐著一個圓潤的中年漢子,眉眼帶笑,似乎很好相的樣子,此刻正在跟賈大林說話。
賈母拉著楚云梨的手,笑道:“這是我二兒媳。”
吳鵬生含笑點點頭:“別多想,保重子。”說著,遞過來一個荷包:“小小心意,拿著補。”
賈母笑容滿面,見楚云梨不,笑著催促:“你吳叔給的,趕收著。”
看那模樣,楚云梨總覺得有種便宜不占白不占的覺。
不過,算起來這也是趙巧心的長輩,這第一回的見面禮,該接下的。
楚云梨扯出一抹笑,道了謝,順手就收進了袖子里。趙巧心不在乎這事,這荷包都沒打開就被賈母收走,這一次說什麼也不給。不是楚云梨貪圖這里面的東西,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賈母如愿。
小戶人家沒那麼多規矩,全都坐在一張桌上吃飯。楚云梨從頭到尾話都,飯菜上桌后,挑了補養子的菜專心干飯。
吳鵬生臨走時,各個人都囑咐到了,再次讓節哀順變,賈母親自將人送到了巷子外才回來。
楚云梨已經又躺上了床。
賈母推門進來,笑著道:“巧心,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果然不假!對了,你吳叔給的東西呢?”
楚云梨強調:“那是給我的。”
賈母有些尷尬:“我是想看看里面都有什麼。回頭也好給他那邊的孩子準備見面禮。”
“是一兩銀子。”楚云梨轉而又道:“喪事已經辦完,咱們是不是該理一理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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