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蘿反問,“你覺得我冷落你了?”
“是。”難得有了開口的機會,薛庭遠不吐不快,“從那次您讓我自己去灶屋裏把服烘幹開始,之後好像我做什麽就都不對了,您總會看不順眼。有時候,雖然您不說話,但我就是能覺到,您對我有意見。”
“那你認為,我像以前那樣事事依著你,縱著你就是對的嗎?”
沒等薛庭遠開口,喬玉蘿又道:“或許你會覺得有個當娘的無底線疼著寵著,你心裏會得到滿足,甚至會生出些許小得意。
可你別忘了,你娘也會老,會死,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死了,誰來寵著你縱著你?
你是個讀書人,隻要肯用功,有朝一日必定能走上仕途,到那時,你又指誰能寵著你縱著你?
是你一起科考的同窗,你一塊兒共事的同僚,還是皇宮裏的當今天子?
你有什麽本事能讓他們事事依著你縱著你?
如果你連離開你娘獨立自主的本事都沒有,那你將來如何麵對這些人,如何在勾心鬥角的場裏生存下去?
還是說,你讀書隻是為了在村人麵前高人一等,為了看他們對你這個年秀才點頭哈腰?你就這麽點追求?”
喬玉蘿的聲音從始至終都很平靜,不喜不怒,並沒有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字在責怪薛庭遠。
可薛庭遠聽完後,整個人都沉默了。
喬玉蘿沒聽到回應,翻開書繼續看自己的。
過了好久好久,薛庭遠才出聲道:“可我看您對四郎就比對我好。”
“……“合著前麵那一大段都白費口水了!
饒是喬玉蘿心態再穩,也被這個逆子一句話刺激得高升,怒火中燒。
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喬玉蘿嗬嗬兩聲,“我讓四郎上山打柴,他二話不說就去了,我讓他跟著二郎去挖水渠,他也擼擼袖子就扛著鋤頭去了。
我讓你自己洗服自己收拾房間你記仇到現在,我讓你去頂替你大哥半天的工,你隨便敷衍兩下就跑路了,你做了什麽自個兒心裏沒點數?
除了會念幾句酸詩,會提筆多寫幾個字,你還有什麽是值得我捧在手心裏寵的?”
薛庭遠皺起眉,“可是小姨說,讀書人金貴……”
喬玉蘿真覺得自己快炸了,也隻是個每天朝九晚五的都市小白領,是個未婚孩子,不爽的時候也有暴脾氣的好不好?
為什麽要讓來教育這種三觀已經徹底定型的逆子?
棒加沒用,講道理也沒用,簡直就是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
閉上眼,狠狠做了個深呼吸之後,喬玉蘿按捺住心頭怒火,“算了,我覺得我不配當你娘,以後你去跟你小姨做一家人吧,你們三觀一致,又聊得來,也肯捧著你寵著你,比我更適合當你娘。”
薛庭遠沉下臉來,“娘,您又開始兌小姨了,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小姨嫁的畢竟是縣裏大戶人家,見識廣,很多做法都值得娘跟著學學的,您不想學就算了,怎麽老是酸?”
除了“嗬嗬”,喬玉蘿不想多說話,就不該讓這逆子上車來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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