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洵今日回來,聽陳氏說了往柳家村打聽到了柳漁的況,如陸承驍所言,心里只有高興的,雖說家里是復雜了些,可兒子喜歡,姑娘人品模樣又都村里人贊不絕口,自然是不差,逗了陸承驍幾句也就點頭了。
想到次日天一亮就能去提親,陸承驍恨不得時間能長翅膀飛,哪里睡得著,可不就是把和柳漁相識以來的點滴放在心里覆去翻來的念想。越想越,已是到了坐在桌案邊也能給自己笑了的地步。
八寶可算是長了見識,上一回是什麼時候,哦,對,剛撿著那荷包的時候,然后是昨晚,到今天就更不得了了,一連樂了兩晚上了,竟瞧不出丁點兒困。
他掩住把將到邊的呵欠了回去,三爺沒事,他再熬下去,就離得道仙,舉霞飛升不遠了。
八寶把子一矮,往那桌邊一湊,正正齊齊的讓自己的臉出現在陸承驍視線里,一指眼下:“三爺,您瞧我。”
陸承驍瞧他一眼,沒瞧明白,問:“怎麼?”
八寶把手在眼下青影上劃一圈:“這個啊,您瞧,是不是不大好看了?顯得特沒神。”
陸承驍失笑,一腳虛踢過去:“誰你這里守著了,回去睡你的。”
八寶閃了閃,嘿嘿笑:“小的可不是痛惜自個兒,我好看不好看的,也沒人看啊,有什麼打,但三爺,您再不睡的話,明天怕是不會太好看,到時候……”
這話沒說完,陸承驍眉頭了,“行了行了,原來是變著法兒的讓我歇著去,你就這張臉唬人,鬼主意一個接一個的,哪里憨厚老實了。”
八寶嘿嘿一笑:“那三爺快睡吧,這不明天沒準兒還能見上柳姑娘不是?”
這話可真中聽,想著要見柳漁,陸承驍還真不熬了,打發八寶:“打盆水來我洗漱,然后你就趕回去歇著吧。”
八寶樂顛顛應了聲就打水去了,原是要等著陸承驍洗漱好他再去把水倒了,卻沒想人洗到一半,想起件事來了,把手巾一摞,開了櫥,對著一櫥的裳瞧了一圈,猶疑一會兒,問八寶:“你看我明日穿哪神點?”
八寶登時樂了,湊前去出主意:“三爺您穿什麼都好看,不然挑一柳姑娘沒瞧過的?”
陸承驍笑起來,揮手道:“行,去歇了吧,幫我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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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翌日天剛亮,陸承驍就早早起來了,挑了一品藍箭袖錦袍,收拾停當就去了父母親住的正院候著。
陸太太惦著今兒去提親的事,也起了個大早,去灶屋里轉了一圈安排早食,回來就看到收拾得鮮齊整的兒子,樂了:“你今兒倒稀奇,一大早上正院來了。”
陸承驍已被他娘打趣了兩日,這會子臉皮也厚了,直接問:“娘,同人約的是什麼時辰出發?”
陸洵一出來聽到就是小兒子這猴的問人什麼時辰出發,也是奇了,問陳氏:“你真沒見著那姑娘啊?看他這樣給我都忍不住好奇了。”
陳氏搖頭:“昨兒去得不巧,就沒見著,不過聽說是個天仙一樣的姑娘,也溫知禮,看咱家這小子恨不能三書六禮可以一天走齊就知道所言不虛了。”
陸承驍也不在乎打趣,一家人用過了早飯,人也到了,若是柳漁在這里,定能認出,這人不是旁人,正是當日花錢買消息的林九娘。
陳氏把今日要說的是哪家姑娘都與那林九娘細細說了,林九娘一迭聲應下,收了陳氏的辛苦錢,這就準備往柳家村去了。
陸承驍見他娘還坐著,急了:“娘,您不一道去嗎?”
給陳氏笑得不行:“傻不傻,這婚嫁之事都是人兩頭跑,哪有當爹娘的莽莽撞撞跟著去的,有人兩頭周旋,許多話才好說,我若是去了,人家要是一口回絕,你可就連個回旋的余地都沒了。”
陸承驍十幾歲上就去了袁州,大哥親時他倒是回來了,可說親時他不在啊,二哥婚他更是連婚禮都沒趕上,哪里懂這個,一時有些臉熱,把個林九娘也看笑了起來。
陳氏笑道:“行了,安心坐家里等你九嬸消息就是。”
林九娘滿的包票打下,這才真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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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里外的溪風鎮仰山村,柳漁一早醒來,柳大伯娘就已經安排妥當了去祭拜事宜。
柳家祖墳就在仰山,正好柳家弟兄三個也都在,一家人提著香燭祭品就出發了,陳老太太和陳大伯陳父墳前,衛氏自然又是好一通的哭,只是這哭是帶著喜意的,給地下的親人們報喜。
回到家中是辰正,柳漁想到今日原是與陸承驍約定的提親的日子,想到大伯娘為了斷了柳家村那邊往后可能對不利的輿論,是要求柳家對外說賣了的。
陸承驍本不知柳家的變故,這時候若是人前去,帶回消息給他,還不知要急怎樣,想了又想,還是想托人給他捎個信去,長鎮太遠,這信便是捎到陸布鋪也。
大堂兄今日倒是會回安宜縣,想了又想,悄悄把柳晏清到一邊,低聲與他把話說了。
柳晏清還不知柳漁前頭為了逃過被賣的命運差點就把自己給嫁出去了,聽了也是一頭的汗,反應與衛氏倒是如出一轍,貪他小妹貌的,哪里靠得住。
對陸承驍印象先就不好了,不過捎話這事還是應承了下來。
只是他自己也沒想到,才進城門口,就被陳叁住了,他神頗急:“快,縣里有個急案,大人急召,劉捕頭特意讓我在這里蹲著等你的。“
一聽是急案,哪里還顧得去捎什麼口信,匆匆就奔縣衙去了。
確是個大案,一忙幾日,柳漁只道他已經把消息帶到了,柳晏清卻是本忘了這回事,此為后話。
就說林九娘,從長鎮直奔柳家村,就打聽著柳康笙家去了。
這一去,卻是平生做得最長見識的一回。
門戶不對這個都有數,可一進院里,就聽到屋里有人哀哀嚎,罵爹罵娘,當家的男人柳康笙沒什麼好臉,當家的人王氏更是眼泡紅腫,一張臉卻五彩繽紛,一臉的掌印疊掌印,腫得比那眼泡還厲害。
最最絕的是,一說來意,柳家人從大到小,臉那一個彩。
林九娘聽完回話,臉只比他們更彩。
陸家想娶的那姑娘,就在昨天,被人掠賣了,掠賣了,掠賣了……
林九娘從業幾十載,還沒上過這樣的事,想到早上陸三郎那滿臉的笑意和滿心的殷切,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造孽了,造大孽了。
林九娘腳發沉,這可回去怎麼說去。
可腳再沉,這樣的事也不敢耽擱不是,一路趕回的陸家。
“你說什麼?”
滿心等著好消息的陸承驍,等來的是柳漁被賣了的晴天霹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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