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算是話吧？不然怎麼覺臉上發熱……

蘇年年一抬眼，就撞進他幽深如墨的眸子里，抿著的角忍不住上翹。

三百抬聘禮，裝滿了三個空院子。

白姨娘懷著孕，難以勞，蘇臨海又選了個管家府。

蘇年年纏著蕭晏辭問東問西，黏黏糊糊直到黃昏，才不舍把他送到門口。

蕭晏辭好笑地看著。

“要不我跟岳父大人說說，住在蘇府如何？”

蘇年年連連搖頭。

舍不得歸舍不得，就這麼住進來算什麼事！

“婚期定在什麼時候？”抬眼看他，黑眸晶亮亮的。

蕭晏辭屈指用指背挲的臉，瞇眼：“要看皇上的意思。”

狗皇帝謹慎多疑，說不定要把婚期推到幾年后去。

蘇年年緩慢地眨了下眼，扯扯他的擺，目期待。

覺得，他一定有辦法。

蕭晏辭低笑一聲，拉的手：“這麼著急？”

自從知道蕭晏辭早就暗地策劃娶，整個人飄乎乎，極其后悔今日在雅間那番言論。

……太丟人了。

必須把面子找回來！

蘇年年直腰桿，一臉正，“我不信你不著急。”

“急。”蕭晏辭語氣低緩寵溺，“恨不得現在就房。”

“！！”蘇年年猛退后一步，“就沒有別的？”

他若有所思：“嗯……爭取在江云桑之前生個娃娃出來，陪你玩。”

蘇年年臉“唰”地紅。

這不是那日跟江云桑說的話嗎！

他那時候在旁邊聽，不會就在想這些了吧！

蕭晏辭欣賞緋紅的臉頰，又笑了一聲，察覺了什麼，扭頭朝一個方向看去。

江云尋已經站了許久。

晏王下聘之事沸沸揚揚，他得知后第一時間趕到蘇府，卻不知要做些什麼。

在目睹二人的親昵后，更是連說什麼都不知道了。

被蕭晏辭發現，他沒再遮掩，大方走至二人面前。

蘇年年握蕭晏辭的手，大方喊了句云尋哥哥，問：“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聽說了你的喜事。”江云尋笑得恣意，朝蕭晏辭行了一禮，“恭喜晏王。”

他面上不顯，心中已想通了許多事。

例如幾人共面時蘇朗的暗示，蕭晏辭不時向自己投來的森涼目，還有為何靈州一事他朝圣上舉薦自己……

他們大概早就生了。

只有他不知道。

蕭晏辭緩慢頷首，眼底沒有勝利者的喜悅，只是淡漠地睨他一眼，便挲起掌中荑，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江云尋看了眼旁邊停著的馬車，道：“王爺，我有幾句話要跟年年妹妹說。”

蕭晏辭眉梢微挑，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我們就在這說罷。”蘇年年抿抿，見江云尋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忍不住率先開口，“我是真心喜歡晏王的，認真的，跟之前喜歡四皇子的時候不一樣。”

握著的手一。

“晏王他待我很好，是聘禮就送了這麼多，你也看見了。”

笑眼微彎，臉上還有抹未褪的緋紅，黃昏下，好看得直晃人眼。

良久。

“既然如此，哥哥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等你們婚，哥哥給你備賀禮。”江云尋手了，爽快笑了，“有空一起喝酒。”

說完，他翻上馬，揚長而去，轉的瞬間，笑容消散，變為苦。

想說的話到底沒能說。

便……這樣吧。

蘇年年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喝酒？”蕭晏辭問。

“嗯，我跟云桑以前常跟京中那些……”一頓，看了眼他的臉，“不過我酒量很差，基本是看著他們喝。”

蕭晏辭點點頭，又問：“你上次我哥哥是什麼時候？”

“……”

就知道。

算起來，前世他出宮建府之后，他們再見，就只喚他王爺了。

重生后倒是有次意外……

去找周游的那個晚上，在周游破敗的小院里，撒做戲，他卻半點不上鉤。

“記不得了。”蘇年年哼聲，沒有的意思。

“還‘哼’？”蕭晏辭抬起的臉，眸瞇起，“真要跟那群人喝酒，得上本王，知不知道？”

蘇年年小啄米似的點頭，掙開他。

馬車邊上，玉竹垂首盯著腳尖，站了許久，頭上落了一層雪。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明日早朝有你忙的。”略帶暗示。

朝上要面對蕭南一黨對婚事的質疑，還要將蕭如熙和親的事搞定。

是夜，蕭晏辭在海上人間的雅間召集了不人議事。

這聘下得突然，許多事要重新部署，等送走最后一個慕遷，已經是寅時。

“爺，還回王府嗎？時間好像來不及了。”玉竹問。

蕭晏辭了眉心，腦海中浮現的笑，他緩緩彎起。

“直接去上朝。”

大殿，文武百一齊等了許久，皇帝才姍姍來遲。

眼下青黑，神萎靡，儼然一副縱過度之。

蕭晏辭瞧了一眼，譏誚彎。

百面面相覷，終于一個老臣嘆氣勸道：“陛下，國戰事未平，邊關與南楚之事未定，臣請陛下莫要流連后宮……”

“多事。”皇帝淡漠地看他一眼，察覺周圍目不對，又道，“卿放心，朕有分寸。”

他拿起一本折子，略微翻看，問：“和親之事已定，眾卿有何看法？”

半數朝臣對和親之事皆是不滿，可派出南楚的使者已經回來，再沒有反悔的余地。

“陛下，臣認為，三公主與七公主都不妥。”沈植說道。

皇帝蹙眉：“整個東離就只有這兩個公主。沈植，你這麼說，是有什麼其他的法子？”

“宮中如今本就子嗣綿薄，依臣所見，陛下不如收個義，讓之代為和親。”沈植中肯道。

“義，封為郡主，倒也是個法子。”皇帝抿思量起來。

“臣以為不妥。”兵部的關尚書道，“沈大人覺得何人合適？沈清書沈小姐如何？”

沈植臉一變。

皇帝收義，自然不可能隨意抓個鄉野子，需得是才學樣貌都說得過去的。

關尚書家就有一個小兒，怕引火上，自然是不同意。

“再說，這場戰事是我們率先求和，若送去的不是純正的皇室公主，恐怕南楚人不會善罷甘休。”

“就在三公主和七公主里頭選吧。”皇帝頷首，揮手，“倒是老三，今年十八，還未婚嫁，眾卿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