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姐打來電話時，余句還在和周公推拉。

　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實驗，這會兒醒來人有點傻，滿腦子的試劑。

　“喂。”余句聲音啞到不行。

　那邊瀟姐：“還睡啊？”

　余句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不知道才早上九點還睡有什麼問題。

　不過對面是他的經濟來源，余句還是忍著起床氣問：“怎麼了？”

　瀟姐：“下午有空嗎？”

　要是其他人問有空沒空，余句肯定斟酌了再回答，但這個人是瀟姐。

　瀟姐這麼問，肯定是有活。

　“有空，”余句問：“什麼事啊？”

　瀟姐：“HIC的活你去不去？”

　余句睜開眼睛：“這個活不是讓林劍去嗎？”

　瀟姐：“他去不了。”

　余句好奇：“他為什麼去不了？”

　“你別管了，”瀟姐問：“你怎麼說？”

　余句：“去。”

　瀟姐：“十分鐘我讓人去接你，公司出發。”

　余句：“好。”

　瀟姐這個人做事向來閃電，說的十分鐘不一定是真的十分鐘，可能是八分鐘，五分鐘，三分鐘。

　所以余句清醒的腦袋不允許他沉重的繼續休息下去，再困也要給老子起來。

　簡單洗漱一番，再出去干了一杯咖啡，瀟姐的電話就來了，說車已經在公寓樓下。

　接他的是經常見面的小王，上車后余句和他打了聲招呼，就仰頭靠在了車椅上。

　“很困啊？”小王問余句。

　余句啊了聲。

　小王：“昨天你不是十點就下播了？”

　余句閉上眼睛：“然后去實驗室了，待到凌晨四點才回去。”

　小王搖搖頭笑起來：“干嘛這麼拼？”

　余句：“純屬上頭。”

　純屬一定要實驗出結果了才肯回去的有病行為。

　這麼上頭的后果就是留下了嚴重的黑眼圈，連天彩虹屁余句值的瀟姐，見到他都忍不住嘖一聲。

　“怎麼回事啊你？”瀟姐臉上的表不能說十分心疼，只能說十分嫌棄：“昨天干嘛了？”

　余句半瞇著眼，給瀟姐表演一個我很困：“探索世界。”

　瀟姐推他一把：“快去化妝吧。”

　余句是A大的研究生，也是新力概念公司的模特，所以他經常說自己是在校野模。

　研究生嘛，就是學校那些事，上課，實驗，作業，論文，項目。而模特，他只能算是兼職，拍拍照，走走秀，直直播，業余時間掙點小錢。

　在化妝時，余句知道為什麼這次活林劍不能參加了。

　化妝間的每個人，把自己知道的片段全拼湊起來，湊了一整個故事。

　說是他昨天被朋友說了分手不愿意，大半夜殺到朋友家，卻看到了朋友家里的另一個男人，兩人還冠不整。

　林劍一怒之下大打出手，和那個男的扭一團，結束之后又找朋友喝酒，早上瀟姐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電話那頭吐，滿臉是傷，狀態極差。

　化妝間的人在八卦這段時，每個人的里都時不時地吐出驚訝的“天吶，真的嗎？”

　他們把這事形容得特別彩，形容語句包括“林劍角的那個傷像是一只孤獨的火烈鳥，好可怕！”

　余句完全不困了，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還有人說：“那林劍這波可虧大了，他難道不知道今天的活顧千行也在嗎？”

　另一個說：“被劈，被打傷，被瀟姐罵，還錯過了見偶像的機會，太慘了吧。”

　再有人說：“他念叨著想見顧千行多久了？就這麼為了一個人錯過了，他要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準備畫眼線的余句閉上眼睛，問：“顧千行是誰？”

　“天吶！”余句的化妝師聽著大吼一聲：“顧千行你都不知道！”

　即使余句已經習慣了這位化妝師的一驚一乍，但這一吼他還是不適應地往邊上偏了點。

　耳朵差點聾了。

　余句：“我應該知道嗎？”

　余句邊的同事道：“余句不知道很正常啦，余句哪里知道這些，”他對余句道：“顧千行是業界特別有名的設計師，HIC最年輕的用，給很多明星做高定，重點是……”

　“重點是特別帥，”給余句化妝的化妝師來勁了，直接打斷：“他真的特別有味道，哇那個臉啊，棱角像是雕出來的，眼睛深眉濃，還特別高，整個人特別有型，”他說得聲音都輕了：“帥都已經不準確了，得用英俊來形容他。”

　化妝師此刻表十分花癡，聲音都甜了：“不僅是英俊，他還帶點邪魅。”

　“嗤……”余句沒忍住笑了，他重復這個詞：“邪魅。”

　化妝師見余句這樣，拿手指輕輕推了一下余句的腦袋：“干嘛啊你。”

　余句：“他會三分譏笑五分薄涼七分漫不經心嗎？”

　化妝師下一抬：“不跟你說了。”

　上不跟你說，這還不過兩秒，又繼續道：“我看過他的采訪，人狠話不多，特別酷。”

　他說著挑起余句的頭發：“有時候我都覺得別的模特穿他的設計，還不如他自己上呢。”

　余句閉著眼睛：“哦。”

　余句的這位化妝師是個gay，屬0，余句聽他形容過的帥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事實，那些人中的許多人，并沒有他形容的那麼帥。

　大概是見余句不是很相信，邊的同事幫著說話：“阿凌這次說的是真的，顧千行確實特別帥。”

　余句給點面子地睜開眼睛：“哦。”

　阿凌哼了一聲，繼續用他的玉指輕推余句的腦袋：“你們直男懂什麼。”

　余句：“你懂就好。”

　過了一會兒，阿凌又道：“你有印象林劍經常帶的那個針嗎？”

　余句稍稍一猜：“顧千行設計的？”

　阿凌擺擺手指：“猜對了一半，”他說：“是顧千行做的周邊。”

　余句吐槽：“一個設計師還有周邊。”

　阿凌急了：“你懂什麼。”

　余句：“好好好，他好牛，他好棒。”

　所以余句也懂了，公司這麼多模特，為什麼瀟姐誰都不，就了個散養的余句。

　原因當然是因為林劍討厭余句，瀟姐這麼做，就是為了惡心林劍。

　任的代價就是安排你最討厭的人見你最喜歡的人。

　好。

　余句的妝很快，結束后阿凌習慣地打了個響指：“好啦，”他說完托了一下余句的下：“你看看我今天的小設計。”

　余句瞇起眼睛湊到鏡子前，認真觀察了好幾秒。

　“哈？”

　阿凌：“……”

　阿凌：“你看你的眉，眉頭是不是稍稍彎了起來？”

　余句仔細看，再挑挑眉，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余句在阿凌期待的眼神下，問了句：“所以？”

　阿凌：“……”

　阿凌再把余句的下往下：“你不覺得你無意間的楚楚可憐，特別迷人嗎？”

　余句：“哇哦。”

　阿凌沒忍住笑了。

　余句也沒忍住笑了，出了左邊臉頰淺淺的酒窩。

　“啊～”阿凌又來了：“我可太喜歡你的酒窩和你的狗狗眼了，多笑笑余句。”

　阿凌總說余句是狗狗眼，余句觀察了很久，還是不明白自己的眼睛到底哪里狗了。

　不過他既然這麼說了，余句還是給他抿了個大笑。

　阿凌表開花：“啊～socute。”

　余句瞬間不笑了，眼神警告。

　阿凌：“好好好，猛男不說cute。”

　阿凌太喜歡化余句的妝了，余句有一張特別立特別適合平面的長相，滿分高級又一點無辜，楚楚人又不失大雅。

　自己長的好就算了，還特別上鏡，明明是一個糙的窮學生，可那個皮卻好得令旁人發指，臉蛋又又白，十分好上手，作空間特別大。

　所以時常余句的片出來，大家夸他的同時也會順便夸夸他的化妝師。

　阿凌多開心，他還在余句不知道的況下和瀟姐申請了和余句綁定。

　妝畫完，瀟姐就和余句離開了。

　路上，瀟姐接了一個電話，對方還沒說什麼，瀟姐這邊直接開罵。

　本不用猜，肯定是林劍。

　電話兩分鐘，瀟姐一句不帶重復地罵了兩分鐘，然后把電話掛了。

　轉頭，就看到了余句一臉幸災樂禍。

　“你很開心？”瀟姐問。

　余句晃晃腦袋：“為什麼不呢。”

　瀟姐被余句的表逗得樂起來：“真不知道你倆在仇恨什麼。”

　“你應該問他仇恨我什麼，我仇恨他僅僅因為他仇恨我，”余句手一攤：“我得仇恨回去吧，為什麼要被白仇恨。”

　瀟姐搖搖頭。

　當然知道林劍在仇恨余句什麼，就是嫉妒的，嫉妒余句的學歷和頭腦，嫉妒余句沒心沒肺，嫉妒余句長得帥歡迎。

　林劍一直覺得余句分走了他的魅力，在余句沒來公司之前，林劍到哪兒不是被人捧著，現在林劍大不如從前，他總覺得和余句有很大的關系。

　其實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中間大半的原因是林劍自己。

　不過沒什麼好說的，都是自己公司的，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余句在還能刺激刺激林劍，也不全壞。

　言歸正傳。

　“一會兒我們找機會去見一下顧千行，”瀟姐問：“顧千行知道嗎？”

　余句：“化妝的時候被阿凌科普了。”

　大概是知道阿凌會怎麼科普，瀟姐笑了聲：“知道就好，”問余句：“你行嗎？讓顧千行記住你？”

　余句驚訝：“我？”他搖頭：“不行。”

　瀟姐額頭，余句什麼都好，就是營業技能為0。

　直播也是，一開始什麼都不做，對著鏡頭傻坐了半小時，連念評論都不會，最后實在不知道該干什麼，做起了作業。

　沒想到，竟然因為這樣，吸了不的。

　后來漸漸的，開始問他數理化的問題。

　他現在是公司唯一一個直播解題的人，畢竟是自己領域的東西，倒也上手積極，還深媽媽的喜歡。

　“算了，”瀟姐打開手機：“能參加這次活已經很不錯了，回來隨便吹個牛都能更新好幾天公眾號。”

　HIC是連余句都知道的奢侈品牌，這次是分公司舉辦的周年慶。

　像這樣的活，余句最多是在微博上刷到，到了現場，他才知道里面這麼豪華。

　酒杯錯，燈晃眼，余句跟在瀟姐后面，人有點暈。

　耳邊全是奉承的話，認識的不認識的，閉著眼睛就能夸。

　余句不用做什麼，微笑就行，還有在瀟姐向別人介紹他的時候，抬個酒杯。

　熬夜的困頓在這樣的環境下起了作用，余句的靈魂逐漸神游，他看著服務生盤中的香檳，竟然還想起了昨天怎麼也弄不好的實驗。

　不是試劑壞了，就是他壞了。

　“神點。”

　突然的，瀟姐面帶微笑地了他的肩。

　余句瞬間回過神來：“嗯？”

　瀟姐說：“顧千行來了。”

　余句抬起頭，果然見邊的人都看向同一個地方。

　余句也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那邊不太強烈的燈下，有群人熱熱鬧鬧。

　放眼去，他們上都沒有標簽，但余句卻一下子就能知道哪位是顧千行。

　人群中最高的那位，穿著隨意卻又在場合，是余句這個角度能見到的側，就已經能配得上阿凌口中的英俊了。

　余句看得有點傻，他也在等待。

　終于，他見顧千行對邊的人點頭一笑，轉過來。

　完全正確的十二點鐘方向正臉，余句很輕地眨一下眼睛，在看清人臉的瞬間，臉上一直保持的微笑掉了下來。

　與此相對應的，他的心跳瞬間劇烈。

　這個人。

　他是，顧千行？

　“他邊人也太多了，”瀟姐沒看到余句的表，抬著腦袋看那邊：“這怎麼過去打招呼啊。”

　余句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他能做的只有呼吸。

　余句站的地方是前排的必經之路，懂事的燈師這會兒又開了幾盞白的燈，會場更亮了些。

　余句像邊的所有人一樣，直直盯著顧千行看。

　或許他的目更骨。

　他看著顧千行微微頷首，看著顧千行和旁人杯，也見顧千行抬起了他的目。

　四目相對的瞬間，顧千行邊的香檳杯明顯一頓，接著他把杯子放了下來，眼角稍彎，挑了個笑。

　余句覺得自己連呼吸都不會了。

　“臥槽，他在對誰笑？”

　這個方向就只有瀟姐和余句。

　“不會是你吧？”