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也是個善際的, 心中震撼，上把衛氏這繡莊是夸了又夸，周瓊英和兩個大嫂實在忍不住了, 與幾人說了一聲，就往里面看服去，又看到秦氏和陸霜，自然一說話。

　柳漁那邊，張家那個曉蓉的姑娘也選好了服，正喚柳漁幫量尺寸，周太太眼明, 認出是縣令家的小娘子，又看新來的兩位師爺家的太太也全賴那柳漁的姑娘招呼，忙與衛氏道：“您快招呼客人去, 我們自家人，遲些說話也。”

　衛氏其實也掛心生意，笑道：“行，那我先忙, 咱們一會兒敘話，您店里隨意看看。”

　轉與陳氏道：“親家幫我招待一二。”

　陳氏自然應下, 衛氏轉，周太太笑看柳漁一眼, 低聲問陳氏：“我聽瓊英說柳家姑娘做裳的手藝極好, 這鋪子里的裳莫非都是做的？”

　陳氏點頭，道：“也不是, 不過得有小半是剪裁繪樣, 手藝確實是好。”

　“你有福氣, 承驍那孩子說到這樣好一門親事。”

　那邊一邊與兩位師爺太太一起挑服一邊留意這邊的張夫人聽到這句親家, 眸微，把這名字記下，準備回去就問問自家老爺，陸三爺是不是陸承驍，如果是的話，陸柳兩家確實已經結親了。

　知道了想要的消息，張夫人心頗好，翻翻看看，又給自己選出一套來，也沒喊衛氏，直接讓邊跟來的管事媽媽取了，自己親自送到柳漁那邊去量尺寸。

　柳漁剛幫張曉蓉量好，這姑娘量比姐姐還矮一些，不止袖長要改，長也得改，柳漁大致說了改意見，道：“平常其實稍改一下倒不費工夫，但今日因著趕開業，繡娘們昨夜熬到四更，現都補眠去了，等明日我們改好了再給府上送去可行？”

　張曉蓉沒那麼做針線，又想著秋也不是這幾天就能穿的，等一天無妨，便點了頭：“可以的。”

　兩人說話間張夫人來了，笑著與柳漁說又選了一套，自然，量的活還是管事媽媽做的。

　張家最小的那個姑娘見張夫人過來，親親熱熱過去挽了，喚了一聲娘，拉著張夫人去看看過的兩套裳：“您看我穿這兩是不是很好看？”

　張夫人拎在手上看了看，“還真是，這兩套都要？”

　小姑娘極高興的點頭：“都要的，這尺寸大了，娘請那位柳姑娘給我定做吧。”

　才十三歲，量還未長開。

　張夫人爽快應下，一看就是極寵兒的，喚了柳漁過來，把那兩裳都指給看了，道：“我家這丫頭想照著定制兩套，姑娘記一下，我讓余媽把尺寸報給你。”

　余媽應該就是張大人府上那位管事媽媽了，柳漁欣然應下，轉回柜臺與余媽通，取了筆墨，在待客那張小桌上做了定制記錄。

　這時候就得慶幸早在五月時就做了習字的準備，如今不需要為藏拙而多添麻煩，至于字，在留仙閣到底只呆了不足兩年，要學的東西太多，字這一塊不是最要的，還真就只是稱得上端正而已，無甚出奇。

　從記賬到自己寫定制單，衛氏早看習慣了，并不覺得奇怪。

　鋪子里熱熱鬧鬧，張夫人這邊已經先來結賬了，選了兩套，兩個侄各一套，兒兩套，這一買便是六套，早超出了原定的捧場計劃，但其實都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衛氏對于價錢款式并不悉，所以這時候還是柳漁來，柳家人都有做賬的習慣，柳漁鋪一塊包袱布往里放一套疊好的裳，便報一套，衛氏一邊寫，一邊把價格告知張夫人，聲音不高，離得遠的其他幾家倒是聽不清楚。

　張夫人選的六套，除卻張曉芙那套一兩三錢，大多在二三兩一套，店里倒不是沒有更貴的，可今日拿著能抵一套紅票的張夫人卻沒挑貴價裳，柳漁看穿著打扮，倒不覺得張夫人穿不起更貴的，恐怕還是厚道，怕當一套的紅票拿出來們免了最貴價的那件，這才看著中檔裳去挑選。

　當下算出張家這邊六套總價十七兩五錢，衛氏笑問：“夫人可帶了新店開業的紅票來？”

　不需張夫人說話，管事的媽媽已經笑著把紅票呈上了，衛氏接過，指了指其中最貴的一套裳，道：“這一套便用紅票抵過了，另五套總價十四兩，新店開業頭三天讓利兩。”

　把算珠撥了撥，道：“承惠，十一兩二錢，給十一兩就。”

　六套這麼好的裳，十一兩，就連張夫人也詫異了，是沒想到紅票免了一套，還有讓利，當下笑道：“多謝柳太太了，后邊家中要添置服一定還來。”

　“是我們要多謝您的關照。”

　一時那管事媽媽付過賬，柳漁已經把裝裳的包袱系得規規整整，雙手捧給那管事媽媽邊跟著的小丫鬟。

　不一會兒，秦家人和那兩位師爺太太也都有了收獲，秦太太是有留意張夫人靜的，張夫人選了六套，這邊肯定不會越過去，母三人選了五套裳，單價上也是與張家人相當的，用過當一兩的紅票后又讓利了兩，最后付的十二兩。

　兩位師爺太太一人兩套，用過當一兩的紅票后一個付了四兩多，一個付了五兩多。

　就這一下，賣出了整整十五套裳，雖則利不厚，可這兩三刻鐘不到就收回銀錢三十二兩，可以說是非常驚人的一筆業績了。

　十五套，縣里的小繡鋪兩三天未必能賣出十五套去，上淡季，七八天都不見得賣得出這個數。

　一直有格外留心這邊的周太太終于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縣衙里的人了，原來柳家竟給柳晏清的同僚送了紅票。

　服氣，真服氣，別的不說，只今天來的這三家，往后必定就是如意繡莊的常客了。

　衛氏和柳漁把人送出了門，兩輛馬車走了，兩位師爺太太也走了，倒是門前也清靜了下來，前邊等著觀的人都走了，想著改天過來。

　衛氏和柳漁回到鋪子中，陳氏便道喜了：“開張大吉！”

　現在都是沾親帶戚的自家人在了，衛氏一下放松了下來，笑著道謝。

　秦氏和陸霜，還有周瓊英，陸家兩個兒媳早就挑好了心儀的裳，只是衛氏和柳漁一直在忙，們才按捺住未表，現在貴客走了，幾人也沒大戶人家那樣多的規矩，拿著喜歡的裳就進試小間試穿，這一試，就沒有舍得下來的。

　陸家婆媳四人各選了兩套，周家婆媳三人也各選了一套，到結賬時陸家四人人手一張紅票，衛氏笑著再讓利兩抹了零頭，陳氏大手一揮，媳婦和兒的裳都由付。

　一時秦氏和周瓊英奉承不斷，周太太看了也笑，表示也給兩個兒媳付錢，衛氏想著周家今天是送了賀儀來的，剛收回來的三張當一兩的紅票就送了周家婆媳三人，也不過手，只那麼一說，付款時減了三兩再讓利。

　這紅票一送，倒周太太不好意思了，直說占了大便宜了，又喚兩個兒媳一人再挑一套。

　兩邊都客氣，最后是皆大歡喜，陳氏要捧陸家的場，頗舍得買，付了十來兩，而周家兩個兒媳挑的是一二兩的裳，優惠后付了六兩。

　這又是二十多兩銀子的進項。

　前后不過一個時辰出頭，五十多兩銀子進賬，周太太告辭領著兩個兒媳出了繡莊時嘆：“這如意繡莊，了不得。”

　周家大兒媳道：“這是第一天開業，有人捧場，之后應該不會有這麼多人，而且照這個讓利程度，確實沒多錢好賺。”

　周太太看一眼，道：“你還是沒懂，能讓這許多人來捧場那也是本事，這一趟不賺，招牌出去了，以后有得是賺的時候。”

　說話間迎面又一輛騾車來，婆媳三人全頓住腳步，直看著那騾車過去，果然，在繡莊門口停下了，下車來的是一對母，巧了，這個也識得，是戶房書辦的太太。

　周太太再看長媳：“你看看，那紅票你看到了吧，三日有效，恐怕整個衙門的大小兒全收到這紅票了，這一招是真高明啊，有那手藝，再有這頭腦，柳家要發達的。”

　周太太心下已經打定了主意，等兒再過來得私下里待一聲，柳漁這妯娌讓千萬要好，那絕對只有好沒有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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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開業這天是紅紅火火、熱熱鬧鬧，柳晏清送出去的紅票至中午又回來了一張，中午請一眾工吃了兩席，發了工錢和紅封把人送回，下午店里不那麼忙時，陳氏又過來一趟，與衛氏悄悄說話。

　柳漁原本在裁房琢磨樣款式，被衛氏笑喊了出去，陳氏單獨與柳漁詳說，自己倒退到了后邊去了。

　柳漁原還奇怪，等陳氏說了來意，的臉是真的熱了了。

　陳氏說，開業第一天，還想照顧一單生意，的嫁，陸承驍大婚的禮服，如果柳漁愿做的話，就都在如意繡坊定制。

　陳氏臉上滿臉的笑，道：“原本是要到袁州錦繡莊定的，可你們自家開這個了，咱們江南這邊有些地方的風俗是姑娘自己做嫁的，伯母就是想問問，你愿不愿做，若是愿意的話，這在往后也頗值得紀念的。”

　柳漁哪會不愿，只是要做陸承驍的，有些著慌，道：“不曾做過男子的袍。”

　這就是愿意的了，陳氏歡喜極了，道：“不急，再有十來天你伯父就要去洪都進貨了，是要先去袁州的，你在這方面眼極好，他與我商議讓你同去，到時你只管去錦繡莊看樣，他們那里是承接喜服定制的。”

　這一單，陳氏極大手筆的給了個十八兩的吉祥數。

　柳漁接那銀錢都接得燙手，陳氏卻滿臉喜意，完銀子就要走了，柳漁想到什麼，喊住道：“伯母，陸承驍他裳尺寸您還沒給我。”

　陳氏一拍額頭，喲一聲：“這我還真沒有，他都多年沒在家里住了，裳都是外邊買的，這樣，回頭我讓承驍那小子過來，你給他量量尺寸。”

　柳漁這一下真真是，臉能烙餅了，忙道：“別，伯母，你……你給量了寫給我就。”

　陳氏本就樂意小兩口親近親近的，看柳漁紅了臉，心里不知怎麼樂，哪里會如愿，面上極其一本正經的搖頭：“這難倒我了，我就不大會做服，尺寸也量不好，若不然你讓你們繡莊里的裁娘子給量？”

　這話真真兒說得好似極誠懇，可賣男子的繡莊里量師傅都是男子，柳漁又怎麼會讓什麼裁娘子給陸承驍量。

　陳氏已經笑著走了，說是兩個孫兒離不得人，臉上的促狹卻分明都遮不住了。

　柳漁看著手里十八兩的銀票，一時只覺燙手。

　作者有話說：

　二更來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